夜風輕拂。

兩人站在牆邊，東先開了口：“到底是什麼事，弟妹這麼謹慎？”

青竹輕笑著說：“白天也見不著大哥的人影，這才知道原來大哥都在忙自己的事。家裡的這些瑣碎一直勞大哥心，實在是有勞了。”

東道：“弟妹這話說得太見外了，莫非我是外姓人不？可是項家的長子呀。”

“是呢，要是沒有大哥，前幾年的難關還不知該如何渡過。大哥爲了這個家著實付出了許多……”

東聽著青竹的話有些納悶，這夏青竹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大半夜的就是要和他說這些不？

“聽說大哥在外忙生意，不知大哥準備做什麼買賣？”

東見問，有些疑的答道：“販些布匹來賣，正好我有個朋友對這方面悉，貨源不問題。”

青竹笑道：“原來大哥是準備開布莊，這也是好事呀。平昌賣布的有三四吧。大的也有兩家，大哥應該選好了位置了吧。”

東道：“那當街的好鋪面弟妹是清楚的，不好租賃，價錢又死貴。我手上這點錢還週轉不過來，剛纔你也聽見了，問老爹的話，他也接濟不了什麼。有人幫我看好了一房子，就是賣棉花後的那條巷子，弟妹知道吧。”

青竹回想了下那地方，果然是很偏僻的地段，不免想真要將鋪子開在那，會有人上門來買布嗎？再說平昌的購買力有限，又比不得城裡好做買賣。再加上小農經濟，自家紡些土布之類的也能供一家人的穿，可以預見的是，東這鋪子開了，生意不會好到哪裡去。能跑夠本都是萬幸了。

青竹點頭道：“那當然知道，只是位置不大好，貿然開了還不知將來如何。大哥爲何如此心急，一定趕在這裡就開。其實多籌點錢，以後找個當街的好門面不是更好麼？”

東嘲笑道：“弟妹說得還真是輕鬆容易，剛纔你也看見了，問爹要錢他是怎麼說的，算了，我也不抱什麼家裡能接濟的希，也是。三十幾的人了，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靠家裡。這份產業，將來也是要留給二弟的。我心裡很清楚。”

青竹聽著他這樣說，才知道了癥結在什麼地方，忙道：“原來大哥是這麼想的，要是爹聽見了你這番話，不知會多麼難。我明白你爲了南是付出了不。不過家裡卻從來沒有輕視你。是大哥一直在支撐著這個家呀。我想冒冒然然的行事總不好，倒是有個建議，不知大哥要不要聽。”

東有些疑，心想這個小妮子還能有什麼好的主意呢，微微一笑道：“請弟妹指教。”

青竹略思量了一下，這纔不慌不忙的說道：“不如請大哥再幫襯著兩年吧。賺了錢還是對等分。在平昌做買賣也掙不了幾個錢，以後去城裡發展不是更好麼？”

“城裡？”東想倒是想過，可是卻沒那個魄力。

青竹見東有些心了。忙道：“大哥你覺得如何？所以現在懇求再幫襯兩年，到時候我送間城裡的鋪子給大哥。”

東心想這小妮子好大的口氣和膽量，不過他也當了真，因爲知道青竹說話辦事都是數一數二靠得住的人，又反問道：“此話當真？”

“這是自然。”青竹笑了笑。方纔明白過來他們站在這裡談了半天的話，夜風吹了的頭髮。有些涼颼颼的，站了這麼久，說了一大通的話，心想東應該是了心吧，那麼事還有迴轉的餘地。

東沉默了一陣子才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怕你大嫂等。弟妹也請早歇息吧。”

青竹道：“好的。大哥多考慮一下，我等大哥的答覆。”

東遲疑了一下，便轉朝自家方向而去。青竹這才準備回去了。

堂屋裡還亮著燈火，心想這是在等回來吧。

翠枝在家等了好半天才見東回來了忙道：“什麼事耽擱了這麼久？”

東倒爽快，直接回答了：“和弟妹說了會兒話。”

“是麼，難怪我剛纔約聽見有人在牆說話，卻不曾想原來是你們。吃什麼沒？”

“還真有些了。不拘有什麼吃的，拿來吧。”跑了半天，他也有些累了。只見一雙兒正坐在一，豆豆正教小靜婷寫字。豆豆那點識字寫字的本事也是青竹教給的。東很自然的就想起青竹和他說的那番話，覺得紛紛的，一時也沒個頭緒。

