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留在這裏,儘力抵擋漢寇的,能擋多久就擋多久。」看著窗外一片模糊的烏雲,板倉重宗低聲說,「只不過,其他人的想法未必就同我一樣了,你也看到了,現在很多人心有搖,不願意留在這裏死戰。」
「幕府之前已經授予大人全權,大人可以在這裏調遣罰任何一個人,誰要是不服從大人的命令,大人罰便是。」高木清微微一笑,「在在下離開的時候,老中大人也對在下代過了,如今對幕府來說唯一要務是抵漢寇,保全幕府,誰要是不服從命令,誰就是幕府的罪人,不管是譜代大名還是武士,若是罪人,就決不能姑息。」
「只盼一切都能如老中大人預料吧。」得到了對方的支持之後,板倉重宗卻並不顯得高興,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我絕不會有負於將軍大人的厚恩。」
他確實心十分沉重,原本按照一般原則,守城的時候是不能夠死守在城的,而應該主出擊,在城外牽制消耗敵軍。可是因為顧忌大漢野戰的強勢,他本就不敢作出這種決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漢掌控主權,自己只能被在城等著他們進攻。
之前高木清去了大漢軍隊一趟,查看了大漢軍隊的實力,據他的報告,這支向他們過來的軍隊裏面,大漢兵很可能足有上萬人,考慮到之前大漢的表現,板倉重宗實在沒有派兵出去野戰牽制的勇氣。
「這段時間在下會想盡辦法同漢寇談判,讓他們面對現實,和幕府妥協……」就在這時,高木清再度開口了,「大人,不管時局多麼艱難,還請堅持,每多堅持一天,幕府就多一分安全。」
就在當天,板倉重宗以姬路藩藩主本多政朝怯戰為由,下令剝奪了他和他的親信家臣們的統兵之權,讓自己帶過來的武士們掌控了整個軍隊——之前他來到姬路城的時候,原本的藩軍雖然為了他的屬下,但是本多政朝作為藩主還是能夠指揮的,但是現在他已經被板倉重宗直接剝奪了一切指揮權,只準他帶著親信武士協助守城。
本多政朝對板倉重宗的一意孤行惱怒不已,但是在這樣的形勢下又沒有辦法,只能一邊忍一邊憤憤不平地跟幕府部的本多家親戚訴苦告狀,被強留在了姬路城當中。
……………………
誠如板倉重宗等人所預料的那樣,大漢軍隊很快就到了姬路城下。
在高聳的城垣之外,黑的一大片軍隊猶如水般湧現了出來,到都是軍旗招展,人頭攢,就連小聲的喧嘩也匯聚到了一起,吵得人耳生疼。
大軍在城外就地紮營,形了一個在城下的半圓包圍圈。
就在大軍所圈佔的營區當中,有一座小小的山包,而周璞和黃昌國就選擇將這裏作為大營,豎起了帥旗。
就在這座小山包上,周璞和黃昌國等人,拿著遠鏡仔細地觀察著對面的姬路城。
長長的石制城垣,厚重地矗立在地面,上面還佈滿了城垛和擊孔,而在城垣之後,一座座高聳的天守閣匿在若若現的烏雲當中,猶如是盤踞在山巔上的白巨象一樣。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此城確實險要。」觀察了許久之後,黃昌國長嘆了一聲,然後放下了手中的遠鏡,「若是沒有重型火炮的幫助,強行進攻的話,恐怕我軍的傷亡不會小!」
姬路城地勢險要而且工事完備,如果守軍意志堅強的話,肯定能夠給進攻方造重大損失,更何況自己手下帶的部隊還良莠不齊,充斥著大量藩軍和新近補充的部隊,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十分值得懷疑。
「幸好我們現在已經有了重炮。」周璞也十分慶幸,「只要用炮擊來一點點蠶食敵軍的話,想來也不會那麼難打。」
「大炮是有了,但是炮彈畢竟有限,雖然高麗那邊已經在全力供應我們了,但是畢竟沒辦法只顧著我們這邊,所以我們也沒辦法一直用炮來轟。」黃昌國黑沈著臉,「再說了,這座城不管怎麼炮擊,還要派人進去打的……如果守軍沒有逃跑的打算的話,那麼這就是惡戰。」
