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的傷勢確實已經痊愈,頭上的傷口結疤掉落之後,人其實早已行無礙。若非張延齡強行挽留住幾日觀察,早就要回趙家莊了。
阿秀一直閑不住,又是洗又是澆花的,更厲害的是,居然做的一手好菜。農家從便是家中幫手,七八歲的時候,老鐵匠夫妻二人帶著兒子走村串戶的打鐵,或者在外邊幹活的時候,家裏的飯菜家務便都是阿秀包了。簡單的菜經過一燒,居然有滋有味,好吃的。
張延齡自從吃過燒的一頓飯菜之後便喜歡上了燒的飯菜口味。可能是家境貧寒,糧食菜肴都很缺之故,阿秀做的飯菜很是用心,且知道用各種輔助的手段來讓飯菜變得好吃。比如簡簡單單的一盤青菜,阿秀會切得極為規整,炒的極為均勻,加上從後園挖出來的隻有認識的野蒜和野菜,滋味甚為獨特。食更是對阿秀來極為寶貴,燒起來更加的用心,比府中的廚子炒的好吃太多。
阿秀煮的飯裏邊會搭配上野菜和其他糧食。煮出來的飯紅紅綠綠的甚是好看,而且居然很好吃。張延齡最喜歡的是阿秀用後園池子的荷花做的荷花湯,清香撲鼻,又很鮮。這是張家廚子本不會想到的做法。
晚飯的時候,又是阿秀下廚,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飯菜。張延齡吃的極為舒坦,於是問道:“阿秀怎麽會燒的這一手好飯菜?做過廚子麽?”
阿秀白了他一眼解釋道:“我們窮苦人家可沒有你們府裏這些大魚大。爹爹打鐵的,那可是力活,要多吃飯才。所以我就要想辦法把飯菜做的好吃,讓爹娘多吃些,才有氣力幹活。可是咱們也沒那麽多稻米,便隻能摻雜一些雜糧。我試過,稻米裏混玉米粒和一點點紅豆,再加上些薺菜這樣野菜,既好吃又能填飽肚子。”
張延齡點頭稱是,阿秀又笑道:“我們那時候幾個孩去野狐嶺上挖野菜,試過好多東西看能不能吃。荷花湯便是那時候試出來的。我有一個姐妹阿蓮的,挖了一種野菜回家,吃著的時候覺得很好吃,可誰能想到那野菜是有毒的,一家子又拉又吐的折騰了好幾。阿蓮被他爹用柳條打的上全是痕,想起來可真是好笑的很。”
旁邊杏兒桃兒等人都笑了起來。張延齡也被逗笑了。但心裏卻有些惻然。阿秀起來輕描淡寫,但這正是百姓之家生活的艱苦的寫照。那個阿蓮的還好隻是挖了毒不強的野菜吃了,否則那便是一場因為和貧窮釀的滅門慘禍了。
“你有沒有什麽時候的糗事?比如讓你爹爹吃壞肚子的時候。”張延齡笑道。
阿秀一甩頭發白了張延齡一眼道:“我可沒有。我遇到不認識的野菜都是自己先嚐嚐的,可不能吃。我炒一把吃了,若是沒事,滋味也還可以,才會去采來。不過有一回也是走眼了,我聽人野柿子泡鹽水可以當下飯菜,所以我便采了許多青柿子泡在瓦罐裏想試試。鹽花了不,結果我爹爹拿來吃的時候,的他滿都是那種白沫子,好幾吃東西都沒滋味。氣的他把一罐子青柿子全部扔到野地裏了。哈哈哈哈。”
阿秀想起那件事兒覺得甚是好笑,發出爽朗的笑聲來。眾人也是笑的前仰後合。張延齡想著趙老吉滿青柿子的樣子也是大笑起來。
“你爹爹沒有罵你麽?老鐵匠那脾氣似乎不好惹啊。”張延齡笑道。
“我爹爹可疼我呢。從到大沒過我一手指頭。我哥哥經常被他打的滿村跑。可我,他卻不會責罵我,更別打我了。我娘罵我,他還跟我娘吵呢。”阿秀笑道。
張延齡點頭心想:原來老鐵匠是個兒奴。雖然生活貧苦,這一家子倒也活的開心。阿秀格開朗直爽,確實是不像其他百姓家的子那般畏畏膽怯的模樣。
“阿秀,在我府裏住的可還開心麽?”張延齡笑道。
“還行吧。我原以為你……後來發現你這個人還行。就是你之前馬管家黃管家他們兇狠的很。現在看來,那不是你的主意。你能為莊園的佃戶著想,還免了他們的租子,幫大夥兒修水壩,可見你不是壞人。我爹那見過你後還誇你呢,東家一點也不嫌棄咱們老百姓,他喝過的瓦罐水東家端起來就喝,一點也不嫌棄,明東家心裏沒有看不起百姓。”阿秀笑道。
張延齡哈哈大笑起來,自己的心機還是起了作用的,其實自己是嫌棄的,隻是為了拉近關係才裝作不在意的。自己其實是個很挑剔的人。
“承蒙誇獎。你替我挨了一子,我自然要好好的照顧你。你若覺得開心,便多住幾日就是。隨便你住多都。”張延齡微笑道。
阿秀道:“那可不,這裏雖好,但我也不能老呆在這裏啊。我爹娘哥嫂都在幹活呢,我得回去幫忙。這麽大熱的,他們還得做事,我心裏怎能安生?對了,我想跟東家一聲,我想明就回去了。”
