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太太帶著兒子兒媳婦婿孫子等,扶著馬家老爺子的棺木回宛縣祖塋土。
這裡永柱等也歸了家。白氏之所以要帶了明霞在馬家住了幾天,忙沒幫上什麼,不過爲的是要給兒撐起臉面,不能讓分家產的時候冷落了明春,委屈。
明霞在馬家幾天,也算是見了不的世面,吃了些從來沒見過,從來沒聽過的一些好東西。這些就了向青竹炫耀的對象,青竹不想理會,因此只要明霞說這些,便就扭頭走開了。
翠枝在孃家住著還沒回來,白氏不免添了些氣,天天數落東:“你那個媳婦只知道往孃家跑,難道我們家有老虎要吃不?什麼都不管不顧。”
東說:“理作甚,帶著豆豆由去吧,過幾天就回來了。再說在家的時候也不您老的眼,何必再給你添恨。”
白氏冷笑了一聲:“我白養了一個好兒子,還我靠你點什麼。當老婆的,不管你吃喝穿,就知道往孃家躲。你不說幾句,反而還來尋我的不是來。”
東忙道:“兒子不敢。”
白氏繼續說道:“是,我知道你們小兩口夫妻好。我再說些什麼,就了惡人了。帶著個丫頭,還理直氣壯了。你們不在一住著,如何生出兒子來。”
老是聽見白氏說生兒子,東也有些心煩厭惡,臉一沉便道:“這事再計較。”便說要去找永柱議事。
永柱正坐在院子裡打一雙草鞋,東搬了張凳子往跟前一坐,見父親手腳利落的樣子,不得要稱讚一回:“到底是爹爹,什麼都來得。”
永柱知道東不輕易過來和他說話。又見他這番舉,便料著有事,因此和他說:“有什麼事你就直接開口吧。”
東靦腆的笑了笑,也不好再兜兜轉轉,和父親商議著:“老爹,我打算明年過完了正月,就去盤間鋪子,做點小買賣。”
“看好做哪一門了嗎?”
東道:“我也認識幾個朋友,再說區掌櫃也開了口,說願意幫我一把。打算先販些布匹來賣。”
永柱愣了一下。又接著打草鞋,沉默了半晌。
東又道:“爹爹放心,我也聯繫好了。我一個姓常的朋友,專門是販這些的。已經和我說好了,說給我優惠。又說我這裡剛起步,他還願意多幫襯著些。”
永柱才道:“你做小夥計也好幾年了,這些年學到了些什麼呢?”、
東道:“什麼都學。爹爹要是不放心,改日我請了我們區掌櫃和常姓朋友到酒館裡一聚,老爹也親自去看看。幫忙把把關可好?”
永柱順口道:“我沒那工夫,也不會說話,只怕得罪了他們。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我也不好阻擋著你。看好了什麼,要去做就去吧。你要我幫忙把關,我哪裡有那個能耐。還不如找你小叔叔幫忙看看。”
東笑道:“這也是了。老爹既然答應兒子離開雜貨鋪自己做生意,那麼我就放手去做。如今就差門面還沒看下來,只怕還得請個幫工。老爹看有沒有可靠的人?”
永柱想了一會子才道:“可靠的人,以前和你常在一頑劣的二栓子,我見他倒還好。要不還有你二叔家的鐵蛋兒。也是個勤快的人。”
“鐵蛋兒不是和南差不多的年紀嘛,還小。還要我帶他,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二栓子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次面,不知他忙些什麼。改天我問問他去。”
永柱繼續編著草鞋,見東還沒走,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便又問:“你還有什麼話?”
東手訕笑道:“老爹也看出來了,都說知子莫若父。我這點心事到底瞞不過您。實話和老爹說吧,這些年兒子在外面幫工,雖然也攢了些錢。只是又遇見了幾件大事,已經不剩下多,這些天都在盤算,只怕還差些數,所以說想問問老爹,能不能幫兒子一把。等賺了錢,兒子連利息給您還上。”
一切都在永柱的意料之中,便問:“要多?”
東小心翼翼的說了句:“一百兩。”
永柱唬了一跳,他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只是大兒子從未向自己開過口,這是頭一回。又是因爲自己立業的事,要是推辭只怕不妥,在心裡默默的算了一回,有些爲難道:“家裡多的家當,想來你也是清楚的。你大妹妹的事也還有些外債未還。我還想著花上半年將債還了,再修兩間房子。怎麼要那麼多的錢?”