「那……那黃參議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周璞有些遲疑了,「我軍人數甚,可不能消耗在這裏!」
他口中的我軍,當然只是指他麾下這些大漢兵了。在周璞看來,除了大漢軍隊之外,其他的藩軍都不可以完全信任和依賴,都只是用來消耗的部隊而已。
「攻城戰,最容易消耗人命,而且一片廢墟也無法發揮我軍陣列和戰技的優勢……所以大人,我們不能將自己手裏的漢軍投其中。」黃昌國馬上對周璞說,「這次攻城,就全給日本人自己來辦吧。」
「好,我就按這個來下令。」周璞馬上同意了他的看法,然後又惡狠狠地看了遠的姬路城一眼,「讓那些日本人去打,我們讓漢軍當督戰隊,誰要是敢撤下來就殺了誰!」
計議已定之後,周璞將自己手下的日方將領們都到了自己的帳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演變,他手下的日本軍隊兵力和實力都在膨脹,但是也然形了幾個小勢力圈子。
一方是他在九州帶過來的大名聯軍,以島津家和立花宗茂為首,這些人以搶先投靠大漢的功臣自居,而且相對更得周璞的信任,而且經過大漢軍隊長時間的訓練和幾次實戰嗎,他們的作戰經驗和戰鬥力最強。而且為了爭奪戰功和領地,他們也最為賣力。
一方是幾個投靠大漢的西國大名,以實力最強的利家為首,這些人都是為了達大漢的允諾,為了擴大自己的領地而投靠大漢的,因為家業基都還在,所以他們有所保留,不願意拼得太慘,而且相比第一類要戰鬥力稍次一些。
一方是日本朝廷在北進當中招募的兵將,以右大臣二條康道和左近衛中將橋本實村為首,他們心心念念想要早日打近畿,然後衝進京都恢復朝廷,戰意最為高昂,不過他們部下的軍隊大部分都是新近招募的,戰鬥力並不高,有些人甚至是流離失所只為求一口飯吃的流民,他們人數最多卻也最不為周璞等人看重。
這三方勢力各有優劣,而且互相面和心不合,彼此之間經常暗自鬥爭,而周璞也樂意看到這種局面,所以有意鼓勵他們的暗自鬥爭,他們互相制衡,自然也可以提高他的權威。
然而,現在不是他們鬥的時候了,相反,現在需要他們眾志城,團結一致……做炮灰。
將這些將領們過來之後,周璞跟他們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尤其是著重提到了儘快攻下姬路城的重要,催促他們儘快準備,然後發進攻。
不出他的意料,這些將領們馬上都陷到了遲疑當中,他們都對面前的城垣有些心悸,不太希在這裏消耗自己的實力。
「莫非諸位覺得打仗就是走走路就行了,不用死人的嗎?!」周璞佯做發怒,大喝了出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道還能夠顧忌傷亡?若有誰不敢上陣,現在就說出來,本可以讓他回家!」
他的怒吼,讓原本有些紛的營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都害怕攻打堅城,害怕白白流,可是現在我們手裏有大漢的重炮,有無堅不摧的攻城利!有了這樣的利輔助,城的守軍絕對不是你們的對手!」周璞繼續給自己的部下們鼓,「在攻城之前,我們會用大炮狠狠地轟擊對面,到時候你們再沖,一定可以拿下。」
一時間還是沒有人開口,不過氣氛總算輕鬆了一些。
周璞將頭轉向了二條康道,「右府大人,之前不是你們一直都在催促我們進軍,早日打進畿嗎?怎麼……事到臨頭又退了?別忘了,我們打畿,得利最大的是你們朝廷,接下來打下來的土地,也都是你們朝廷的領地!如果你們自己都臨陣退的話,豈不是讓人齒冷?又怎麼建立朝廷的威信?」
二條康道原本就是個年輕氣盛的人,在到了這樣的刺激之後哪裏還肯忍耐,他當即就站了起來,向周璞行了行禮。
