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張延齡便帶著家中眾人往永定門趕。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災民昨晚過的如何。走在路上的時候，看著一夜重新覆蓋了街道的大雪，張延齡便更加的擔憂了。

昨晚的雪顯然造了更大的災，街道兩旁的大樹斷裂倒塌，昨日還完好的房舍也又倒塌了不。可以想象，災嚴重，災民定然又增加了不。

街頭上的兵馬顯然增多了起來，各個街口都有兵馬設立了卡口，巡邏的兵士也增加了不。很顯然，這是防止災民增加造混加強的治安措施。但其實，在張延齡看來，他們應該加強的是救災賑濟的力度才是。

永定門廣場上災民擁堵不堪，大量的災民在昨晚搭建的窩棚裏和建議的草棚下，有昨日的災民，更有今日新增加的災民。場麵擁不堪，嘈雜混不堪。

張延齡倒是看到了戶部尚書佀鍾和一幹賑濟員的影。辰時未到，他們居然已經來到了這裏，這是一個好的跡象。這明他們對災真正重視起來了。

不過，張延齡很快便得到了壞消息。昨晚永定門廣場上凍傷了數十名百姓。大雪塌了一草棚，兩百多百姓在冰雪地靠著篝火熬了一夜。現在已經病倒了不。

“生火，先熬粥。薑湯水也熬製起來。”阿秀吩咐道，知道現在百姓們最需要什麽。

張家眾人迅速行，粥棚的火點起來的時候，佀鍾卻帶著一群人卻趕了過來。

“張侯爺，有禮了。”佀鍾神冷冽的道。

“佀大人有禮。”張延齡道。

“張侯爺參與賑濟，幫了我們不忙。昨日若非張侯爺援手，後果不堪設想。老夫代表朝廷代表百姓表示謝。”佀鍾沉聲道。

“那倒不用客氣。遭遇災，大夥兒理當援手救濟百姓。”張延齡笑道。對於佀鍾的突然客氣，張延齡倒有些不太適應了。

佀鍾點頭道：“的是。救援賑濟，人人有責。不過，張侯爺今日不用再辛苦了。朝廷已經加大了賑濟的力度。你也看到了，我們增派了人手，大量資糧食也很快抵達。城中賑濟即將全麵展開。這時候，張侯爺無需再辛苦了。廣場就這麽大，地方也不夠用。你這粥棚位置，本已經劃定為安置棚戶搭建地點。所以，張侯爺需得帶著你的人離開了。”

張延齡哦了一聲道：“好，那很好，自然是要服從大局安排。敢問粥棚設在何？我將家夥什移到指定區域便是。”

佀鍾皺眉道：“張侯爺不明白本的意思麽？本的意思是，所有賑濟之事由朝廷接手，個人便不必再摻和了。”

張延齡楞了楞，看著哄哄的場麵道：“佀大人，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我瞧你們也沒設粥棚啊。百姓們還著肚子呢。你們的資糧食還沒運過來，我先熬了粥飯讓災民們先暖暖子。”

佀鍾皺眉低聲道：“張侯爺，你想利用這次機會達到一些目的，本心裏都清楚。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莫要再做戲了。賑濟之事是朝廷眼下頭等大事，希你不要從中作梗，造混。若是耽誤了賑濟之事，這責任你可擔當不起。”

張延齡瞪著佀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點頭道：“佀大人，這便先給我扣個帽子了？我來參與賑濟，反倒是添做戲？這可真是笑話了。到底是誰把朕賑濟之事看的不單純了？我看是你佀大人吧。罷了，我也不跟你爭，免得你回頭我耽誤大事。你要地方，我給騰給你便是。我帶我的人去道上沿街設粥棚，這總可以了吧。”

佀鍾沉聲道：“不準。”

張延齡收起笑容，正待反駁，忽聽旁黃四道：“城門失火了，冒煙了。”

張延齡轉頭看去，果見永定門城門外騰騰的黑煙衝而起，伴隨著一陣陣的吶喊之聲傳來。

“怎麽回事？”張延齡驚訝道。

佀鍾麵鐵青，轉便走。張延齡拔腳跟上，想去看個究竟。走了幾步，被人一把抓住袖子拉住了。

“張侯爺，借一步話。”那人道。

張延齡訝異轉頭，那人卻是昨日結識的工部員外郎徐杲。

“徐大人？外邊發生什麽事了？”張延齡忙問道。

徐杲往旁邊走了幾步，張延齡忙跟上去。徐杲皺著眉頭道：“不用擔心，那是城外災民隔著護城河往城門口丟著了火的樹枝發泄不滿。”

張延齡更是驚訝道：“城外有災民？”

徐杲低聲道：“不永定門外有，四城九門外都有。都是昨夜從周邊縣鎮逃來京城的災民。”

張延齡訝異道：“那為何不開城門放進來？”

徐杲怔怔看著張延齡不話，張延齡瞬間明白了過來，沉聲道：“是他們不讓災民進城，怕生混是麽？城中災民尚且無法賑濟安置，大批災民進城便更是沒法應付了是不是？”

徐杲歎了口氣道：“張侯爺，昨晚白紙坊凍死了三十多名百姓。”

張延齡驚愕嗔目：“怎麽會這樣？”

“白紙坊昨日隻有五十多間安置窩棚，粥棚也隻有三間，本安置不下，也供應不了。糧食柴薪短缺。一夜過來，暴在雪地裏的百姓被凍死了三十多人。”徐杲沉聲道。

白紙坊是另一安置之地，自己隻在永定門這裏賑濟，白紙坊卻沒有去。那裏據也有數千災民被集中在城牆一側由朝廷安置。昨日一直到傍晚，永定門都沒有大量朝廷賑濟的資人手抵達，張延齡還以為那是佀鍾將資人力調往了白紙坊，永定門因為有自己和幾位公爺賑濟，所以他們沒來。

現在看來，本不是這麽回事。他們便沒有太大的作為。本就沒把事放在心上。

“張侯爺，城的救濟很快便會到位，各衙門已經全麵啟賑濟，很快便會有大量資人手進行。但是城外災民就麻煩了。現在的原則是，先安頓好城災民，之後再管城外的災民。若不做好充分應對，城外災民是不可能被放進來的。然而這樣一來，城外的百姓怕是要凍死死很多人了。”徐杲皺眉沉聲道。

張延齡皺眉頭。事實上得知災民已經聚集在城外，他也是措手不及。他本來以為，流民災民的聚集起碼也要到今日午後。畢竟從大雪災到流民聚集到京城是有時間的。今日他本就是希在安頓好城災民的同時抓準備迎接災民的到達。可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麽快。這些百姓應該是連夜趕路前往京城尋求救濟。誰料想被拒之於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