東如實道:“老爹,兒子也大了。如今又有了兒,哪裡有一輩子靠家裡的事,想到賃一間門面是一筆花銷,還有就是我看中了一套兩進三間的屋子,想著買過來。將翠枝母接過去住著,自己開伙。”
永柱這才豁然開朗,東不僅想自己出去做買賣,還想著分家。難怪兒媳婦不肯回來,原來還有這檔事在裡面。便悶不做聲,只埋頭做事。
東見父親沉默了下來,心想此事看來沒什麼希,只好再尋別的法子,實在不行再去找小叔叔。便起來,搬了凳子要走,永柱卻突然道:“你再耐著兩年,等著我把債都還清了,你再出去吧。”
“老爹!”東喚了一聲,他早就沒那個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他已經做了七八年的小夥計,不想再做下去。
永柱道:“大家在一起也能相互照應一下,何必那麼急著要搬出去。你二弟和小妹妹都還小。”
東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是不願意分家,不過又想到翠枝的話,斟酌了一番,便道:“那麼宅子的事先放放,等賺了錢再買一好的。到時候將爹和娘接過去福。”
永柱沒有開口。只要兒子有所立,他能力有限也不知能幫兒子多大的忙,趁著現在還能勞。還有渾的力氣,手腳勤快些,趕攢些家當。以後南唸書考試,明霞要出嫁,都是花錢的地方。
臨睡前,永柱將東的事和白氏說了。
白氏聽後唸叨著:“怪不得要躲著我,原來是想分家。自從嫁到我們家以來,難道我還剋扣過什麼嗎?還真是翅膀長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個什麼來。”
永柱卻道:“分家的事我還沒答應,老大也沒說什麼。只是他想著過完了正月要開張,我想著家裡還有四五十兩銀子。你拿出來給了他吧。”
白氏聽說,連忙坐了起來和永柱計較道:“你難道不當家,不知道日子是怎麼過的麼?他是我親兒子。不是我不疼他,不給他錢花。只是你也知道的,家裡的這些錢,好不容易攢下些,還欠著外債。哪裡有都給了的道理,給了他,我們幾個難道喝西北風去?”
永柱見白氏了氣,沉默了一陣子才又道:“他要做買賣,現在有困難,難道我們當父母的也不肯幫一把?沒這個道理。”
白氏道:“家裡的那些錢你也是知道的。斷沒都給了他的道理。明天我給他二十兩吧,由著他用去。”
永柱聽說,心想二十兩好做什麼呢。又和白氏計較了一回,白氏才添夠了三十兩給東做本錢。
夫妻因爲這事鬧了小半夜,白氏不免又添了些氣。第二日連早飯也不想吃。永柱代了一番便依舊去窯上了。
過了一日,翠枝才帶著豆豆從林家回來。
剛到家,青竹就悄悄的找到翠枝和通了氣:“大伯孃正在氣頭上。大嫂小心著應付。”
翠枝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便和青竹道:“我自個兒有主意。”
兩人話還沒說完。卻見白氏一臉怒的走了來,劈頭就罵:“臭狐子,你倒是能幹,現在攛掇著東要鬧分家。告訴你,沒那麼就容易趁了你的願。”
翠枝自小也是爹孃慣疼,哪裡過這樣的委屈,當時就憋紅了臉,全然不顧什麼禮數,悉數都還擊了回去:“我怎麼狐子了,倒是來評評,我勾引誰了。”
婆媳倆愈爭愈烈,青竹在旁邊看著也不知要幫哪一邊,兩個人吵得有些厲害,豆豆本來在睡覺的,聽見這些吵鬧聲,在牀上大哭起來。翠枝滿心的委屈,哪裡還顧得上兒。
青竹見勸不了,只好將豆豆抱了出來小聲哄著。
屋裡的婆媳的吵鬧毫沒有停息,後來白氏推了一把,又罵翠枝生不出兒子,翠枝氣不過,照著白氏的子就捶了幾下還手。
豆豆還是哭個不停,直到明霞走來將豆豆抱了去,和青竹道:“你去勸勸吧。再鬧大一些,只怕連鄰居也要驚來看熱鬧了。”
青竹這才進屋來,卻見翠枝披散著頭髮,一臉的淚痕,像是發了瘋一般。白氏服上的紐子也被翠枝給扯落了。青竹只好將翠枝拉開,要往別去。
白氏卻堵著們,連同青竹一道唾罵著:“小野種,這裡沒有你的事,你要來添,別怪我不客氣。”
青竹紅了眼,反擊道:“罵誰呢,誰是小野種?我當牛做馬的,好心好意的服侍著您老,別說那些東西都喂到了狗肚子裡去。”
翠枝原本滿腹的委屈,哭哭啼啼一陣子,這裡卻見白氏和青竹幹上了,又見青竹裡跑出這一番話來,暗想還真是看不出來,青竹小小的年紀倒是個狠角,一點委屈也不得。
白氏見兩個兒媳婦一同來欺負自己,一屁坐在地上耍潑,好在家裡三個爺們趕回來,也狀也都驚了一跳,各自將人給拉開。
永柱又慍怒了一句:“鬧什麼鬧,是不是想將房子上的瓦都給掀翻了才安心。這個家還沒到要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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