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後方的供應一直都來自於廣島藩,而廣島藩本來就土地貧瘠,平民也十分窮困,雖然廣島藩之前已經嚴厲收繳糧食,但還是實在難以負擔這支大軍的消耗,好在在聽聞廣島藩已經投降了大漢、大漢軍隊已經踏上了本州島的土地之後,在高麗的太子殿下下令將高麗的存糧往廣島藩進行運輸,這才建立了一條可靠的供應線,維持住了周璞這支軍隊的攻勢。
在踏出了廣島藩的土地之後,他們沿著前往京都的路線,踏到了備后國境。
備后國土地狹小,國僅僅只有兩個藩,一個是五萬石的三次藩,這個藩是淺野家的分家所領有的,藩主淺野長治是淺野晟的哥哥——淺野晟是嫡子,淺野長治是庶長子,所以本家的家督由晟繼承,淺野長治只得到了一個支藩作為分家藩主。
他今年也不過十九歲,同樣是沒有任何應對大事變的經驗,所以在淺野晟逃離本藩的時候,淺野長治自然也沒有率領本藩軍隊和大漢軍隊鋒的興趣,也馬上追隨著本家一起往關東逃離,把本藩拋開了。
而另一個藩是領地十萬石的福山藩水野家,藩主是戰國時代的武將水野勝,他是德川家康多年的將領,立下了赫赫戰功,十分得家康的信任和重用,最後把他從旗本變了一個大藩的藩主。
他今年雖然已經七十歲了,但是他畢竟還有幾分當年的豪氣,看到淺野家的幾位後輩藩主們狼狽逃竄的樣子,他破口大罵這些人丟了父祖的面,同時決定自己留下來和大漢軍隊決戰,為神君盡忠,為保衛自家的家業而戰到底。
當然,他並沒有打算讓子孫都跟著他一起和本藩殉葬,而是做了兩手準備,把自己的家族子孫都按照幕府的命令遷移到了關東去,也讓自己免除了後顧之憂。
雖然他曾經投書京都,要求京都方面派兵過來協助他們抵大漢,不過京都方面卻回復說現在幕府大軍對京都的供應困難,調兵協助實在有困難,只是滿口的讚譽這位老將。而他自然也只能無奈地嘆息。
在大漢軍隊踏到備后國的境之後,他馬上就率領本藩的軍隊前去迎敵。
一個十萬石的小藩,而且又經過了多年的武備廢弛,現在縱使拼盡全力,能拿出來的不過只有三四千人的軍隊而已,而且裝備不齊,大部分人更加沒有過應有的訓練,即使是水野勝也明白,這不過就是以卵擊石而已。
在穿過了安藝國廣島藩的領地之後,大軍按照之前的固定速度快速行軍,周璞和他的參議們騎著馬呆在陣中,隨著整個大軍勢不可擋地向前移。
「黃參議,我軍進軍如此順利,看來拿下京都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在略微的暑熱當中,周璞一邊催馬迎風而上,一邊笑著對自己旁邊的參議黃昌國說,「自從我們開始進軍,幕府的力量無不一即潰,想來他們已經嚇破膽了!」
最近他們的戰事如此順利,直接就攻破了淺野家的領地,當然是極大的勝利,在一片志得意滿當中,他自己也生出了一種「原來打仗也不是那麼難」的想法。
「大人,現在我軍的形勢確實不錯,不過大人切不可過於看低敵軍。」黃昌國倒是比他嚴肅得多,「現在幕府顯然是在收軍隊,堅壁清野不願意與我軍浪戰,顯然是存了以距離消耗我軍然後在京都決戰的心思,所以我們不到最後,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苦戰還在後面。」
「這個我自然知道。」周璞唯唯而應,不過心裏卻還是頗為輕鬆。
心甚好的周璞看向遠方,放眼去,四周一片蒼翠,農舍點綴其間,雖然房屋的形式和中國大有不同,不過周璞卻生出了幾分思鄉的緒。在他的山東老家,景倒也與這裏差不多。
等到這次大功告,自己一定就會被朝廷重用,到時候就可以錦還鄉,讓家鄉父老們艷羨不已吧?
