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從兜裏掏出一把野酸棗來,“來來來,別哭了,哥哥讓你吃個好吃的。”
“差輩了。”在座的鄉親異口同聲道。
小孫子停止哭泣,看一眼餘生手裏酸棗後,覺著不值得,於是又繼續大哭起來。
餘生將一顆酸棗放在裏,“你叔我剛摘的,特甜,不吃就沒機會了。”
酸棗的確甜脆,也很大,有前世半個蘋果那麽大,這讓餘生首次覺著異世界某些地方還是不錯的。
小孫子停止哭泣,他看了餘生一眼後,從自己兜裏掏出一顆更大更紅的酸棗來,放在裏“哢嚓”咬一口。
“……”餘生看著掌心裏他方才誇耀,現在相比寒酸許多的酸棗,略窘。
他彈小孫子一個腦瓜蹦,以長輩語氣道:“臭小子,學壞了啊。”
說罷,他不忘從小孫子兜裏掏出一枚酸棗來,一口咬下去,果斷把掌心裏的那顆給扔了。
這時周九章三人牽馬走了出來,他們馬上各帶了兩頭竹鼠,向餘生他們拱手後向鎮子東邊去了。
忙過這些,門前的鼓才又敲響,盲眼男子坐在鼓後,前擺著破鼓。
不同於前世所見的鼓,異世界的鼓因蒙上去的皮不同而音不同。
最為神奇者,當屬龍皮鼓,傳聞這麵鼓敲響時,能令角龍之下,諸龍膽戰心驚。
現在這麵鼓隻存在於傳說之中,世人不知其所在,許多人認為它隨海外仙山沉在了北極深海之中。
龍皮鼓後麵的鼓各有千秋,悅耳者當屬神鹿蜀皮,天下隻有一麵,一說在昆侖,一說在蓬萊。
當然,盲眼男子的鼓沒那麽珍貴,隻是牛皮鼓,所以敲上去有牛“哞哞”的低沉。
餘生聽在耳裏,總覺是他家大水牛在他,因此特意回去給它添了一把草料,甚至丟了幾青菜。
在出來時,餘生手裏提著一把菜刀,著一蘆菔,也就是大蘿卜。
這蘿卜是鎮上鄉親自己種的,他們在家裏吃不完時會賣到客棧。
餘生以前做過不次蘿卜之類菜肴,但因他做的半生不,對空氣十分不好,後來就做的就了,堆積不在庫房。
不過現在不愁消耗了,雖藏在庫房裏,驢隔三差五都會鑽到裏麵叼上一當零吃。
練刀工不是雕蘿卜花,練得是切菜。
草兒見他一麵練刀工,一麵聽說書,道:“小心把手切了,我可不想晚上加菜。”
“那你就多慮了。”餘生得意的說,“我打小就有一心二用的本事。”
“吹牛。”草兒不信。
裏正回顧頭來吩咐餘生上茶,道:“這是真的,這小子幹過左手切菜,右手和麵的事兒。”
白高興把泡好的一大壺茶端上去,盲眼男子飲了一口清清嚨後,敲了一下鼓,正式開始了。
許是因為被大秦人送到鎮子上,所以男人開口說的是同為巨人的龍伯城城主釣鼇的故事。
話說在海外無底之穀,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歸一的歸墟有五座仙山。
這五座仙山,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
這五座仙山巍峨高大,山腳周長三萬裏,山頂周長九千裏,各山相距七千裏。
相傳,因在天下萬水歸一,歸墟之上的五座仙山靈氣十足,聚集著許多天神和神,更有數之不盡的天材地寶。
又因日月星辰變幻,天經之地緯在這裏能輕易觀察和悟到,所以這五座仙山是修仙的聖地。
許多人悟道而不得後,都期能到這五座仙山進修一下。許多已然仙者,也常去五座仙山閉關修煉。
但這五座仙山不是天地初生時就有的,而是因天下萬水歸一帶來不味,引來五頭巨鼇覓食。
對於巨鼇而言,漂浮在歸墟之上,萬年不彈是常事,久而久之就形了這五座仙山。
換言之,這五座仙山是背負在五頭神巨鼇背上的。
仙人在吸納五座仙山靈氣時,經常擔憂五頭巨鼇會沉海底,讓仙山為曆史。
偏巧天地初生之時就已存在,擁有很久曆史,甚至與誇父一族有關係的龍伯一族首領是個搞事的。
這巨人擁有莫大本事,唯恐天下不,又是個大吃貨。
或許是因為活著太久太無聊了,不知腦袋筋了還是怎的,這個巨人有一天忽然想嚐嚐巨鼇的滋味。
於是他跑到歸墟之上,以鯤為餌,以若木為竿,釣上兩隻巨鼇來,然後帶回去和部落的人一起剝皮去骨熬湯喝了。
而岱輿,員嶠兩座仙山由於失去支撐,被海浪推到北極沉深海了,從此以後,五座仙山隻餘三。
當然,罪魁禍首的龍伯人是免不了被群起而攻之的。
龍伯人也不愧為遠古時期就存在於大地上的種族。
他們以一城之力對抗半個大荒的劍仙,和尚,老道,各路妖魔鬼怪而不落下風,一直僵持近千年後才落敗。
落敗的龍伯人被打散,有逃離的,有做奴隸的,也有被作為食材的——這主要是妖一派。
龍伯城自此不複存在,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也有的人認為,現在的巨人一族之中的小城或部落是他們的後人。
那一戰,因為延續近千年,各路都使盡渾解數,神通法令人眼花繚,因此被列為說書人常說的篇目。
更為重要的是,在那一戰之中人們忽然發現,大道三千之中,莫管哪一道,得道即可仙,不必拘泥於劍仙之類。
在餘生看來,這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是個很好的解釋。
這段“龍伯釣鼇”故事,伴隨著鼓點被盲眼說書人娓娓道來。
說書人坐在旁邊,前擺著掉漆的築卻不彈。
唯有在諸仙大戰龍波城主時,才左手按弦,右手執竹尺在弦連擊,伴著鼓點營造出一種悲而激越的氣氛來。
把一副慘烈的戰鬥場麵鋪在眾人眼前,讓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跟隨著說書人忽而歡欣,忽而憂愁。
這段故事對許多人而言已經耳能詳了,但異世界說書不同於前世,說書人名為說書,實則是半念半唱出來的。
又不同於前世說唱,而是很緩慢的語調,類似於信天遊,但沒那麽大氣。
這種語調陪著樂將融其中,所以,故事雖同,說書人不同,帶來的觀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