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城聿今晚的飯局在另一條路的江景餐廳,是田清璐選的地方。
這家餐廳菜品口味清淡,每個包間都有獨立臺,喝酒喝得頭疼時還能到臺看看江景,吹吹風。
田清璐趴在護欄上,無心賞夜景,不時低頭看手表。
蔣城聿離開快四十分鐘,還沒回來。
包間里幾個男人在打牌,笑罵嚷嚷聲不斷。
田清璐狀似漫不經心坐到嚴賀禹旁邊,“都快七點,不知道蔣城聿那邊到底什麼況,你打電話問問他,要不要我們幫忙。”
嚴賀禹沒看,不咸不淡道:“你自己問,電話費也沒幾個錢。”
田清璐自嘲地揚了揚,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不過是把蔣城聿當一個借口,找他說兩句話。
嚴賀禹手機有電話進來,田清璐掃了一眼。
震結束。
嚴賀禹沒接。
“催債的?”朋友調侃。
嚴賀禹里還有煙,說話含混不清,“催命的。”
那邊不依不饒,接著打第二遍。
田清璐直覺自己在這里多余,拿上一杯紅酒去了臺。
旁邊有人勸嚴賀禹:“趕接,伯母要是沒要的事也不會打你電話。”
其他人明了,是嚴賀禹母親的電話。
嚴賀禹捻滅了煙,接聽。
母親沒像平時那樣嘮叨,就怕兒子不耐煩,直奔主題:“賀禹,我發了幾款對戒到你手機上,你記得轉給清璐,問喜歡哪款,你們倆商量著來。”
嚴賀禹:“您自己發給,我忙。”
“這是你們的訂婚戒指,我發就不太合適...”
嚴賀禹切斷通話,手機扔牌桌上,砰地一聲重重落在桌子中間。
“手機哪兒得罪你了。”朋友拿過來放到桌邊。
關于嚴賀禹春節后要跟田清璐訂婚的消息,早就在圈子里傳得沸沸揚揚,不過嚴賀禹這個當事人一直沒表態。
最近又聽說,嚴家和田家長輩商定好了訂婚日期。
而現在,田清璐也跟嚴賀禹出現在一個場子。
朋友邊出牌,抬了抬眼皮,小聲道:“真要訂婚?”
上次問嚴賀禹是不是要跟田清璐訂婚,嚴賀禹說不知道。
今天,嚴賀禹索不吱聲。
沉默在這個時候就是默認。
“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春節。”朋友多了句,“你跟溫笛那邊什麼時候斷?不管是溫笛還是田清璐,都是好姑娘,你別犯渾。”
嚴賀禹還是一言未發,“叩叩”,他手指在桌面上用力叩了幾下,示意那人出牌。
“蔣先生,晚上好。”服務員在跟進來的人打招呼。
幾人朝門口看過去,蔣城聿了大遞給服務員。
“總算回來了。”八卦心誰都不能免俗,嚴賀禹問蔣城聿:“到底怎麼回事?”今晚煩躁,他又點了一支煙。
不止嚴賀禹,包間里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蔣城聿到底為了什麼事拋下他們。
蔣城聿一句話就將嚴賀禹打發,“你晚上回去問溫笛。”
那應該跟沈棠有關。
下一秒,嚴賀禹后知后覺,沈棠在上海,溫笛也在。
蔣城聿看一眼外面臺上的田清璐,沉聲告誡嚴賀禹:“你別不知道自己是誰。”
--
酒過三巡,蔣城聿拿了一杯白水去臺氣。
一杯水喝了一半,有電話進來。
他盯著手機來電人,若有所思。
又喝了幾口溫水,蔣城聿接了儲岳禮電話。
不知道是儲冉跟二叔說了什麼,還是趙馳意將今晚他到場告知了儲岳禮。
“蔣總,好久不見,實在抱歉,是我管教無方,冉冉今晚竟然做出這麼出格又沒家教的事來。”儲岳禮自責一番,不管虛假意,場面話還得有:“麻煩蔣總先代我向沈小姐轉達歉意,改天,我親自給沈小姐賠個不是。”
生意場上的氣度,蔣城聿總還是有的,“儲董言重了。”
也就只有短短五個字。
客氣幾句,儲岳禮才掛電話。
即便侄錯上天,也狠狠批評教訓過,可還是不放心傷勢。
儲岳禮喝了半杯涼茶消火,又給侄打去電話關心現在怎麼樣。
十分鐘前,儲冉在電話里哭哭啼啼跟他說,現在在醫院。
腳扭著,頭也疼。
“喂,二叔。”儲冉話音里帶著哭腔。
儲岳禮沒再數落:“現在好點沒?”