這裏原本算是繁華之地,周圍都佈滿了村莊,不過在大漢和幕府的戰事開打之後,尤其是在大漢開始踏足本州並且向北進軍之後,這裏的農民大量流離逃亡,所以已經看不到多人煙,只有房屋村社孤零零地擺在那裏,猶如被廢棄之後的跡一樣。
正當周璞還在遐思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有幾個騎兵縱馬向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這些騎兵都是大漢遼東軍的銳哨騎,作戰經驗十分富,而且馬上功夫各個了得,無論是小規模結陣還是單兵作戰都不比蒙古那些部落騎兵遜,在本軍當中,他們被黃昌國當做斥候使用,只要大軍行軍,他們就在四周巡邏觀察況,收集報,他們既然過來了,那肯定就有要事稟告。
「報告大人!」果然,在來到了周璞和黃昌國的面前之前,這幾個騎兵也沒有下馬,直接拱手行禮,「有一敵軍正向我軍近。」
「哦?」周璞神一振,然後與黃昌國對視了一樣,「對方人數多,現在和我軍距離多?」
「距離我軍大概十五里左右,人數……大概為數三四千人。」領頭的斥候馬上回答,「而且……號令並不整齊,軍容也不嚴整,顯然是倉促集結的。」
在發現了這支軍隊之後,為了獲取更多的報,這幾個斥候並沒有迴避,而是主迎了上去,來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觀察這支軍隊,也隨之獲得了比較準確的報。
這些斥候都是多年和滿洲蒙古人打仗的,騎十分高超,所以縱使在他們接近陣前的時候福山藩的藩軍開始用弓箭和鐵炮拒敵,也只能目送他們全而退。
得到了相對準確的報之後,這些斥候馬上回來報告軍中,以便讓他們做出決策。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快回去繼續監視他們,一有新的況就回來稟告!」等到斥候將報都說完之後,黃昌國馬上下令,揮手讓斥候們離開。
「這支迎向我們的軍隊,應該是福山藩水野家的藩軍。」在斥候離開之後,周璞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如果後面沒有幕府大軍敵的話,那這應該就是他們整個的家底了,三四千人而已……也真虧他們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啊。」黃昌國並不顯得驚訝,反倒是有些如釋重負,「這是好事,他們不出來我們還要擔心他們,一出來我們就知道該往誰上打了。」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周璞點了點頭,顯然也對此頗為振,「現在日本各藩孤立無援,幕府在京都後面袖手旁觀,這個水野家不過是在以卵擊石而已,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們?」
接著,他下令讓大軍停下,召集各個領兵將領前來商討。同時,在大軍停下來之後,所有的斥候也都被他派往這支軍隊的方向探聽況,準備進臨戰狀態。
得知到了現在的況之後,張的氣氛開始瀰漫在這支大軍當中,雖然明知道對方的實力遠遠弱於自己,但是這種張畢竟還是每個帶兵之人免不掉的。
「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安那郡的八尋村,周圍是一片坦途,沒有什麼大的阻礙。」
和其他參議們商討了許久之後,黃昌國拿出了地形圖參研了起來……雖然這個地形圖製作十分劣,但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接著,他下定了判斷,「如果確實不是幕府在敵的話,我們可以把面前的敵軍一口吃掉。」
「從目前的況來看,斥候在這支藩軍的附近一直都沒有看到幕府的大軍,看來不是幕府在敵……而是他們想要單獨跟我們打一場。」立花宗茂低聲說,「他們是想要為本藩殉了。」
