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接連著一周,喬眠沒見過沈雲黎，從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

他不是不回家,隻是會在淩晨的時候回來,有時候喬眠睡了，不過大多數時候可以聽見開門的聲音，但聽見又能怎樣呢？還是不敢麵對他,然而早上醒來的時候，家裏又隻剩自己。

兩個人都在逃避,仿佛這樣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終於，喬眠忍不了了，不了他的冷酷他的沉默,不了這份讓人窒息的咫尺天涯的距離。黑夜白天對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坐在床上,把房間所有的燈都打開，今晚不管他多晚回來，都等他回來。

喬眠不知道說什麽,說什麽可能都沒用，但是不了了。

牆上的掛鍾時針一圈圈轉,夜越來越沉，喬眠從坐著變躺著，就那麽放空著天花板，沒有吃藥本不會有一睡意，隻是腦袋昏昏沉沉的,疼得厲害。

不知過了多久，夜漸漸地添了幾清明，天亮了。

他整夜沒有回來。

喬眠將臉藏在毯子裏，就這麽死了該多好。

盛夏的清晨也不是那麽涼快，喬眠的臉被毯子蓋住，漸漸熱得出了汗，連帶著氧氣都變得稀薄，呼吸不暢……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響起微小的開門聲。

喬眠掀開毯子從床上坐起來，認真聽著外麵的靜，過了幾分鍾，緩緩打開了房間門。

客廳裏，正準備出門的沈雲黎聽見後的聲音，忍不住頓住了，眼眸也漸漸變得濃深，接著，又重新邁開了步子。

“叔。”

沈雲黎再次停住了腳步，雙的都不自覺變得僵。

喬眠聲音嘶啞，緩緩來到沈雲黎後，還是一樣的作，輕輕扯著他的角：“你別這樣，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別這樣……”

別這樣不理我。

一句話斷斷續續地，說到一半喬眠的眼淚就流下來了，聲音得厲害。

聽見哭，沈雲黎心髒搐地發疼，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接著就愣在原地……

才幾天沒見，就把自己弄了這幅樣子，眼窩深陷，下眼可見的更尖了，眼睛紅腫卻還在流淚，上穿著直筒的長T恤，現在空的。連往常那頭順的長發，也像一樣蒼白，枯萎……

沈雲黎間發，酸一點一點在腔蔓延：“吃飯了嗎？”

始終低垂的目有些波，喬眠抬眸，忽然間覺鋪天蓋地的委屈都向湧過來，忍不住哭出聲，搖了搖頭。

沈雲黎想去掉的眼淚，但手到半空中，又一點點收了回去：“去洗洗臉。”

忍不住哭，卻又在抑著不想哭出聲，漸漸地變了泣，說不出話，隻能點頭進了洗手間。

著瘦削的背影，沈雲黎輕輕仰頭，目是那麽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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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眠進浴室洗了個澡，著鏡子裏的自己，真的很難看。開了一點窗戶，害怕因為糖低暈在浴室裏。

洗完之後，穿好那套規規矩矩的家居服，因為水汽的氤氳臉沒有那麽蒼白。

走出浴室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人的味道呼應著搐疼痛的胃，這一周來，喬眠沒做過飯，也沒點過外賣，星野來的時候會吃飯，但沒過多久就會吐掉。

現在，冰冷的房子忽然多了幾分煙火氣。

喬眠緩緩走過去，像往常那樣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但卻有些無所適從，坐立難安。

第一次，明明白白的，不再有任何，以另一種份彼此相對而坐。

盤子裏有煎蛋和麵包，玻璃杯裏是熱過的牛，直到早餐結束，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喬眠收拾好餐準備去洗，卻被沈雲黎接過去了，站在原地，著他走向廚房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會因為他的一點點關心就方寸大枯木回春。

但更害怕連那一點點關心都沒有。

沈雲黎從廚房出來，看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緩緩走過去，坐在邊。

“叔，對不起……”喬眠的手扯著沙發上的坐墊，耷拉著腦袋，“但我沒有辦法，我控製不住……”

沈雲黎靠著沙發的後背不再那麽直，他轉過，手放在喬眠的臉龐，輕輕掉眼角不停溢出的淚水。

“甜甜，這樣是不對的。”沈雲黎著，結上下滾，“我們是，家人。”

