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逐漸遠去,它行一路,一路便煙塵滾滾,與其說是在趕路,不如說像在逃亡,一場風塵仆仆盛大的逃亡。
葉淩宇也表示無奈,心說我也不打劫你其它東西了,何必呢,小心悠著點,別把馬車給跑散了。
他隨手拋了拋手中的乾坤戒,乾坤戒裏放著這輛車上所有的火係的一品靈丹。
倒不是說非要全部拿走,隻是夢雪如今況不明,煉丹的材料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過倒是可惜,這輛貨車上似乎隻有丹,沒有其它的草藥,否則葉淩宇還得再裝一回惡人。
“唉,到頭來還是走上打家劫舍這條路了呀。”他心有戚戚。不過轉念一想,為了夢雪,別說打家劫舍,就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皺眉。
左右環顧了一圈,打算找個蔽的地方開始嚐試煉製丹藥。
可是剛一,後突然傳來了破風的聲音,一個老邁而嘶啞的聲音突然在天邊炸響。
“小子,納命來!”那聲音滾滾如雷。
葉淩宇臉一瞬間就暗了下來,連頭都不回,拔就跑。
“老不死,你有完沒完!”
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追趕他的柳星辰。
葉淩宇本來還以為,憑借馬車和混元圖藏,已經甩掉這個大威脅了,可沒想到眨眼功夫就被別人找到,這老混球究竟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哈哈,小兒,你想不到吧,我在每個出城的車輛和人的上都留下了印跡,隻要你一現,我馬上就能應到你。”
“老東西,給我倚老賣老,我沒工夫跟你糾纏。”葉淩宇邊跑邊喊話。
可是這附近一片荒涼的,別說藏的地方,就是一棵乘涼的樹都找不到。
柳星辰此刻追著葉淩宇,臉上都樂開了花。
在城門口的時候,葉淩宇無故消失。柳星辰當然不認為他就這麽逃掉了,一個黃階小子,哪有憑空消失的本事。
思量之後,便是斷定,這臭小子必然是用什麽方法躲藏了起來。
柳星辰雖然認定他就在人群裏,卻一時難以找出來,如此況下,便想出了監視所有人這麽一個笨辦法。
辦法看似笨,但一定會有用。因為無論葉淩宇怎麽躲藏的,他總有頭的時候,隻要他一現,自己肯定能找到他。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就是這麽個道理,這黃口小兒,還想跟自己比智謀不?
“老王八,你不要人太甚!”
“我人太甚?你之前辱我的時候,可曾想過人太甚?”
“明明是你見著我就跑,現在還說是我惹出來的?”
這件事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柳星辰頓時火冒三丈,氣得哇哇大。
葉淩宇估計著,還好老家夥頭上是沒有油,不然這火氣一冒上來,沒準能把他頭發給點著了,給他燒個老禿驢。
不過一想到這一層之後,又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這老不死的明明修為高深,可當時為何見到自己就拚命逃竄,甚至拋下那個什麽國舅之子不管。
難不是因為他在忌憚著什麽。可是像他這樣的高手,又會忌憚什麽呢?
想著想著,葉淩宇腦袋裏突然靈一閃。
他難不是在怕紅塵刀。
這傲雪峰上,值得他擔憂的,也隻有紅塵刀了。姓柳的看似威風,實則是個膽小鬼?
柳星辰在空中連推下幾個掌印,風聲呼嘯。
葉淩宇一邊奔跑,一邊翻躲避。好幾次攻擊,都是著他邊而過,若不是他對靈力的應敏銳,恐怕早已中招了。
蒼涼大地上,一老一,一追一趕,塵土飛揚。
“老東西,莫要再糾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還以為你小子是閃躲本事高,沒想到皮子功夫更厲害。你如今上天無路地無門,我倒要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
說話間手掌連推。
以柳星辰的實力,要抓住葉淩宇其實也不難,不過此刻,他卻抱著一種貓戲耗子的心態。這周圍無可躲,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能逃到什麽時候。
“你是安俊風的手下吧,你就不怕把我抓回去後,我把你的醜事給抖出來。”葉淩宇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算先唬他一下。
果不其然,柳星辰聞言後,手上作突然頓了一下。
“你莫要信口雌黃,老夫有何醜事可抖的。”
“那可不一定,那個安傀的份不低,你對他見死不救,不知道安俊風會不會饒了你。”
“小兔崽子,你還敢威脅老夫了?待老夫斬去你的手腳,拔了你的舌頭,我看你如何抖。”柳星辰一副要跟葉淩宇死磕的樣子,出手之間,招式愈發兇狠。
葉淩宇東躲西藏,可是越來越吃不消。黃階和地階之間相隔的鴻實在太過巨大,即便他手段齊出也不可能彌補這個差距。
“你若傷了我,當自己還會有好日子過嗎?”不得已之下,葉淩宇也隻能拉大旗作虎皮。
“哈哈,我傷你又如何,你當自己是誰?別說傷你,我今天還要親手斃了你!”
