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麥子下了地,冬日裡的農活就了下來。
項永柱在村頭的燒瓦窯的地方賣點苦力,也能掙兩個餬口的錢。白氏帶著一雙兒照顧著家裡,翠枝在家養胎,倒還算相安無事。不過每日照顧家裡一頭黃牛的事,自然就落到了青竹上,放牛,割草料的事自然也是全包了。
午後,天氣有些沉沉的,不知晚上是要下雨還是要下雪。白氏和青竹說:“你去割些草回來吧,要是趕上下幾天雨,只怕那些草料還不夠。”
青竹二話不說,便背起了竹簍,帶上了鐮刀,說了句我出去了,便走了。對於青竹最近的異常聽話,白氏確實挑不出什麼刺兒來,若說拿青竹當自家的媳婦,白氏心裡還是有些不甘願。
明春和明霞在屋裡不知爲個什麼,又爭吵了起來。白氏連忙踢開了那扇門,見姐妹倆爭得面紅耳赤,白氏訓斥道:“你們還只是淘氣吧。”又對明春說:“都有了婆婆家,是大姑娘了還跟著明霞一道胡鬧,家裡的活一大堆,也不知道去尋了事做。”
明春被母親訓斥顯得有些怯,兩頰帶赤的著母親。明霞則在一旁說:“娘,你就讓大姐陪我玩會兒吧。什麼事你讓青竹去做不就好了麼。”
“你們就懶吧,遲早嫁了人,婆家的人嫌棄,我可管不著。”白氏扔下這句話後氣騰騰的便走開了。
明霞拉了拉明春的裳,笑說道:“大姐,別聽娘唸叨,剛纔那話你再學給我聽聽,可真有意思。”
明春推開了明霞的手,並不怎麼理會,連忙跟上了白氏,急忙道:“有什麼要幫忙的,娘說一聲就好。”
青竹背了竹簍出了家門,由於是寒冬季節,青草有限,尋了半日也只有不到半簍的樣子。青竹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住在他們後面院子的章家小媳婦,韓走了來,這位小媳婦和青竹差不多的命運,同樣是養媳。不過看上去子似乎比青竹要結實一些。
韓見著了青竹臉上出幾分笑容來:“項姐姐。”
青竹見過這個小孩兩次,倒有些印象,連忙招呼道:“章家妹妹也出來割草嗎?”
韓懶腰說:“可不是,這樣的季節還真不好乾活呀。外面風大,才吹了一會兒就覺得不了。對了,我聽說項姐姐了傷,可都好呢?”
青竹將劉海掀開給韓看,韓見青竹額上的疤痕赫然嚇了一跳,忙道:“一定流了不的吧。”
“還好,也不疼了。”
韓心疼說:“可別破了相。”
青竹並不怎麼在意:“應該沒那麼嚴重。”
“我還以爲項姐姐回孃家去呢,不過你們項家也著實手狠了些。那個小丫頭還欺負你嗎?”韓記得項家的小丫頭不討人喜歡,最是個惹事的人。
青竹自嘲道:“自從留下了這個口子,倒像是枚勳章,現在連話也不敢和我說了。”
韓讚許道:“我倒佩服項姐姐的這份勇氣。不過我們做小媳婦的,命運都差不多。熬過這幾年,可能也就要好些了。”
青竹同,又對韓一笑:“所謂守得雲開見月明,便是這個道理了。我姓夏,夏青竹。章家妹妹稱我青竹便是。”
韓也趕著自報家門:“孃家姓韓,正好是寒那天出生的,所以小名就是韓二字。不過自從到了章家以後,沒有人這麼喊過我呢。”
韓與青竹命運相當,的小丈夫章穀雨到底也不算個什麼出的人,比韓略大一點,天髒兮兮的,什麼事也不做。脾氣又暴躁。青竹這才知道自己的命運比起韓來,似乎要稍微好一些。雖然不知未來怎樣,但項南還算個上進的人,也肯讀書,說不定還真有耀門楣的那一天。
“我想著到了春天暖和了,青草也多了,便去買幾隻兔子來養。”韓謀劃著。
青竹聽了韓的話,頓時豁然開朗,是了,也可以從養兔子開始,得加攢錢了,因此連忙和韓道:“韓妹妹要買兔子的話,記得和我說一聲。我正愁養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幸虧韓妹妹這話提醒了我。”
韓笑道:“這個容易。再說我也還沒本錢,還不知道這筆錢何去籌。”
青竹心想自己那二十幾文錢,還是青梅姐姐塞給自己的。再也沒有多餘的部分,若是能稍微活一點,便借錢給韓了。
姐妹倆是同時回家的,回去的時候兩人的揹簍裡已經有大半的草了。
纔回到家,就立馬下起雨來。青竹慶幸自己沒有被淋溼,趕著收拾了一回,想著再歇一會兒,又該忙碌了。忙忙的倒了水來喝,還沒遞到邊,白氏走了來。
“這雨一時半會兒的像是停不下來,正好你在家,去給南送傘吧。”說著便將一柄黑漆漆的傘遞給了青竹,又給了青竹一領蓑。青竹接過了,想到大伯永柱還在窯上呢,便問:“大伯哪裡要不要去送?”
“我已經讓明春去了,你快去吧。別讓他又淋一的雨回來。這孩子本來就弱,可不得什麼寒氣。”白氏的言語中全是對小兒子的關。
青竹只好換了雙木底的鞋子,不那麼容易被雨水淋。撐了傘便去項南的學堂。
南坐在學堂裡,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正愁如何回家去。同窗的好友左森走了來了南的頭,取笑道:“南,你快看,你媳婦來接你回去了。”
自己有個養媳,這對南來說是件心病。因此聽見媳婦兩個字就渾不自在,紅了了臉,正要辯駁時,卻見青竹正站在門口,正朝自己這裡張呢。
南在同窗們才嘲笑中,匆匆收拾好了書袋子,急忙逃離了這裡,背後引來一陣的鬨堂大笑。
青竹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南連招呼和不和打,只得拿了傘,匆匆跟上去。心想要真是將白氏的寶貝兒子給淋壞了,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