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郊外，涼意徹骨，淮江的水洶湧向東不回頭，江岸邊一無盡的蒿草沾滿了珠，一路走過去，腳都會掉，江闊雲低，幾隻水鳥低低的飛著，不時發出幾聲凄厲的鳴。

五號碼頭附近很荒僻，這裡遠離公路，不會有人經過，更不會有警察打擾，寬闊的江岸上滿是泥沙和蒿草，藏都藏不住人，正適合打群架。

兩輛蒙著篷布的東風卡車停在空地東側，旁邊還有三輛轎車橫七豎八的放著，幾十個半大孩子聚在一起瑟瑟發抖，今天忽然變了天氣，寒流來了，著單薄的他們有些撐不住了，一個個流著清水鼻涕在抗。

劉子和幾個領頭的夥計在汽車邊低聲商量著什麼，忽然遠一陣汽車轟鳴聲響起，長龍般的車隊開了過來，有豪華轎車，有大麵包車，計程車，甚至還有一輛大通道公車，車隊著蒿草開過來，在江堤上留下一道道目驚心的車轍印，開到距離劉子他們百米左右，車隊逐漸停下，開始下人。

幾十輛車，足有四百多號人陸續下車，都穿著利索的短打服，運服，基本上都是板寸或者禿頭的髮型，有人打開轎車的後備箱開始發武，自來水管，棒球、大砍刀、鐵尺、應有盡有，這幫**多互相認識，彼此絡的打著招呼，遞著煙，談笑風生，分明都是**湖了，一點也沒把眼前的大戰當回事。

反觀劉子這邊，卻是死一般的沉寂，不孩子嚇得臉都白了，有些人的還是篩糠一般抖，昨晚的豪壯志隨著早晨的一泡尿早就付之東流了，剩下的只有驚恐。

對面黑的一片人，足有四五百人，還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混混，自己這邊滿打滿算就五十個人，其中三十多個是都沒扎齊的初中生孩子，給他們刀都不會用，干過最牛的事就是在學校門口敲詐低年級學生的錢財了，到這種級數的江湖大pk，不嚇得屁滾尿流才奇怪。

時間是六點四十，雙方都來得比較早，一方面是偵察地形，看看對方有沒有伏兵，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對方陣營里有沒有自己認識的人，通常這種大規模鬥毆，會把道上朋友全都驚，怎麼說也能找到一兩個面的，雙方說和一下，這架就打不起來了。

但是今天例外，江北市道上混的比較好的混混基本上全都到場了，但在對面陣營里是沒看見什麼人，像貝小帥這種混跡於網吧學校之間的初級小混混本不流，人家就算認識他也不會搭理。

所以，大家都覺得今天可能真的要手見了。

暫時還沒有開打，是因為主事的人還沒到，昨天晚上四哥打了一夜麻將，五點才躺下迷瞪了一會，這會正驅車趕來，清晨的道路上沒什麼車，幾分鐘后就到。

江邊公路上，一輛黑的本田八代雅閣正在疾馳，四哥一黑的阿迪達斯運服，躺在後座上閉目養神，時不時打個哈欠，禿子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檢查著包里的手槍。

「四哥，你說今天要不要傢伙？」禿子問。

「看況，帶著主要是以防萬一。」四哥說。

汽車在一個岔道口駛了江堤，在鬆的草地上開著，四哥過車窗看到遠的景，忍不住笑了。

「這他媽是玩過家家呢，才來這幾號人，真沒意思。」

雖然這樣說，但禿子仍然聽出四哥話語里驕傲的意思。四哥一句話，江北黑道總員，實際上今天早上到場的人比昨天晚上預計的還要多，起碼五百口子！

劉子那邊，就是孤零零的幾輛破車，一幫臨時工保安和一群孩子，現在的孩子發育早，十三四歲就一米七以上了，但是一個個仍然是豆芽菜型，有幾個還是穿著校服來的，綠的初中校服摻雜在一幫迷彩服當中，更顯得可笑。

汽車在眾人面前停下，車門打開，一運服打扮的四哥跳了出來，大肚皮上的跟著了一下。

「都來了。」四哥很隨意的招呼道。

「四哥」

「四哥」

眾人紛紛過來招呼，有幾個重量級的還和四哥握了握手，場面非常熱烈，四哥抬起腕子看了看金勞，說：「差不多了，要不然開始吧。」

劉子那邊，這幫小孩們一個個張的面蒼白，牙齒直打架，有幾個孩子還冷得打了噴嚏，劉子眉頭一皺，對貝小帥一擺手。

小貝把汽車尾箱打開，用刀子挑開包裝箱的帶子，一水二兩五裝的紅星二鍋頭，一人發了一瓶，自己先擰開蓋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兩口乾了，惡狠狠喊了一聲：「喝！」

