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瀾在那個臨時指揮所里待了一整夜。
指揮所的人都是流休息,只有舒瀾,徹夜無眠。
心裏很清楚。
如今X洲海陸空全部被封鎖的狀態下,鬼狐還是會來的。
果不其然,到凌晨的時候,X洲附近太平洋航線上,突然出現了一架飛機。
舒瀾本來是有些睏倦的,在看到電腦屏幕上有一個紅點出現之後,整個人都神了。
「警戒!」
話音一落,在場不人都聚集過來。
「舒教,這是……」
舒瀾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那個不斷移的紅點,只猶豫了幾秒鐘,便迅速說道:
「這是一架戰機,飛機上能裝備兩枚導彈,不要擅自攻擊,鎖定一下位置,看要在哪裏降落。
只要飛機降落,馬上帶人過去!」
「是!」
舒瀾把定位信息同步到了自己手機上,等到飛機過境之後,直接追了上去。
現在灰鐵三角洲封鎖了整個X洲的航線,只要不是他們自己的飛機到來,一律都有問題!
舒瀾的手機還在車子的副駕駛位上。
剛開機,陸謹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舒瀾稍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怎麼了?」舒瀾開口問道。
陸謹寒輕聲問道:「你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不接電話?」
舒瀾想起了鬼狐所說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能瞞得住事的人。
即使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這輩子也沒做過任何自覺虧心的事。
但此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些難以面對陸謹寒。
這種愧疚並不是說,我家裏人做錯了事,我就有罪,我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對不起你。
而是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可能有錯,可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哪怕是海深仇……
可是從私人的角度上,我還是會偏袒我的家人。
畢竟人都是有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對一件事做到絕對的理。
有時候倒霉,事就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就只能認了。
過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舒瀾才總算是開口說道:「沒什麼,我這邊有點忙,沒有隨攜帶手機。」
而電話對面的陸謹寒也沉默了片刻。
他其實聽出了舒瀾是有事瞞著他。
但舒瀾既然沒說,他也就沒有說穿。
「好了,我這邊還有事。」
舒瀾剛想要找借口掛斷電話,對面的陸謹寒便開口說道:
「阿瀾,無論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嗯?」
陸謹寒的聲音,低沉中又帶著些磁。
尋常時候他跟舒瀾說話的時候,語氣總是無奈的、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而現在,卻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沒來由的,舒瀾更加心虛了。
沒多說什麼,隨便的應了一聲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X洲已經有些炎熱。
舒瀾卻並沒有開空調,而是打開了車窗,追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移的紅點。
這輛越野車有特殊塗裝,從高空看很難發現。
尤其是,開飛機的人為了避免被地面武攻擊,所以飛行高度並不低。
但飛機的速度,卻並不是地面開車能趕得上的。
很快,舒瀾與紅點的距離越拉越遠。
——
與此同時,北大西洋某島嶼。
有道是狡兔三窟。
灰鐵三角洲在世界各地有不基地。
其中多半是用於科研,有些也作為訓練基地使用。
江晚星和矜一同站在海邊,誰也沒說話。
「老師,事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然您跟我說說?」
這眼看著日子都沒法過了。
舒瀾和陸謹寒兩個人好端端的談,莫名其妙冒出這種事來。
如果是舒瀾的話,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見矜沒說話,江晚星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矜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之,最終還是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是我的錯……」
矜年紀很大了,過往的記憶也就慢慢的消散了許多,只留下模糊的廓。
但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許多事。
矜想起來,自己年剛開始記事的時候,似乎是一場大飢荒。
他跟著家裏人往南邊逃荒。
母親和姐姐都裹了小腳,走不了遠路,便不知何時死在了路上。
父親被當兵的抓了壯丁,說是拉去幹活。
可走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父親……
後來在那片人人稱頌的封建盛世里,那場大飢荒只在史書上留下了寥寥幾字——
大飢,人相食。
有些亡魂,就算是長眠於世間,也沒人能看見。
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因為飢的緣故,很多事他都記不清了。
那個年代,戶籍制度尤其嚴苛。
沒有戶籍和路引的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只能算是流民。
要麼去行乞,要麼就只能去下九流行當里謀生。
他在街頭當了很多年的乞丐,混混沌沌的過日子。
而他當時年紀太小、記憶太模糊,他早就記不清自己究竟什麼了。
只記約記得,自己似乎是姓羅、或者是,名字裏有一個金、錦……或是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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