小靜婷寫了便揚手要給東看：“爹，你看我寫的好不好？”

東拿來細看了兩眼，點頭稱讚：“還不錯，比你們老爹強多了。要是個男娃，我早就送你們進學堂了。”

豆豆笑道：“爹爹想兒子想瘋了。”

東立馬正道：“這話可別讓你們娘聽見了，不然又沒什麼好臉。”東知道這一直以來是翠枝的一塊心病。

豆豆又埋頭糾正小靜婷寫字的姿勢，那模樣很認真，倒像個小先生。

過了一會兒，翠枝才端了碗水餃來讓東吃。

“不早了，你們兩個去睡吧。”

豆豆道：“等妹妹將這張紙寫滿吧。”

伺候東用了飯，招呼兩個兒睡下。那小靜婷又纏人，翠枝好不容易將哄睡了，回到這邊房裡時見東大刺刺的躺在牀上，服卻還沒。

翠枝想到納的鞋子還沒做完，便取了針線坐在燈下一針一線的做了起來。

東道：“都這麼晚了，你還不肯歇息呀。這屋裡不亮費眼睛又費燈油。”

“白天也沒什麼空閒。得趕著做出來，小靜婷還等著穿。”

東眼睛一眨不眨的著帳頂發呆，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青竹和他說的話，說真的，他是有些心。要是能在城裡有鋪面那是上天的恩賜，在這之前他也只敢想想而已，沒想到青竹竟然說出兩年後送間鋪子給他。這小丫頭還真會說大話。東笑了兩聲。

翠枝覺得奇怪，忙回頭問他：“笑什麼？”

東笑道：“想起剛纔青竹說的話，說什麼讓我在家再幫兩年忙，就送我間城裡的鋪子，年紀不大，沒想到口氣倒不小，也不知哪來的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翠枝也很意外，忙問：“當真說了這樣的話？”

“是呀，我也覺得新鮮又奇怪，不知該不該信。”

翠枝幫東分析道：“做事一直很踏實，從不胡開口。看來是認真的，不是說著玩。”

“只是在城裡要有間鋪子的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又沒什麼背景，哪來的這種自信？或許只是想讓我呆在家裡搪塞我的話罷了。”

其實東這段時間急忙著想要賃間鋪子也不答應，可又找不到理由來勸，如此正好是個契機，便趁機道：“那你也不妨膽量大些下個賭注，不就兩年麼，很快就過去了。”

東疑道：“你也相信說的？”

翠枝笑道：“不開口，既然已經說出了就不會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要是不放心，不如明天再當著衆人的面證實一回，只要沒改口，你就別怕。”

東左想右想，暗忖這倒是個主意。是呀，爲何沒那個膽量賭一把呢，青竹這些年幫著管家，眼又準，讓種什麼什麼就來錢，想來不會有錯。他一定得再找個適當的時機當面再確認一下青竹的話。

翠枝見東眼珠子來回的轉，他此刻在想什麼翠枝不用猜也知道。

“你要睡覺也得將外面的裳了吧，我再做會兒針線，就別管我了。”

東卻道：“我還等著你給我生個兒子，別忙那些了吧。”

翠枝悻悻然的放下了手裡的活，眼睛有些乾，忙了，接著又打了個呵欠：“你就想著兒子。都這些年了，看來我是沒生不出來了。你那麼想要兒子，以後你弟弟養了的話，讓他們過繼一個給我們吧。”

東半撐著子，微微的坐了起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都還年輕，哪裡就生不出來呢？再說兒子自然是自己親生的更好，我不想要過繼的。”

翠枝沒轍，只好埋頭收拾東西，心裡卻並不怎麼痛快，雖然養了一雙兒都還乖巧，只是兒子方面也不敢怎麼想了，要是去年那個不是個死胎，好好的生了下來的話，現在也會爹孃了。

第二日早飯前東就過來了，正好家裡人都在，東當著衆人的面問道：“弟妹說兩年送間城裡的鋪子這話當真？”。

白氏、永柱、明霞三人皆是一愣，齊刷刷的看向了青竹。青竹倒也不躲閃，含笑著答應：“是呀，當真如此。只要大哥答應肯在家幫忙，我一定能兌現。再說當著雙親，還有小姑子的面，他們三人都可以做個見證，我絕不會食言。”其實青竹後來都不清楚，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到底從哪裡得來的這份勇氣。

那三人更是傻了眼，白氏心想青竹沒吃錯藥吧，怎麼說出如此一番驚天地，又本不可能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