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衝進來時,就已經放下手中書卷朝韓嫣走來。
被韓嫣這樣氣勢洶洶的問罪,他有些意外,解釋:“我並非如此想……”
韓嫣瞪著他:“孟庭我問你,你還當我是你盟友嗎?”
孟庭的話被打斷,他隻得繼續解釋:“我自然是……”
“你本沒把我當盟友!”韓嫣怒道,“盟友之間互通有無,互相支援,你卻直接當我不存在了!”
孟庭忙道:“我自知能夠獨自解決,沒有驚你的必要。”
韓嫣口起伏了一下:“孟庭,我知道你這人心思深沉,不做無把握之事。可是,你別忘了我們是夫妻關係。相公遇到大事都不和娘子說一聲,是覺得娘子沒心沒肺都不會擔心自家相公嗎?孟庭,你還當我是你娘子嗎?”
他怎會不當是娘子?孟庭努力解釋:“既是我能獨自理的事,便不願讓家人煩擾。爹娘也好,晶清也好,包括你,讓你們知道多了隻會徒增煩惱,不如不知。”
“什麽隻會徒增煩惱?你隻有提前和我通氣,我才來得及找我爹給你做後盾!”
孟庭道:“不能遇事便找嶽父求助,我亦是不願給嶽父添麻煩。”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什麽忙都幫不上你,就傻乎乎在家裏睡覺就好了?”韓嫣氣鼓鼓瞧著孟庭,叉腰嗤道,“孟庭,你嫌我礙事直說!”
孟庭發覺他解釋不清了,再解釋下去就了掩飾,簡直越描越黑。
他的神有些憋悶,那張冷臉因為憋悶而顯得像是一座冰山。
想要再說點什麽,卻聽韓嫣說出句令他差點破功的話。
“孟庭,你把我全都看遍了遍了,還這樣對我!你本就沒把我當回事!”
孟庭……五雷轟頂。
然後,渾僵住了,唯頭脹臉熱。
這幾天韓嫣來月信,休息的早。故不知道孟庭每每在睡後躺在側,都會覺得有些燥熱,不那麽容易睡著。
他這幾天總覺得兜頭兜腦都是韓嫣上甜香的胭脂味。這味道不散,就連他看書辦公的時候,這甜香的滋味都似圍繞著他,無孔不的撓在他心頭。
韓嫣不提這茬還好,眼下一提,孟庭便控製不住自己發散的思緒了。
麵前這猶如怒放紅薔薇般的人,服下的那副子,嫵而鮮活,那天在他的懷中翻滾戰栗,懷即。
耳畔仿佛又回起嗲的聲音,隨著他手指抵最幽深之地,時而低泣,時而嚷,得抓心撓肝的。
孟庭試圖把自己的思緒拉回原位,他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太想非非。可是他有點拉不回來。
於是在韓嫣眼裏,的相公就變一副滿臉憋屈、言又止,還有些懊惱的奇怪神態。且,他的臉脹紅了,耳朵也紅了,眉頭皺得極。
不知道孟庭在想什麽,隻是瞧見他麵紅耳赤,韓嫣也跟著尷尬起來。
怎麽就說了那麽曖昧的話?
好在韓嫣的子就是明目張膽,想什麽說什麽。幹脆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以後要是再有類似的事,你不能瞞著我!再有話本子裏也說了,夫妻之間遇事要通。這次汾侯陷害你的來龍去脈,你也都告訴我。我們再怎麽說也是要過日子的,基本的通不能!”
孟庭真的心累,什麽話都被韓嫣說了,他還能說什麽呢?況且,他也意識到韓嫣說的有道理。
汾侯是兩人共同的敵人,他的確不該瞞著韓嫣自己對敵;而且,就像說的,為人妻,卻被丈夫蒙在鼓裏,心裏當然會不平衡吧。
孟庭細細想了想,他答應了韓嫣。
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對。韓嫣是妻子,妻子與他的爹娘妹妹是不同的。
妻子是他應該互相扶持共同患難的對象。
兩人說好後,韓嫣離開了書房。
孟庭繼續留在書房看書。
韓嫣在離開書房不久後,靠在孟府抄手遊廊的柱子上。
背靠柱子,抬起小手了口,長長吐了口氣。
……有點尷尬,說的那句“你把我全都看遍了遍了”的話。
韓嫣心是費解的,怎麽就頭腦一熱說出這種話來呢?雖然娘總說天語出驚人,但語出驚人不等於什麽話都說吧。
也是兒家,也會害,怎麽那麽人的話直接就對孟庭喊出來了?
想到那日春江水暖,孟庭把抱在懷裏親吻,韓嫣臉上飛起了紅霞。
拍拍口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來月信了緒不穩定,才會控製不住的說出那種話。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
……
孟庭被陷害之事很快就傳到了孟祥和劉氏耳朵裏。
劉氏心思重,惴惴不安的就要找孟庭問話。
劉氏生怕孟庭自己扛著什麽,不和他們說。生怕孟庭會哪天扛不住了,一夕崩潰。
孟祥攔住了劉氏。
孟祥著劉氏的後背,安妻子:“庭兒是個有主見的,很多事上,就算我們想幫他,也是使不上力氣啊。唉,就讓他去吧,好在他這次有驚無險。”
劉氏把咬得發白,愁眉不展道:“這要是還有下次,可怎麽辦啊?”
