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熊掌的滋味更是味無比,張延齡無論前世今生還真是第一次吃熊。本來以為怕是有些異味,然而吃口中,隻覺得質綿糯,醇香滿口。既無異味,居然也並不老韌。按照常理而言,熊掌應該是最糙的地方,應該極為老韌才是,可是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好吃,真是人間味。”張延齡讚道。
“嗬嗬,建昌侯覺得味便好,否則張侖這廝必要我為了省錢,不肯去外邊酒樓做東招待你們。”徐延德道。
張侖嗚嗚幾聲,沒空話,因為他正啃著熊掌吃的滿冒油。
一隻熊掌吃完,幾人也已經喝了三碗酒下肚,酒意熏熏起來。
“咱們這麽幹喝酒也沒意思。既然今日來到了這賞梅亭,要不這樣,咱們也學那文人雅士們作詩如何?”張侖忽然笑道。
張延齡詫異的看著張侖,以為他喝多了。這廝居然提議要作詩,這就好比一頭老母豬在上飛一樣教人不可思議。不用,必是要遭到朱麟和徐延德的嘲笑和反對了。
“好主意,咱們作詩。”朱麟道。
“我也同意。”徐延德道。
吧嗒,張延齡的下掉到了地上傻了眼。這三個家夥莫不是在笑麽?居然真的要作詩。
“延齡老弟,你覺得如何?”張侖嗬嗬笑問道。
“你們高興就好。”張延齡翻了翻白眼道。
張侖道:“要作,那便人人都要作的。誰作不出來罰酒一碗。我先來。”
張侖站起來作沉思狀,忽然道:“有了,咱們是賞雪,我便寫一首這眼前的雪。”
“這麽快便有了?倒要聽聽。”朱麟道。
張侖道:“都聽好了。”罷搖頭晃腦的道:“白雪鋪滿園……”
“哎呦,不錯啊,雖然像是大白話,但是卻還像是一句詩。”朱麟驚訝道。
“莫要打岔,斷了我才思。這個……白雪鋪滿園……好似滿地鹽……”張侖道。
座上三人開始翻白眼。
“……可惜不是鹽……不然很值錢……”張侖繼續道。
張延齡正抿了一口酒在裏,一口噴了出來,不斷的咳嗽。
張侖得意道:“如何?如何?我這詩可還使得?建昌侯,你咳嗽什麽?”
張延齡擺手道:“對不住,我嗆了酒,咳咳……這詩很好。”
朱麟啐道:“什麽狗屁詩?好個屁?這也詩?”
張侖怒道:“我這首難道不好?那你來。我倒要瞧瞧你能做出什麽來。”
朱麟道:“我來便我來。不就是詩麽?聽好了。此花自古無人栽,一夜北風遍地開。近看無枝又無葉,不知如何長出來。如何?”
張侖哎呦一聲,上上下下打量朱麟道:“沒想到啊,朱公爺才學見長啊。這一首跟我那首一樣的好,咱們兩個能去考科舉了吧。”
朱麟得意笑道:“我可以,你不可以,我的比你有道理。近看無花又無葉,不知如何長出來。瞧瞧,多麽有道理,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張侖罵道:“我的難道沒道理?這雪像不像鹽?倘若都是鹽,是不是很值錢?怎地你的有理,我的便沒理?”
朱麟不服氣,兩人爭吵了起來。徐延德苦笑道:“莫吵了,二位的詩都很好。作出來就好,好壞咱們不論。現在到建昌侯了。”
張侖點頭道:“對對對,咱倆吵個屁。算你的比我好便是。關鍵得看建昌侯的。延齡兄弟,到你了。”
張延齡端起酒碗道:“我作不出來二位那麽好的詩,還是自罰一碗酒吧。”
“哎哎哎,那可不,這算什麽?你都沒有試一試,如何便認輸?必須得作一首。有人等著聽呢。我是,咱們等著欣賞呢。”張侖劈手奪過酒碗道。
張延齡無奈,隻得搜腸刮肚的去想。肚子裏倒是記得不詩詞,應景的也不。不過那些名句名篇都是唐宋的詩句,自己可不能盜用前朝的詩句。真要自己作詩,卻又不是件容易的事,張延齡也不想弄個不倫不類的打油詩出來。想了片刻,終於記起來一首明朝人寫的詩來。
“沉沉更鼓急,漸漸人聲絕。吹燈窗更明,月照一雪。”張延齡道。
“哎呦,不錯啊。也是很有道理的一首詩。”張侖驚訝道。現在他評判的標準便是詩句有沒有道理了。
“確實很講理,下了雪,可不吹了燈之後月亮一照,窗戶上也是亮麽?就是簡單了些,比我的差了些。”朱麟點頭道。
“好好好,咱們三個都能考科舉了。”張侖大笑道。
徐延德自罰了一碗,他是真的作不出。雖然他爹爹徐祚喜歡舞文弄墨,但他可不喜讀書,打油詩也做不出一首來,所以自罰了事。張侖等人也自然不會跟他糾纏。
……
賞梅亭中詩意盎然的時候,北邊竹林之側的一座樓二樓的房間裏,炭火燒的旺旺的,上等熏香的味道在屋子裏徐徐的彌漫。
一名婢踩著厚厚的氈毯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來到了虛掩了一條隙的長窗前。那窗前的椅上,坐著一名相貌端麗著華貴的。
此刻那正皺著眉頭撅著紅嘟嘟的看著遠那亭子裏幾個笑吵鬧喝酒吃的人。好看的貌的皺著,神中似乎很是不願和惱怒。
的旁邊,一襲黑的徐祚坐在幾旁正端著茶盅喝茶。
“國公爺,姐,詩作謄錄來了。”婢將手中一張寫了字的紙遞了過來。
徐祚嗬嗬笑道:“我瞧瞧。”
他接過了紙,快速的看了一遍,哈哈笑道:“沒想到啊,張延齡這詩寫的還真不錯,這首詩倒是細膩的很。晚意,你瞧瞧。”
端麗手接過紙來看了一眼便丟在一旁,皺眉道:“尋常的很。這也算好麽?”
徐祚須笑道:“起碼不是不通文墨之人,這首詩寫的還是很有致的。晚意,不要那麽挑剔嘛。張延齡畢竟不是讀書人出,能寫出這樣的詩句來已經很不錯了。將來跟你也能有一些共同的話題。你喜歡詩詞書畫,他也略懂一點,便也不是不能通了。”
那皺眉道:“爹爹為何以為我一定要嫁他?這個張延齡名聲狼藉,爹爹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已然拒絕了他,怎地又了現在這個形?”
徐祚皺眉道:“晚意,莫要任。道理爹爹都已經跟你的很清楚了。這是皇後娘娘親自重提的此事,你當是玩笑呢?當然,老夫可以拒絕,皇後也不至於迫老夫同意這門婚事。但是老夫這一次並不想那麽草率的拒絕。”
徐晚意低著頭麵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