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教導嬤嬤從來沒斷了念叨，為皇家公主，需得行止端莊，一舉一皆是皇家面。

薑鸞是皇宮裡最小的公主，先帝寵如掌中珠，教導嬤嬤的念叨被當了耳邊風。

在自己的臨風殿裡，舉止更加隨，和端莊半點不搭邊，舉手投足都是不合份的慵懶肆意，笑起來時眼睛裡仿佛帶著勾人的小鉤子。

薑鸞沒和自己的嬤嬤爭辯下去，“先過了這關再說吧。對了。”

對窗外吩咐，“春蟄和白兩個哭完了沒有？哭完了過來，我有事叮囑們做。”

“去外皇城南衙衛的校場那邊問問，丁翦將軍被放回來了嗎？若他回來複職，當面帶一句給他，就說最近京城糟糟的，皇城守衛混不堪，臨風殿今天早上剛被人闖進來，我了驚嚇，勞煩他撥兩百衛來，替我守著臨風殿。”

叮囑完，從腰間解下隨玉佩遞過去，作為傳話信。

“丁將軍派兵過來以後，讓他拿我的玉佩給裴督帥過目，知會督帥那邊一聲，就說是我的意思，並非擅自調兵。免得丁將軍才剛放出來，人又被拿下獄了。”

春蟄和白接過信，匆匆出去了。

薑鸞隔著窗目送們兩個的苗條背影，若有所思，“我邊得力的都是姑娘。派人去兵營校場傳話這種事，們兩個偶爾跑一次無妨，長期下去，還是得尋幾個可靠的外管事。”

苑嬤嬤在旁邊掰著手指盤算，“等公主開府了，按公主府規製，會配置一位長史，兩名參軍，四名主簿，文書吏若乾……”

薑鸞好笑地打斷，“如今聖人是徹底惱了我了，開府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嬤嬤與其惦記著，不如多想想，等下皇后娘娘的人來了，要拖我去宗廟，咱們怎麼應對。”

苑嬤嬤狠勁上來，冷笑一聲，“臨風殿好歹也有百十來個人，誰敢公主無禮，先把我們全打死了，從老的上踩過去再說。”

薑鸞吃棗糕的作頓了頓。

放下細點，起抱了抱自己的嬤嬤，病得削尖的小巧下靠在嬤嬤寬厚的肩膀上。

“別這麼說，娘。”

的眼角約發紅，“我沒那麼容易出事。別輕易為我舍了命。”

苑嬤嬤敏地察覺到緒不對，拉著的手過去後殿就寢，“公主累了，歇會兒吧。公主的份在這兒，皇后娘娘那邊想要按宗法拿人也沒這麼快，總得按祖宗規矩，把該準備的都準備齊全了才好過來。”

薑鸞點點頭。“確實。”

要以宗室家法懲公主，先得去宗正寺，請出總領宗室事務的宗正卿本人出面，宮帶走相關人等，一一詢問審核口供，供狀檔。

再由宗正卿本人聯合宗正寺的眾員，酌判定宗室家法的懲方式，準備文書，奏請皇命。

再怎麼趕慢趕，一兩個時辰肯定是來不及的。

穿過後殿明間的菱花槅扇門，其他所有人留在外頭，隻秋霜一個隨侍進了臥寢間，伺候了外裳，換上午睡穿的細綾裡，拉下了薄綃紗帳。

薑鸞習慣地了瓷枕下藏著的薄刃小劍。蛇皮鞘，讓安心了不。

住了想要離開的秋霜，“上個月丁將軍給了一把防的窄手弩，收哪兒了？幫我找出來。”

秋霜詫異道，“公主午睡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手弩了。那東西是上過戰場見過的，大兇之。奴婢收到後院東配殿最裡頭的箱籠底下了。”

薑鸞打了個呵欠：“最近總是睡不好，手弩拿出來，放在枕頭下鎮著。大兇之辟邪。”

…………

小巧沉重的手弩拿出來，放在瓷枕下鎮著，卻還是睡得不安穩。

自從三月底大病一場，或許是病氣削弱了兩屆阻隔，最近的夢裡總是閃現點點滴滴的前世的片段。

薑鸞驚醒時，夢裡滿沫子的怪異覺殘留在上，腥氣久久不散。

抑地咳了幾聲，撥開帷帳，吩咐，“開窗。”

隔間裡伺候的秋霜吃驚地問，“公主子還沒大好，吹多了冷風，只怕又要發熱……”

“開窗。”薑鸞語氣重了兩分。

秋霜不再勸說，起開了窗。

穿堂風呼啦啦灌進寢堂，牆角幾炭火的熱氣驟然散去。

薑鸞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涼雨的新鮮的風，舒坦了。

“丁將軍的人來了？”趿著鞋下床，了個懶腰。

剛才開窗時，遠遠地看見庭院裡出現了許多衛軍士，攘攘站在前殿廊下。

“丁將軍的人來了。按照公主吩咐，撥來了兩百南衙衛。”

秋霜的聲音帶著遲疑，“但來的不止是丁將軍的人。……剛才兩儀殿外的那位薛奪將軍，也帶著人來了。說是裴督帥吩咐換防，調走了文小將軍，以後由薛二將軍看護咱們臨風殿。”

小聲回稟，“兩邊劍拔弩張的，在外頭對峙呢。”

——

薑鸞抱著點點出去時，兩邊果然正是劍拔弩張的姿態。

同是軍編制，彼此並未拔刀，但隔著五步距離，彼此冷冷互相打量。

見出來，丁翦收刀鞘，大步過來行禮。

丁翦今年二十七八年紀，左眉上方一道明顯刀疤。他是京中將領極見的寒門出，自己爬滾打十來年，生生憑軍功過了許多高門出的同僚，坐到了五品將軍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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