“沒事。”儲冉吸鼻子,小心翼翼問道:“二叔,不會影響二嬸家跟蔣城聿的合作吧?”
不怕二叔生氣,就怕二嬸發脾氣。二叔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二嬸真要不高興了,日子也不好過。
儲岳禮寬:“這些不用你心了,好好休息。把床號發給我,我這就去醫院。”
就知道二叔不會真生的氣,再說,也不知道蔣城聿是沈棠男朋友呀。“二叔,太晚了,外面還下雪,您不用過來。”
“你二嬸還沒回來,我在家也沒什麼事。”儲岳禮關電腦。
儲冉現在乖得不得了:“二叔,都是我的錯。我就是一時氣不過,脾氣突然上來。您不知道,沈棠搶我代言,在劇組刁難我,給我難看。”
儲岳禮語重心長道:“那你就用同樣方式反擊沈棠,切忌不能手打人。二叔做生意也是一樣,為了拿到一個好項目,不擇手段打敗競爭對手是常事,當然也會被人算計,可總不能被算計了,我就私下將人打傷打殘。”
儲冉不吭聲。
儲岳禮點到為止,說多了未必聽得進去。“見面說,我這就去醫院。”
儲冉悶悶應著,心里頭雀躍不已,今晚惹的麻煩,哭一場就過去了,二叔還是要來看,那二嬸那邊應該也風平浪靜,不會苛責。
“二叔,一會兒見。”
儲岳禮掛了電話,他一抬頭就看肖真站在門旁。
“回來啦。”
肖真笑笑,點頭。
剛從樓下上來,以前老公不管跟誰打電話從不好奇,也不會貿然打斷,可聽到了沈棠這個名字,腳下不聽使喚,竟然徑直走過來。
“剛才在跟冉冉打電話?”肖真聲問道。
儲岳禮沒瞞,“嗯,冉冉來上海參加們公司那個慈善晚會,腦子短路,在停車場推了一下另一個星。”
肖真心里七上八下,就想知道被推倒的那個星是不是沈棠,“冉冉這是又跟誰鬧矛盾了?”
儲岳禮:“沈棠。”頓了下,他說:“這幾年剛紅的一個明星,脾氣不小。冉冉推了,哪能讓。”
肖真心頭一跳,“那...冉冉傷得重不重?”差點口而出,棠棠傷得重不重。不管如何,沈棠在心里,總是不同的。
不是儲冉這樣的外人能比。
儲岳禮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腳扭著了,還說頭疼,應該沒大礙。我這就去醫院看看。”
肖真并不關心儲冉傷勢,若無其事試探:“是不是沈棠也傷了,你要過去探?”
儲岳拿上外套準備出門:“沈棠倒沒傷著。”
肖真心里一陣輕松,沒傷著就好。
“你跟不跟我一塊過去?”儲岳禮問妻子。
肖真不著痕跡拒絕:“怕是趕不上,我等會兒還有個視頻討論會。你跟冉冉說一聲,明天一早我去醫院看。”
儲岳禮默默看了妻子一眼,“你工作要。”他讓管家安排司機去醫院。
臨走前,他抱抱妻子,“別累著,開完會早點睡。”
肖真和儲岳禮有各自的書房,快步回了自己那間,給特助打電話:“查一下今晚儲冉跟棠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后來又怎麼解決的,越詳細越好。”
掛了電話,等不及打開電腦,肖真點開微博熱搜。
但凡出席重要活,沈棠必定在熱搜上。
今天上了兩個。
一個是今晚紅毯造型的熱搜,突然回眸找人的那個瞬間被抓拍下來。
另一個熱搜也是回頭看的視頻,這段視頻來自一個營銷號,還是今年十月份,在沈棠老家海邊拍的一段。
視頻里,沈棠回頭比了一個心。
的回頭殺,沒有誰能扛得住。
肖真看著視頻,沈棠回眸那一剎,和年輕時的神韻,基本沒區別。
像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
回過味來已經是十分鐘后,特助的電話進來。
“肖總,是蔣城聿出面解決。”特助把詳一一說給肖真。
肖真蹙眉:“趙馳意給了兩部劇給棠棠?”