孟祥歎了口氣道:“庭兒這是在場啊,這樣的事沒法避免的。我想,我們也隻有相信他了。還有嫣兒……嫣兒也會幫著庭兒的。”
劉氏在孟祥的勸下,稍稍放鬆了一些。孟祥心裏其實也沒底的很,暗地裏唉聲歎氣。但孟祥依舊選擇萬事由孟庭自己做主麵對,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這廂孟庭答應了韓嫣,不可以再打著“不讓費心”的旗號瞞。接著孟庭便把這次他遭到陷害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韓嫣。
孟庭是從張乾找茬說起的,一直說到自己從書房裏走出來。
孟庭語調平淡無波,韓嫣卻聽得心有餘悸。
最後聽完了,韓嫣忍不住道:“孟庭,你真不愧是三元及第,腦子轉得真快!這事要是落在我上,都不知道要怎麽自證清白了。”
這會兒兩人正坐在亭子下的石桌旁。
晚風吹在上舒服的,桌上擺著幾碟零兒,韓嫣正在吃一塊艾窩窩。孟庭則四平八穩的捧著茶杯喝茶。
兩個人吹著小風,吃吃喝喝說說話,倒是有幾分愜意恬淡。
鑒於孟庭改正錯誤的態度良好,韓嫣已經不生氣了。和孟庭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好記仇的,自己人記什麽仇。
而孟庭對待韓嫣依舊很心,就像現在,韓嫣座下的石凳上被孟庭專程放了個厚厚的墊子。孟庭擔心韓嫣著涼,在座前就給放好了墊子。
孟庭代完了這次事件的起末,兩人聊起了溫大學士。
韓嫣和孟庭一致認為,他們有必要去拜訪溫大學士,向其道謝。
向溫府遞了拜帖,到了日子,孟庭攜韓嫣去了溫府。
兩個人備了合適的禮,分別送給溫大學士和溫夫人。
隨後就是孟庭陪溫大學士聊天,韓嫣陪溫夫人聊天。
溫夫人出書香門第,原本見韓嫣生得風流紮眼,還覺得有些排斥。待和韓嫣聊到興頭了,溫夫人對韓嫣相當喜歡,直歎自己不該以貌取人。
待孟庭和韓嫣下午離開溫府後,宮裏傳出來一道消息。
——陷害孟庭的人主謀落網了。
——這個人是翰林院的一位八品典簿,姓孫。
當聽到孫典簿的名字時,孟庭皺了皺眉頭。
此刻不論是直覺還是判斷力都告訴孟庭,這孫典簿是被扔出來的替罪羊。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小小八品典簿,平日裏與孟庭沒什麽積怨,哪來的機陷害他?
孫典簿的生平,孟庭也是知道的。孫典簿是寒門學子,父親臥病在床,母親為了供他讀書隻能拚命的做繡品拿出去賣。如今他母親的眼睛已經快看不見了,家裏還有兩個弟弟,全家的吃穿用度都落在孫典簿上。
孫典簿殿試的名次算不上太好,當時是以庶吉士的份進的翰林院,三年下來升了典簿,俸祿倒也夠養活一家人。
不管怎麽看,孫典簿都不會是陷害孟庭的主謀。
必是替罪羊無疑。
孫典簿已經下獄,就等著大理寺判決。孟庭打算去見見他。
孟庭將這個想法告訴了韓嫣,隨後,他去了大理寺的監牢。
寺丞得知孟庭的來意,便派了獄卒引孟庭去見孫典簿。
孫典簿被關在監牢最深的一間房裏,孟庭走到這裏,見到了他。
孫典簿坐在髒兮兮的稻草堆裏,蓬頭垢麵,衫髒汙。
孟庭看見他的時候,他上已經不再能維持讀書人的尊嚴。
孫典簿也發現了孟庭的到來。從監牢天窗出的灑在牢門外,孟庭正好站在線匯集之。逆下的他看起來修長拔,猶如清冷玉山。和他相比,此刻的孫典簿就像是一粒塵埃。
孫典簿掙紮著站起來,終是他先開口:“孟大人,您怎麽來了?”
孟庭看著孫典簿,不微微曲眉。這位同僚平時總是把自己拾掇得幹幹淨淨,白白的臉上有著清秀靦腆的微笑。
而現在卻了這副樣子。
孟庭暗自在心裏歎了聲,淡淡問道:“為何要替人頂罪?”
似是沒想到孟庭第一句話就破一切,孫典簿一愣。半晌他道:“我父親病惡化,我的俸祿已經不夠給他治病了。我母親的眼睛也在幾天前失明……”他的語調充滿了孝子無力的辛酸:“隻要我肯頂罪,家裏就能有足夠的錢了。我也不過就是一死,總歸是父親能有錢治病,母親能請人伺候,兩個弟弟也能食無憂。”
孟庭道:“但他們含辛茹苦供你讀書,卻要看著你犯下欺君之罪。你可有想過,這將為你家族的汙點。你的兩個弟弟往後若走仕途,怕要備牽連。”
孫典簿眼中似有惶急之,但很快又如滅去的火星般沉寂下去。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其實做又有什麽好?倒不如做個教書先生,還了那些蠅營狗茍、傾軋相爭。”
孫典簿說到這裏,忽而以認真的目看著孟庭。
“孟大人,您來看我,是想要知道我替誰頂罪吧?”
孟庭道:“是。”
孫典簿寥落的笑了一下:“孟大人應該能猜到的吧。”
孟庭麵無表:“張乾。”
孫典簿又笑了一下:“孟大人猜對了,就是張家人找的我。至於張乾為什麽要這麽害孟大人,相信孟大人更是清楚。有人將張家的把柄抓在手裏,張家和張乾自然得替那人手。”
孫典簿的話,印證了孟庭的猜測。
他就知道張乾是汾侯的人,隻不過,他本以為張家願意蹚這渾水是因為崇靜大長公主的施。他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為何張家這樣的世家要為汾侯如此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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