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攻城炮來打?」周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大漢的攻城炮威力極大,是專門用來打擊敵軍的要塞和堡壘的,之前在九州,為了炫耀武力曾經在久留米城下、在各家大名的面前展示過,就連周璞也為那種鋪天蓋地的聲勢所膽戰心驚。
但是強大威力所帶來的缺陷就是這種大炮重量極大,想要移的話必須先拆卸然後用專門的炮車來拖運,因此行十分不方便。而且,這種大炮的地位也十分重要,直接屬於征日軍統帥趙松親自指揮,旁人無權調。
在周璞帶著大軍向本州登陸,並且向京都進發的時候,為了追求進攻的速度,他們刻意沒有攜帶特別重的火,除了火槍之外只帶了一些方便運的野戰炮,因為之前在九州的戰鬥經驗,他們對日本各藩和幕府的軍力都頗為蔑視,再加上京都的軍力肯定不如幕府的關東老巢,所以他們覺得就算不攜帶這種重火力,也足夠打敗一路上的敵人。
可是在現在,黃昌國等人已經不這麼想了,幕府一方顯然對局勢十分清醒,他們拒絕在西國和大漢軍隊戰,反而想要依託要塞來遲滯自己進軍的腳步。而攻堅正是這支軍隊的肋。
所以討論了很久之後,大家決定還是請周璞去跟九州的趙帥去請援,讓他下令讓海軍把攻城炮給運過來,用這種重火力來一點點敲開姬路城。
在黃昌國仔細跟周璞解釋了現在的境之後,周璞也不敢怠慢,連忙就寫了一封信送往後方,請求趙松將攻城炮給自己運過來,協助自己攻下姬路城。
至於運輸的地點,他們也已經選好了,就在臨近播磨地區、同時靠海的備前國兒島郡。就在這封信發出之後,周璞也從軍中派出了一支大軍,由黃昌國親自率領,準備去佔領兒島郡,得到海邊的港口。
兒島郡是岡山藩的領地,歸屬在池田家的領下,現在池田家已經逃亡,應該一路上不會遇到什麼反抗。
至於大軍的主力,將繼續向播磨國境進軍,準備打到姬路城城下為止。
而就在周璞做出這樣的部署之後,下屬突然給他報告了一個消息——幕府的使者求見他。
這些使者看樣子十分小心,行蹤很詭,在發現了大軍的蹤跡之後,在晚間才尋求和前鋒的部隊接,差點被前鋒部隊當敵人直接消滅。在表明了來意之後,前鋒部隊的藩軍軍不敢怠慢,馬上帶著他們來到了大軍本陣當中,而且他也頗為乖,一路上都十分保,所以消息並沒有擴散出來。
得知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周璞第一反應就是大喜。
雖然他這一路上進兵十分順利,但是他對大漢軍隊知知底,而且對敵人現在也十分重視,所以並沒有多驕狂之氣,而且大漢本來就打算以戰爭來求妥協,幕府這麼快就開始跟他們尋求妥協,實在是大好事。
然而,縱使大喜,他也知道不應該將這種緒表現出來。他故意冷落這群使者,讓人把他們拘起來,直到晚上才讓人把他們帶到自己的跟前。
他們現在駐紮在一個村莊當中,為了躲避大漢的兵鋒,村民早已經逃亡,所以直接就被周璞徵用當做自己本陣的臨時營地。村子裏面最好的民居自然也就了他休息的地方。
不過,這種日本式的農家木屋,陳設不可能有多好,再加上最近夏天氣重,所以讓他也到有些不舒服。
這些使者很快就被士兵們帶到了他的跟前。在見到了周璞之後,幕府的使者們——以高木清為首,一起跪坐到地板上向周璞行禮,顯得恭敬但是又不卑躬屈膝。「在下高木清,為幕府老中筆頭土井利勝屬下,見過大人。」
然而為了博取一個優勢地位、現大漢的上國氣度,周璞卻要倨傲許多,他端坐在主位上,然後斜睨了一下這些使者,接著冷冷地說。
「我就是大漢使臣周璞,這次跟隨貴國朝廷的大軍前往貴國國都,敢問諸位有何見教?」
「在下此次前來,是奉了老中大人和將軍大人的諭令,想要尋求貴國和幕府和解的。」高木清並沒有因為周璞的傲慢態度而氣餒,只是冷靜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自從大漢佔領九州,並且到發佈檄文宣佈討伐幕府之後,周璞的名字已經傳遍了日本,高木清自然也早有耳聞,今天能夠得到親眼看到他的機會,高木清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年輕。