張延齡正要話,杏兒在旁道:“啊?明就走麽?我們還真是舍不得你呢。阿秀,咱們才剛剛絡,你一走,以後我們見不著了。”
桃兒也道:“是啊,阿秀。可真是舍不得你。”
阿秀笑道:“我也舍不得你們啊,可也沒辦法啊。”
張延齡道:“你燒的飯菜這麽好吃,可惜以後吃不到了。真是憾。”
阿秀道:“那有什麽?你去莊園的時候,去我家吃飯便是了。”
張延齡苦笑道:“我豈能時時去那莊園,那裏可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阿秀攤手道:“那可沒法子了,你不去,難道我地跑來做飯給你吃麽?這麽遠的路,那可不。”
張延齡點頭道:“是啊,那也不現實。罷了,不這些了,明日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明日下午我人送你回趙家莊去便是。上午的時候讓杏兒們陪你逛逛京城,買些吃的用的帶回去送給你家裏人,所有花銷我包了。這麽安排可麽?”
阿秀大喜道:“好啊好啊,太好了。長這麽大還沒逛過京城呢。下午得好好逛一逛。”
……
周家鬧事的事平息之後,水壩的建設進了正常推進階段。有了從周家訛來的一萬兩銀子,張延齡略微提高了每上工的報酬,從原來的每十一石糧的報酬提高到每七日一石。換算現錢,那可是一近一百文錢。便是在城裏做苦力也不過如此。
百姓們熱高漲,幹活更加的賣力。十時間,引流的河槽挖掘完畢,將河水引河槽之中流往下遊河道,暴出水壩上方的淤泥河灣來,便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清淤開拓挖掘的工作了。
引流渠開通的時候張延齡去了一趟,果然是在老鐵匠家裏吃了阿秀做的飯。阿秀展現了手藝,讓張延齡吃的連打飽嗝。
整個莊園的百姓對待張延齡的態度已經大為不同。張延齡騎著馬從村裏經過的時候,早已不是別人當做瘟神一般躲避的樣子,村裏的百姓都拱手向著他打招呼,客氣恭敬的很。
樸實如普通百姓,很容易便會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之前的東家對他們不可謂不嚴酷,馬全黃四那也是一對兇神惡煞一般,收租時打人罵人是常事。但張延齡隻對他們好了那麽一些,老百姓們立刻便給予了回報,人人都誇張延齡的好了。由此張延齡也明白了一件事,其實改變形象並不難,真心改變,做出實效來,別人是能的到,並且也會給予回饋的。這或許在談老夫人上也是適用的,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讓談老夫人到自己的改變。
生活恢複正常,張延齡其實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正事要做。空下來的時間,張延齡除了出門轉悠,領略大明朝的巍峨京城的氣派之外,便隻是躲在書房裏用筆和長尺畫著一些在杏兒們看來奇怪的符號和圖形。
那其實是張延齡要將自己記憶中的一些後世的機械工之類的東西記錄下來,以防時間長了淡忘了這些東西。從中再篩選一些能有可行和實用的東西看看能不能製造出來。當然,張延齡最希造出槍械之類的東西來,這對張延齡有很大的吸引力。
之前張延齡看一些曆史穿越的時候,最想吐槽的便是穿越的主角總是喜歡造火,覺得這千篇一律實在沒什麽意思。但是當自己穿越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真的希能造出堪比後世槍械的火來。無他,那既是防的利,在這個弱強食的封建年代中保護自己的一個工,更是關鍵時候用來降維打擊對手,碾對手的利。火之於冷兵,那絕對是碾的作用。倘若有一衝鋒槍在手,怕是要以一敵百。這是穿越者的巨大優勢,自然是要用的。
隻不過,真正要想造出後世那種槍械火來,困難卻是不的。科技和材料的局限讓這一切變得困難重重。但張延齡並不想放棄,就算造不出衝鋒槍和機關槍這些東西,起碼按照現在大明朝的科技,加上後世的原理,總是能造出超出時代的火的。總之一句話,自己還有時間,並不著急。
七月末的一上午,張延齡接到了朱麟的邀請。公爺們的第二次聚會將在正南坊迎賓樓舉行。這是約定好的每月一聚的聚會,張延齡爭取來的促進勳戚團結的機會,他自然不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