「大人,攻城就給我們吧,我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此城打下來,為進軍畿開路!」
對朝廷來說,最重要的是儘快打進畿,確立在近畿的統治,現在多死點人還可以承。
「右府大人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最好,但是這麼艱巨的任務,怎麼能夠讓你部一力承擔呢?」周璞微微笑了起來,「我已經決定了,接下來攻城是全軍一起上,番上陣,誰都要為全軍付出努力。當然……這也不會是白白努力而已,我已經決定了,誰要是在此戰當中立下功勛,就可以得到重賞!」
一聽到重賞,其他人的注意力迅速擊中了起來,每個人都看著周璞。
而周璞卻不為所,徑自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此戰意義重大,而且殊為艱苦,所以必須要予以重賞。誰要是帶著部隊突破城防,殺到本丸當中,加封領地十萬石,誰的部隊先破掉外圍天守,加封領地十五萬石,誰的部隊先拿下大天守閣,就加封領地二十萬石!」
雖然他的語氣平淡,但是其他人都倒了一口氣,為一座城直接就撒出了這麼多封賞,確實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不過這也看出來了這位天朝使臣對此戰的重視。
「我親自在後方督戰,看你們作戰,誰要是勇爭先,立下了功勛,就一定會得到封賞……但是誰要是畏懈怠,不敢死戰,那就不要怪我們軍律不客氣了!」在提出了封賞之後,周璞開始威脅他們,「要是被軍法置,不是自己敗名裂死無葬之地,就連家族的領地也要被褫奪,還請諸位不要令家族辱蒙!」
「是!」眼看周璞說得如此決絕,這些藩主和將領們都心下凜然,直接以頭地,應了下來。「謹遵大人之命!」
就在當天的下午,大漢軍隊的陣勢開始散開,然後進一步向姬路城下了過去,在他們進軍的時候,城一片寂靜,毫無所,好像已經變了一座空城,但是當他們接近到城各個防工事的擊距離之時,裏面的鐵炮和弓箭就開始發了,大片大片的彈丸和弓箭帶著破空的呼嘯聲向攻城的大軍襲了過來,帶來了一片傷亡。
而攻城軍很快就默然帶著傷亡的部隊退卻,並沒有進一步進攻——這只是最開始的試探而已,為了清楚城的防力量的側重點和分佈,並沒有直接開始攻城的打算。
這些試探進攻的部隊在撤退的時候,也順便將自己懈怠的土方和石塊扔進了城外的壕,這些最外圍的壕開始被慢慢填平。
隨著時間的流逝,攻城軍隊最倚重的利開始登場了。這些重炮被炮兵們小心地推到了城下。經過剛才試探的進攻,這些炮兵大致已經清楚了城遠程武的攻擊極限,所以放心大膽地在大漢兵的掩護下將炮推到了城下——當然,這也是因為外面的壕被填平了的緣故。
在炮車停下之後,這些大炮被慢慢地重新架到了地面上,然後炮兵們開始張地部署大炮,調整炮擊的諸元,在旁邊的士兵們的注視下,大的炮管漸漸昂起頭來,對準了不遠的姬路城。
當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周璞和黃昌國也下達了炮擊的命令。
「開炮!」軍們一聲大喝,同時和旁邊的所有人一起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大地幾乎震了起來。
炮火耀眼,升騰起來的煙火阻斷了每一個人的視線。天空當中全是鐵彈在空中嘶吼的凄厲的喊聲。這些巨大的鐵質炮彈,經過火藥的加速,就像神靈的彈珠一樣狠狠地砸到了對面的城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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