“我們沒有緣關係，沒有法律關係，我馬上就要年了……叔，我馬上就要年了！”

被他溫的著，喬眠漸漸活過來，有些話也有了說出來的勇氣。

簡簡單單幾個字，讓沈雲黎本就不是那麽堅的城堡漸漸搖，牆皮撲撲簌簌地掉落。他著眼前的孩，他的小公主，他放在心尖的姑娘。

“叔，你喜歡我嗎？”

喬眠用盡最後的力氣，問他。

他的堡壘本就搖搖墜，卻還在攻略城池。沈雲黎眼角飛紅，抿一條直線。

“叔，隻要你喜歡我我什麽都不怕，不怕任何人的眼，我們可以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

“喬眠。”

簡單的兩個字。

敗了。

他守住了。

沒說完的話被客廳的安靜吞沒。沈雲黎的世界一片敗落，那是一地破碎的牆皮和即將坍塌的堡壘。

他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有貪念，外表越是雲淡風輕心髒就越是濃烈，為了喜歡的東西，他可以利用所有，直到那件喜歡的東西真正屬於他。

但喬眠不行，是沈雲黎在這個世界最想守護的珍貴，為了，他願意放棄一切，放棄人最難割舍的。

這是第一次，他的名字。喬眠癱坐在沙發上，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

“你還小，以後會經曆很多事，會……”沈雲黎麵部僵，下頜線發，“會遇到很多人。”

喬眠平靜的著影視牆，久久開口：“叔，從我十二歲失去了家，和你一起生活了六年。你對我好，縱容我，什麽都給我最好的，以後的歲月裏不管我遇到多人，都比不上你。”

沈雲黎心中波瀾翻湧，他可以縱，寵溺，給一切想要的東西，但不行。

“你十八歲，我三十三歲，你二十五歲，我四十歲。”沈雲黎偏了偏，過晶屏幕注視著的影，“你最好的年齡，我已經老了，你喜歡新奇和新鮮的東西，我隻想安穩平淡。你的心思我看不懂，我的行為你可能不理解，年齡和時間的差距，有時候是無法越的。”

他們之間，是春天和秋天的距離，剛開始綻放，他已經凋落了。

“隻要能和你在一起，轟轟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好，隻要是跟你。”喬眠偏頭著他，雙眸無比認真。

沈雲黎沉默了，那麽堅定，心深的堅定，無論他說什麽都能駁回，他快要撐不下去了，畢竟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一部分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一周來，他幾乎住在了公司，忙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麽麵對，麵對他變質的。刻意的躲著，不知道開口第一句話該說什麽，以怎樣的語氣，溫還是嚴肅，安還是批評。

昨天加班太晚住在了公司，早上回家拿幾件服。但在看見的那一瞬，還是忍不住的心疼，不控製地想抱。

包括現在，坐在邊的每一分每一秒，沈雲黎都想抱著親吻。

沒有緣關係，沒有法律道德的束縛。

以彼此喜歡的關係，以絕對占有的份。

安他的小公主，他喜歡的孩。

但事實卻是不能。

“大學的時候，不想住校可以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想買什麽可以告訴我，在你沒有經濟獨立之前，我會一直照顧你。”沈雲黎偏頭著，剛才的掙紮溫全都消失不見，眼睛像一潭深井，又冷又沉：“這件事，我們當沒有發生過。”

說完，沈雲黎提著服從沙發上起，朝玄關走去。

喬眠心髒急速墜落，抬眸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因為憤怒而發紅：“怎麽能當做沒發生過？事已經發生了，它真真實實的存在，那天傍晚我吻你是真的，這五年來我你也是真的！”

沈雲黎膛掀起一場海嘯，五年。

間有些發腥，男人所有的理智都漸漸崩潰，他轉，無力地著側的孩：“那你要我怎麽辦？讓你十八歲就被人指指點點，讓你在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跟了我以後後悔嗎？”

“沈雲黎，你喜歡我嗎？”

喬眠深深地著他，他的眉，他的眼睛，他高的鼻梁和薄。從他開口說的第一個字開始，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為擔心，那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沈雲黎僵在原地，他的孩永遠都是那麽聰明，要不然他不會到事發生了才察覺到。他低頭著，目將纖細的影完全籠罩。

“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