不過想想也很自然,聽聞大漢天子雖然是起於微末,但是很糟就開始起家,而且崛起十分之快,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得了天下,和當年四十幾歲才開始起家的西漢高祖不可同日而語。
他年輕,他邊的那些兄弟也十分年輕,連帶得下面的臣子自然也不會年紀太大,所以大漢現在可以說是一個朝氣蓬的朝堂,難怪有那麼強烈的進取心。
可惜這種進取心現在卻給日本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
「和解?」周璞皺了皺眉,好像沒有聽懂他的話似的,「使者之前沒有看到過我們大漢發佈的檄文嗎?我們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這次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幫助日本討伐不臣、匡扶綱紀的,如今日本的逆臣並沒有俯首,綱紀還沒有恢復,我們又該怎麼去和解呢?」
「大人,我們幕府將軍的位乃是天皇欽賜,本就有為天皇整頓武家,征討不臣的職責,又怎麼能說是逆賊呢?」高木清抑制住了心中的憤怒,小心翼翼地抗辯,「自從數百年前以來,我國一直都是國君主社稷,將軍代管軍事民政,德川家只是順應我國的習俗而已,又何來敗壞綱紀?」
「這是一派胡言!」周璞馬上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樣說得口燦蓮花,但是事實俱在,又能夠抵賴嗎?你們幕府的將軍橫行霸道,欺凌朝廷,其狼子野心早已經是貴國路人皆知!如此驕橫跋扈的將軍,又怎麼談得上忠君?貴國幕府挾制朝廷,侵奪朝廷權力,欺各地大名朝廷,更是劣跡斑斑,又有誰能夠抵賴?如果使者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這些虛言巧飾,妄圖欺瞞我國朝廷,那就請回吧,我國聖天子上得天聰,怎麼會被你們這樣的花言巧語所騙!!」
「大人,幕府執掌大權,是從古以來便是如此,相比之前的歷代幕府,我們江戶幕府反倒更加尊重天皇,而且給了朝廷和公卿更好的待遇,這麼說來,如何能算得上欺凌朝廷?」高木清仍然據理力爭,「大人是新來乍到,可能被一些小人所蒙蔽,但是在下可以對天發誓,我等江戶之人,對朝廷絕無輕慢之心!」
「對天發誓?爾等豺狼之輩,就算對天發誓又有何用?」周璞大笑了起來,「現在貴國的朝廷和國君都在我們手上,早已經跟我國朝廷痛陳幕府的斑斑劣跡,真是字字泣……你就算說這些話,又有何用?」
「法皇陛下和天皇陛下都是被小人所蒙蔽挾持的,他們不由己,說的話又有幾分能夠當真?」高木清神微微一變,但還是勉強回答,「朝廷有些詐之輩,居高位不思報國,反而想著要挑事,讓兩國之間兵,全他們的野心!這些詐小人,大人千萬不要相信。」
「誰忠誰,大家有目共睹,使者就算說得再好聽,也比不上眼見為實。」周璞仍舊冷笑著,「如今貴國朝廷發佈的討伐幕府的檄文已經傳遍了各地,而且惹得整個日本,難道這不是證明貴國早已經苦幕府久矣嗎?」
這個詰問十分有力,以至於高木清微微一滯,一下子沒有接過口來。
儘管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在如今兩國兵的背景當中,幕府對朝廷的態度絕對不是最為重要的因素,但是為了在談判當中爭取一個有利地位,所以在這個並不重要的問題上開始了自己的攻防。
而這初次鋒,周璞佔了上風,這不是高木清的口才不行,而是客觀來看,幕府確實架空了朝廷、而且欺凌了法皇以及各個大名,大漢如果從大義名分的制高點來指責,確實不好辯解。
