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笑道:“徐大人,這麽便見外了。什麽機不純?這些東西也不值多銀子,再你也沒開口向我要?我了,這是恭賀你榮升之喜。哪有空手來恭賀的?再了,我也不瞞你,上次賑濟之事,你升了,我也得了皇上的嘉獎,即將擔任新職。若不是你幫我,我焉能到皇上褒獎?賑濟之事也不會做的那麽完。這些東西也算是表示我的謝。你不收,豈非我張延齡不懂人?”
徐杲口拙,一時不知道怎麽反駁,隻覺得此事著實不妥。倒是一旁的徐夫人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丈夫是怎樣的人。於是行禮道:“張侯爺,您是仁義之人,我家當家的從賑濟之後便不時誇讚侯爺,敬佩侯爺。但我家當家人的為人行事自有他的堅持,不肯占人便宜的。您恭賀,我們自然謝的很。這樣吧,這布料我們收下,不能辜負侯爺的一片心意。但是這銀子,那是斷不能收的。”
徐杲聞言點頭道:“對對對,布料帽便當是侯爺賞給下的。銀子那是萬萬不能要的。”
張延齡笑道:“徐大人,徐夫人,要我,布料帽你們可以不收,銀子卻一定要收。因為這銀子可不是送你們的,這銀子是報酬。”
徐杲愕然道:“報酬?什麽報酬?”
張延齡微笑道:“今日我來拜見徐大人,除了是好友之間的拜訪和恭賀徐大人榮升之外,還想請徐大人幫我做一件事。這三百兩銀子便是請徐大人幫我做事的第一筆酬勞。”
徐家三口都愣愣的看著張延齡,不明其意。
徐杲皺著眉頭道:“我能幫侯爺做什麽事?”
張延齡笑道:“徐大人放心,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這個忙你一定能幫上,而且也不是讓徐大人去幫我做什麽傷害理見不得人的事。是這樣的,上次和徐大人在城外簡單的聊了聊,覺得徐大人於火改進上頗有一些見地和想法,恰好我對此也興趣濃厚。這不,這次也想麻煩徐大人給予一些指導。”
張延齡著話,手將另外一直木箱打來。那巷子裏擺放著一堆尺許長的卷軸,滿滿的一箱子全是紙軸,用細繩仔細的捆紮的整整齊齊的。
張延齡手拿出一卷卷軸來,解開繩子展開來,那是尺許見方的一張白紙,上麵用炭筆畫著奇怪的圖形,標注著各種數據,像畫又不是畫。
一般人看到這樣的東西定然是一頭霧水。然而對於徐杲這樣的行人而言,雖對於張延齡的畫圖的方式有些陌生,但是立刻便意識到這是某種構件的圖形和尺寸。
“這是我鑽研的火銃的改造的圖樣,這一張是後鏜……這是點火扳機……這是藥囊……這是……”張延齡一張張的打開圖紙,將自己前段時間來所有的關於火銃的改造的設想,結合此火銃和後世火槍的構造的合理的不合理的設想圖都一一取出,展開在磨盤上。
徐杲驚訝無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用心的鑽研火銃的製造之法,而且看起來不像是胡鬧。有些圖形一眼就看出來是一種合理的新型的構造。
徐棠也瞪大眼睛看著這些圖紙,拿著一張圖紙仔細的看了之後出了驚歎的表。一個普通的構造圖上,張延齡標注了各種數據,且畫了個個方向的數個圖形加以對照。可見是及其用心的。
“這些……侯爺是從哪裏弄來的?”徐杲不敢相信這是張延齡所為,問道。
“全是我沒事的時候自己畫出來的。這種圖形你也許看著不太明白。我解釋一下,這種做視圖,也就是從不同角度橫切縱切麵全麵展示零件的構造和圖形。這樣可細微,明了全部構造和尺寸。”張延齡道。
“不用解釋,我看得懂。完全看得懂,因為我便是這麽做的,隻是沒有你畫的這麽標準罷了。我的意思是,侯爺怎麽會懂得這些?怎麽會想到要畫這些?”徐杲道。
張延齡笑道:“興趣使然罷了。我喜歡火,但是我大明火銃卻又威力不強,所以沒事我便喜歡鑽研此。上次我和徐大人聊了之後,覺得火的改進大有可為。但我在這方麵的能力自然不足徐大人,所以我便將自己琢磨的這些圖紙和改進的方案拿來,給徐大人鑒別指正。或許有的本不可行,或者有的是有可行的,總之,行家指正,才能讓這件事有所進展。否則我自己瞎子象,不明就裏,也做不此事。”
徐杲有些呆呆發愣,這位侯爺的興趣還真是奇怪的很。對火如此興趣倒是見。
“侯爺的意思是,要下幫你改進火是麽?”徐杲道。
張延齡道:“正是。徐大人通冶造之事,此事我隻有來求徐大人。不瞞你,我自己也找人改進了些火,但是效果並不好。上次跟徐大人談過之後,覺得隻有徐大人能夠幫我。”
徐杲想了想,沉聲道:“侯爺,對不住了,這件事下恐幫不了你了。”
張延齡一愣,問道:“那是為何?”
徐杲沉道:“侯爺當知,火之類均屬於兵,私造兵乃是大罪。下供職於是工部虞衡清吏司,自是知道這一點。我不能知法犯法,這件事恐幫不了你。實在抱歉的很。雖然下很想幫侯爺,可是我不能這麽做。”
張延齡笑道:“這可不是私造兵,我隻是希能改進火銃的威力罷了,這對朝廷也是有好的。”
徐杲搖頭道:“侯爺若是奉命改造火,朝廷自有旨意下來,下專司此事,自然無需侯爺吩咐便會全力為之。但侯爺怕是拿不出朝廷的旨意吧。此事,恕我難以相幫。”
張延齡苦笑無語,他本以為徐杲會幫自己,畢竟自己和徐杲在賑濟之事中也算是結下了友誼。但是誰料想居然是這樣的結果,心中不免失。
“既如此,我也不好強求。這件事就此作罷便是。”張延齡歎息一聲,慢慢將卷軸一隻隻的收好藏好。
徐杲心裏也有些不安,口中不斷的道歉,但卻也並不鬆口。對於這位張侯爺的請求,徐杲並非不想幫他,但是他確實不能做這種事。私造火的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要掉腦袋的。張延齡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可不知道,他不能拿妻兒和自己的命冒險。即便這麽做心中會很疚,他也不能搖。
“也罷,既如此,我便不叨擾了。徐大人,再次恭賀你高升,將來為百姓多做些事。延齡告辭了。”張延齡將卷軸收木箱之中後,拱手笑道。
徐杲麵歉疚,想什麽卻又不出口。徐夫人道:“張侯爺用了飯再走吧,怎好不用了飯?”
張延齡笑道:“多謝,飯便不吃了,本人還有些事要辦,這便告辭。叨擾,叨擾了。”
張延齡拱了拱手,抱起木箱轉朝門外走去。隨從飛奔出門將馬兒拉到門口臺階下,張延齡翻上馬,催馬便往胡同口而去。
行了數十步,忽然聽到後傳來呼聲。
“張侯爺,請留步!”
張延齡勒馬轉頭,卻見徐棠快步追了上來。張延齡心中一喜道:“怎麽?徐姐,令尊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