“你確定?”葉淩宇突然反問。
柳星辰剛想出手,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剛才葉淩宇威脅他,他還不為所,可是這一句反問,卻讓他心裏有些發。
聽這意思,難不這小子背後有人?
“小子,剛剛你所言是什麽意思?”柳星辰淩空問道。
葉淩宇心中一喜,知道有戲。
老東西果然不出所料,是個膽小鬼,這下子就好辦了。
“小子,你快說,否則的話休怪我無。”
無?你敢嗎?
葉淩宇閉不答,隻管跑路。
天空之上,那略顯蒼老的影眉角直跳,這小子,吊起人的胃口,就突然不說話了。
“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拍死你!”柳星辰手掌高舉,手中靈力匯聚。那作分明是在表示,這一掌我真的會拍下去。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地階,我就算說出來,你也惹不起。”葉淩宇朝著他喊道。
小小的地階?柳星辰瞠目。
地階高手,放在哪裏都是一方巨擘,何時被人用“小”這種字來形容了。地階要在什麽時候顯得小,那是要在天階麵前才顯得小。難不這小子背後的人是個天階?可是這世上,天階之人,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哪裏會這麽巧地上。
紅塵刀是什麽修為,葉淩宇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狐假虎威嘛,自然是要往高了說。若不是怕柳星辰不相信,他還敢說自己背後的人是個天階頂峰。
“小子,我且問你,你所說之人,莫非是那個在傲雪峰布下製之人?”
要說有高人,那也隻能是那人了。葉淩宇能藏在傲雪峰,必然是與那人有些關係的。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你莫不是老糊塗了。”
葉淩宇始終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然而就是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反而讓柳星辰疑慮重重。
“我今天就算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好呀,你若是覺得殺了人一定不會被人發覺,那你就試試看。”葉淩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柳星辰心裏咯嘣一下,難不高人還在這小子上留下過印跡?若是自己出手殺了他,這印跡便會轉嫁到自己上,無論以後走到哪,都會被高人盯上。
葉淩宇哪裏知道印跡的事,隻是隨口這麽一說,結果柳星辰自己就有了猜想。
柳星辰氣得兩眼溜圓,但手掌始終拍不下去,掌中靈力凝了又散,散了又凝。
他這是不敢呀,他生本就膽小多疑。要滅掉葉淩宇倒是不費多力氣,但若是惹怒了他背後的高人,自己以後哪還有安生日子可以過。
葉淩宇瞥了一眼那猶豫不決的柳星辰,角勾起一弧度。腳下一跺地麵,突然不跑了。
他腰板得筆直,凝視柳星辰的眼睛。
柳星辰被他看得有些心裏發虛:“你這是何意?”
“我說你呀……”葉淩宇雙手抱懷,“你打又不打,是追著我跑,這又是何必呢?你我之間本就沒有太大的恩怨,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一拍兩散,你看可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點不懼,就好像料定了柳星辰不會出手一樣。
空中人影徐徐落下,落在了葉淩宇十步開外,他著那山羊胡子的胡子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葉淩宇。
他隻是看,卻不說話,看了半響之後,微微頷首,好像是有了決定。
“你到底有完沒完,沒事的話,我可走了。”
葉淩宇轉過,抬往前走。
可是他剛邁出一步,柳星辰也跟著邁出一步。葉淩宇走出去十幾米,柳星辰也跟他走了十幾米。
淩宇臉頰不住地搐,走著走著,突然加快速度。可是他一加快速度,柳星辰居然也加快速度。
葉淩宇狠狠一咬牙,突然換了個方向,結果柳星辰也跟著他換了個方向。
兩人之間始終保持在十步的距離。
“老東西,胡攪蠻纏有意思嗎!”葉淩宇臉溫怒,扭過頭。
柳星辰依舊隻是注視著他,一點想手的跡象都沒有:“小東西。”
這次換做葉淩宇火冒三丈了。柳星辰這樣子,分明是不敢對他出手,又不肯輕易放過他。也不知道哪神經搭錯了,居然想要就這麽跟著他。
葉淩宇也知道,他這麽做肯定是為了觀察自己,自己若是流出哪怕一一毫的破綻,柳星辰肯定會毫不猶豫朝自己出手。
好呀,你有本事就跟,你是安俊風的手下,我看你能跟我到幾時。
索把心一橫,葉淩宇拍拍屁,順著大路往前走去。
荒涼之地,人煙稀。寬敞的大路上,就隻有葉淩宇和柳星辰兩人在徒步而行。
遠遠去,兩道影甚是孤單。
柳星辰本能夠空而行,但偏偏徒步跟著,始終保持十步的間距,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開口,葉淩宇也圖個清靜。
順著大路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前麵風沙中便顯現出幾間房屋的廓來,想來應該是這路邊的驛站。
葉淩宇朝著驛站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迎了上來。
“誒,客您來啦,一路風塵辛苦了,您這是要住店還是吃飯呀?”
小廝殷勤好客,說一句話鞠一個躬。
“店也要住,飯也要吃。”葉淩宇拍拍服,然後指了指後麵的柳星辰,“錢找他付。”
聽見這話,後者臉上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