「殉……?」周璞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就如他們所願,讓他們去為了本藩殉吧。」
「大人!」立花宗茂突然對周璞躬行禮。
「什麼事?」周璞對他的表現有些好奇。
「水野勝是我的舊相識,之前也有過不的,所以在下有一個不之請……能否在戰之後,讓在下派人去招降於他呢?」立花宗茂低聲說,「如果能夠招降他,讓他參陣的話,對我們來說肯定是最好的。」
周璞看了看黃昌國。
「現在大軍的調還要時間,就算派人過去招降也無妨。」黃昌國表明了態度,「可以試一試,反正於我方無所損。」
「好……那就這麼辦吧。」周璞馬上做出了決定,然後看向了立花宗茂,「你現在就派人過去招降,告訴他今天之就要做出決定,如果不肯投降的話,那麼我們就會發全面進攻,讓他和本藩玉石俱焚,而且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
「是!」立花宗茂馬上垂首領命。
「另外,如果他不投降的話,請將軍不要因為舊日的誼而影響到之後的作戰。」周璞馬上又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大人請放心,在下征戰多年,怎麼會不明事理?」立花宗茂的頭更加低了,大聲為自己辯白,「今日招降於他,只是看在之前的多年誼,想要給他留一條生路而已,他若是不識時務一定要對抗天威,那麼在下也絕對不會留!在下懇請,如果他真的不投降,那麼就讓在下率軍打頭陣,親手為大人斬下此人的頭顱!」
「好,很好。」周璞大笑了一聲,「一切就按你說的辦吧。」
在得到了周璞的許可之後,立花宗茂馬上派幾位親信前往水野勝的軍隊飛馳了過去。這時候,水野家的藩軍也已經發現了大漢軍隊的蹤跡,所以也停留駐紮了下來。
當使者到來,並且說出了立花宗茂請求他識時務、加到大漢這邊來的建議之後,這位老將然大怒,就連白的鬍鬚都幾乎豎立了起來。
「我為德川家的宿將,蒙神君大恩,怎麼可能在大敵臨頭的時候去投降敵人!立花宗茂可以不要武士的尊嚴,我不能不要!我一定要盡職盡責,和漢寇和他決一死戰!」他大聲對立花宗茂的使者咆哮,「你回去告訴立花宗茂,我率軍保衛本藩,抵漢寇,就算戰死也是百世流芳,而他這樣的人為了一己私利投靠漢寇,實在是罪人,我跟他已經恩斷義絕!」
既然他的話說得如此決絕,使者無奈之下也只好放棄了勸說,轉回到了大漢軍中。當立花宗茂聽到了水野勝的話之後,他臉變幻不定,最後只是長嘆了口氣,放棄了招降對方的打算。
他原本就對能否招降水野勝不抱太大希,只是不忍心什麼都不做就看著他殉,所以勉強想要嘗試一下而已。
既然他如此痛快地就拒絕了自己的要求,那麼現在大家的立場完全不同,再講什麼誼就是婦人之仁了。至於什麼百世流芳、臭萬年的話,說出來也沒有多大意義。
到了他這個年紀,經歷了這麼多大事,他早已經把虛名看淡,知道只有領地才是真的。德川家難道是什麼講信義的人嗎?還不是為臣臣下卻欺凌孤兒寡母,奪取他人的天下。
第二天一大早,立花宗茂就按照自己之前的要求,帶著自己的藩軍離開了大漢軍隊臨時的營地,向水野勝的大軍發了總共。
兩軍之間距離只有十幾里,可以說十分之近,因為地形十分開闊的緣故,他讓全軍展開了陣型以正常的行軍速度了過去,依靠優秀的斥候偵查,他已經把周圍的戰場況都清楚了,確認這只是水野勝的一支孤軍,周圍並沒有配合他們設伏的援軍,所以他也讓部隊的陣型變得十分鬆散。
擁有數倍於敵軍的兵力,又還有對整個戰場的把握,他自然也十分有自信,本不認為結果會有意外。當年為臣秀吉的手下征伐九州,征伐高麗的時候,他指揮過更加龐大的軍隊,現在這些人他當然也是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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