特助小聲:“是這樣。”
肖真按著眼角,趙馳意這是閑著難,也要橫一腳。
一個蔣城聿,已經夠讓頭疼。
“先這樣吧,多關注一下趙馳意,看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肖真摁掉通話,對著暗下去的屏幕出神許久。
掀開筆記本,打算理工作,思緒混,‘啪’一下又合上筆記本。
筆記本旁邊立著一個擺臺,是們一家四口的合照,照片里兩個孩子笑容燦爛,無憂無慮,是跟儲岳禮的龍胎。
再有兩個星期,兩個孩子就滿二十歲。
而離開棠棠,已經二十四年。
窗外,大雪肆意。
生棠棠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雪天。
陳南勁說,會跟兒一輩子。
--
此時,常青酒店三樓,慈善拍賣會接近尾聲。
沈棠今晚拍下不,一件沒看中,也都舉牌拍下來。
溫笛坐旁邊,晚上停車場和十八樓發生了什麼,沈棠一字不落將事原委都告訴。
“看中的再拍一件,我送你。”
“沒什麼看中的。”沈棠轉臉,笑著靠近跟說:“你要實在想送,明年春拍會你帶去我逛逛,我也不拍很貴的,拍點字畫。”
那可是行業頂級拍賣會,這種慈善拍賣會跟春拍會哪是一個級別。溫笛抬手將腦袋推旁邊,“把我賣了也拍不起一幅畫。”
手機有消息進來。
嚴賀禹:【我在上海,到我這兒吧。】
他在上海有好幾公寓,常住的就那一套。
和嚴賀禹這段時間一直在冷戰,原因不明。
他不聯系時,也不主。
拍賣會結束,沈棠和溫笛離場,之后還有晚宴,們都沒興致參加,沈棠暫時不想看到趙馳意那張臉。
莉姐在保姆車里等沈棠,一坐上車,莉姐遞上合同臺,“簽好了,所有細節我都核對過。”
這就是趙馳意的速度,幾個小時搞定了一切。
答應的條件一樣不落都明確在了合同條款里。
合同對沈棠沒吸引力,大致翻看兩頁還給莉姐。
今天這件事解決得算是圓滿,莉姐依舊沒忍住說教:“今天運氣好,下回就不好說了,你脾氣改改吧。蔣城聿能幫你一次,總不會幫你一輩子。我給他打電話求助,沒跟你商量是我的錯。”
可當時那種況,實在是走投無路。
也冒了極大風險。
萬一蔣城聿不想幫,那沈棠跟他之間也就到今晚。
“蔣城聿真不錯,沒散之前,你好好珍惜著。”
沈棠沒說話,偏頭看車外。
雪越下越大,迷離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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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今晚住在陸家這邊的公寓,蔣城聿到上海出差十有九次住這里,相比外灘那邊的公寓,這里多了一點生活氣息。
蔣城聿比回家早,開門后第一句話就是:“上有沒有哪個地方蹭破了?”之前在會議室忘了問。
“沒事。”沈棠換好鞋,他上的酒氣混合著荷爾蒙直面撲來。
“你喝了不酒。”
“嗯。”他親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半蹲下來,掀開禮服擺,檢查上有沒有傷。
“真的不礙事。”沈棠想走,被他半抱在懷里。
“你能不能別,我看你膝蓋破沒破。”
蔣城聿仔細查看,沒明顯磕傷,他站起來,“正要讓管家外賣,給你點一份黑松小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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