小孩們也都用發抖的手擰開蓋子，學著貝小帥的樣子一飲而盡，到底是沒怎麼喝過酒的小孩，二兩五二鍋頭灌下去下去，頓時臉就紅了。

這時候對面的人已經開始攻過來了，開始是慢悠悠的走，拎著木鐵尺，勝似閑庭信步一般，然後逐漸加速跑起來，一張張猙獰的面孔上全是殺氣，四五百人一起跑的聲音如同打雷一般，目驚心。

劉子角上依然掛著微笑，萬馬奔騰的步騎會戰他都指揮親歷過不知道多次，這種陣仗簡直太小兒科了，雖然敵人越來越近，但是他角上叼著的那支中南海，連煙灰都沒有掉。看到老大如此從容，那幫酒勁上頭的孩子也都直了脖頸。

眼瞅著敵人奔到了五十米以，劉子把煙頭一丟，厲聲喝道：「打！」

一聲令下，兩輛東風卡車上的篷布刷的一聲掀開了，出大大小小十幾奇形怪狀的武，兩個廢鐵管加爛鐵皮焊的高大鐵架子後面有一個方形的鐵皮槽子，正好能放進去四塊磚頭，前面用鐵塊做配重，整個就一小版的投石車。

其餘那些y形的鐵架子上，拴著紅的三車胎，穿迷彩服頭戴柳條盔的漢子們，殺氣騰騰的將胎拉的老長，巨型彈弓的彈巢里放著的，是碩大的鐵質螺母或者螺，別說是用這種彈力極好的胎髮出去了，就是用手扔過去，砸在頭上也是一個老牛。

十個巨型彈弓，兩架投石車，準確的說是投磚車，彈藥是廢舊螺栓螺帽以及隨手可得的紅磚，全都放在最趁手的位置，一手就能拿到，手、副手、彈藥手各司其職，都是退伍兵出的小夥子，干這個再行不過了。

漫天的板磚雨傾盆而下，巨型彈弓發的鋼鐵螺栓帶著凄厲的破空之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敵群。

一片鬼哭狼嚎！混混們剎那間被打懵了，這tm是哪門子的打法，全部是重武啊！他們上又沒穿護，都是輕便合的運服，打到頭上就是淋淋的一片，打到上就是一片淤青。

劉子再一揮手，貝小帥高喊一聲：「上刺刀！」

興勁開始上來的小孩們一起回，從車廂下面出一支支銳利的鐵槍攥在手裡，柳條盔卡在頭上，有些小孩的頭顱太小，柳條盔直晃，但依然殺氣騰騰。這些恐怖的武是用小公園的柵欄改的，用砂打磨過頭部，寒閃耀，嚇人的很，全都是兩米的長度，小孩們起來，在兩輛卡車旁形一道刺蝟陣。

炮手們嚴格按照命令作，有條不紊的裝彈，擊，作分毫不差，也不用瞄準，反正打出去肯定能揍到人，各式武以勻速擊，繼續發著板磚和大號螺栓。

四哥組織的五百烏合之眾瞬間就崩潰了，這玩意沒法打，漫天都是板磚，挨上一塊就頭臉的，那些大號螺栓更要命，打到上肋骨都得斷，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對方的氣勢和新奇的打法，完全將這幫混混打暈了。

五百人馬倉皇後撤，企圖離對方的打擊範圍，可是人家的炮火也跟著向前延，本來放四塊磚頭的，現在改兩塊，一塊，程更遠，跑得再快也沒用。

劉子跳上卡車頭，站在頂上大吼一聲：「前進！」

卡車慢慢的開了，小孩們著長矛氣勢洶洶的護著卡車往前走，柳條盔一張張上長著細細絨的臉，寫滿了殺氣。

我的媽呀，還玩機械化衝鋒啊，混混們倉皇跑到他們的汽車後面藏起來，可是對方的彈弓和磚頭依舊傾盆而下，玻璃破碎聲和汽車鐵皮被砸癟的聲音此起彼伏，四哥的八代雅閣停在最前面，被螺栓打得全是坑坑窪窪，簡直了麻子臉。

這會兒四哥已經傻了，今天可是足足喊了五百人過來啊，結果連人家的都沒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這個心理落差，他真的接不了。

一塊板磚從天而降，眼瞅著就要砸到頭上，四哥還不知道躲，被禿子一把拉過來：「四哥，咋辦，你拿個主意啊！」

四哥終於回過神來，惡狠狠地吼道：「怕！豁出去近了打，放倒一個，我給五千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四哥的賞格一出，有些不要命的傢伙蠢蠢了，他們躲在汽車後面看的真真切切，對方雖然遠武厲害，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幾個人，只要衝上去玩命，那些拿著長矛的小孩未必能擋得住。

他們正在醞釀著進攻，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艘平底船悄悄從背後駛來，在江邊靠了岸，四十個頭戴柳條盔，穿迷彩服，左手藤牌，右手鐵的青年一陣吶喊，掀開篷布爬出船艙，踩著江邊的泥濘和水，從背後掩殺過來。

混混們腹背敵，一陣驚呼：我的媽呀，除了炮兵，還有海軍陸戰隊啊，這他媽的到底上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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