「我國國特殊,不能與中原一概而論。」躊躇了片刻之後,高木清不得不轉開了大義上的爭鋒,轉而向實際靠攏,「大人,如今兩國為了一些誤解開始兵,於國於民都殊為不幸,我們幕府的將軍不忍見黎民如此慘狀,所以派在下過來,詢問貴國可否息兵,讓兩國再重歸於好……」
「此次我國發兵,都是因為貴國倒行逆施,還對我國頗有不敬,以至於惹怒了聖朝天子,如果想要息兵,倒也簡單,我們之前也說得十分清楚了——只要惹得兩國開戰的禍首得到懲,貴國的綱紀得以恢復,那麼我國自然就沒有再興兵的理由了。」周璞馬上回答,「這些話,想必之前我們送回來的人已經帶到給幕府了吧?」
「兩國之間走到這一步,確實有幕府一些大臣作不當,以至於讓兩國惡的因素存在。」因為心已經開始有些張了,所以高木清的鼻尖上微微出現了一些汗珠,「這些人當然算是罪無可赦,我們將軍大人也打算懲他們,以謝天下。」
「事到如今,難道使者還認為只要扔出幾個替罪羔羊,就可以把事都了結掉嗎?」周璞的笑容更加多了幾分嘲諷,「如果是這樣的話,使者就想差了,我們之前說得十分清楚了,此次兩國惡,罪魁禍首就是幕府的將軍德川家,而且德川家為臣下欺凌君主,更加是罪無可赦,所以他必須引咎卸任,從將軍大位和德川家家主的位置上離開,再也不能縱日本國政!」
「大人難道不覺得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嗎?」因為有些憤怒,所以高木清的聲音有些抖了,「我們的將軍大人為了和貴國重歸於好,已經是下了最大的決心,可是大人這樣的條件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對我們的誠意……恕我們實在難以接。」
也不怪他這麼生氣,這個大漢使臣現在在他面前這麼倨傲,而且一開始就扔出了一個無法接的條件,實在讓他忍不住氣,而且他也明白,在大漢面前表現得卑躬屈膝只會被瞧不起,所以寧可表現出一些反抗姿態。
「如今我們已經是大軍境,而且貴國各地都已經響應了我們,你們幕府現在已經是搖搖墜,就算你們不答應,又能如何?」周璞卻還是沒有放段的意思,依舊對對方進行高,「若使者覺得我們兩邊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那就回去吧,我們絕不會留難使者,到時候大家京都再見。」
眼見再這麼爭執下去兩邊就要談崩了,高木清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他今天過來,本來也沒打算直接就跟大漢達協議,現在是想辦法要清他們的真實用意。
如果大漢鐵了心一定要除掉將軍大人,要讓德川家就此覆亡,那自然不必說,談都不用談了,可是如果大漢是想要錢財或者土地的話,那就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了。
「大人不要著急,此時實在太過於重大,所以我們倉促之間無法做出決定來,暫且擱置在一邊吧。大人想必也不會只對幕府提出這一項條件吧?」
「那是自然。」周璞馬上點頭。「此次兩國兵,肇因都在幕府,就是因為幕府單方面干擾兩國貿易才會引發此事,所以幕府對我國的貿易損失和軍費損失,都必須予以賠償。」
「因為某些臣作梗,所以兩國之間出現了些貿易糾紛,並且惹起了事,對此將軍大人也確實有些歉意,願意給到影響的商家以補償。不過……貴國未經談判就直接興兵,並且給我國帶來了如此重大的損失,恕幕府無法給予賠償。」高木清立刻說出了幕府的打算。「不過……考慮到貴國大軍雲集,要調要撤走都會多有不便,所以些許****費用,我們幕府可以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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