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傳來乾坤宮議政的大臣眼尖地發現，皇上的案頭放著一個和他審背道而馳的琉璃杯子。

帝王的惡，規矩上藏得再嚴實，也是公開的。

畢竟每日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

謝徹喜歡花團錦簇的事，就要心雕鑿，才顯他盛世風范——在他治下，百姓平安富足，才供得起他這帝王的奢靡。不過他只是喜歡在用的品上花錢花心思，并不搞奇觀，也不浩出巡，花費有限，不至于對國家造過多負擔，靡費庫銀。

而放在皇帝案頭上的琉璃杯子，就非常不符合皇上的喜好。

這杯子雖然是琉璃所制，晶瑩剔，可也僅僅只有晶瑩剔這點好了，杯禿禿的，沒有一點花紋，只有一個供人拿取的杯把尚算方便，它的造型也與別的杯子不同，是個簡簡單單的圓柱，容量大而笨。很難想象造辦會將此獻給皇上，難道不怕挨罵的嗎？

造辦也是實冤。

這是淑妃娘娘點名要打造的杯子。

造辦的匠人見了圖紙后，也曾提出要在琉璃上加各種花紋，整點金銀套上去也好啊，禿禿的讓別人看了誤會造辦的真實水平，或者以為他們怠慢淑妃娘娘，豈不壞事？

但淑妃堅持就要圖紙上的模樣，不得擅加花紋。

貴主下了命令，造辦只好照做。

如果知道這杯子有幸被呈給皇上使用，工匠怕是要當場嚇暈過去。

“卿怎麼盯著朕的杯子看？”謝徹狀若不經意地提起，笑道：“淑妃想勸朕多喝水，便特制此杯獻上，又不想它有太花巧的紋路，影響朕理政務。”

“淑妃娘娘待皇上微，琉璃杯更是充滿巧思。”

大臣秒懂，皇上在秀恩。

謝徹：“朕倒覺得它太過素凈。”

大臣低頭唯唯喏喏，并不敢附和。

開玩笑，皇上這話一聽就是言若有憾，心實喜之，對淑妃娘娘送的杯子滿意得不得了，他們要是真的附和了，怕不是要被皇上記在小本本上。其中一人笑著說：“淑妃娘娘獻此給皇上，是想讓皇上不外所擾，又如明鏡高懸，能照人心膽。”

此人說完，便遭同僚側目。

哥們，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吧！

其他人覺得那就是個容量特別大的杯子，恐怕只有讓皇上多喝水是真，后宮的娘娘哪有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卻見謝徹笑著說：“淑妃待朕向來心細，想得也長遠。”

……得，皇上他也是這麼想的。

在乾坤宮來來去去的朝臣都能見到此琉璃杯，知道淑妃娘娘圣寵不衰，更勝從前，膝下又兒雙全，怕是早晚要被晉為貴妃。

其中來當值之一的大臣就有章大人。

章大人聽他們吃瓜聽得來氣，四妃上還有個資歷更深的章賢妃呢，怎麼論起晉位貴妃的人選，愣是沒人想到他閨？

旁人安他：“賢妃娘娘穩重，居高位已久，起碼不給家中惹禍事。”

人比人比死人。

章大人還是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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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貴妃又“病”了。

這病是經皇上默許的，知心高氣傲，準不想見人的時候，隨便尋個由頭稱病在昭宮便是，也不許旁人拿這事煩皇后。皇后也不在意來給自己請安的人多一個或是一個，非常佛系。

自從父兄被下獄后，容貴妃再也不提皇上的事兒，只對昭兒和永平興趣。

還是個小寶寶的永平展現出了控本，對容貴妃特別熱，而只要容貴妃提出來，姜嫻都會讓永平去昭宮住宿過夜，讓后宮妃嬪側目——淑妃心大這樣，不怕二公主不親了？

姜嫻的行回答是不怕。

越多人喜歡閨越好，戒掉對兒的獨占是防止產后抑郁的第一步。

只是姜嫻也問過容貴妃：“從前覺得你疼昭兒，如今看來卻不及你待永平十分之一，你更喜歡閨嗎？”

容貴妃瞥一眼，拒絕回答。

當夜，謝徹來碧華宮想看兒，結果卻撲了個空，堂堂天子氣道：“永平模樣長得特別像你，難怪貴妃不釋手。”

此謎才算解開。

小永平活像袖珍版的淑妃，還能在上看到不會出現在姜嫻臉上的表，例如在榻上懶散地攤餅，以及神游太虛做白日夢，謝徹覺得這些表細節可極了，閨生得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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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閉門不出，后宮又恢復到了往常的慢節奏之中。

這些年來啊，大家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就是個純純單線程生，看中誰了就一直翻牌子。以前是貴妃，現在是淑妃，不去碧華宮就不來后宮。皇后公正嚴明，不克扣大家吃穿用度，爭了也是白爭，不如吃吃喝喝領領低保，走三十年彎路，快進到退休。

這原也是歷史上大多數宮妃的日子，點卯報到，被翻牌子了就去侍寢，沒被翻就干等。

等什麼？

等懷孕，等壽終正寢。

前者算意外之喜，后者是必然會等到的。

六宮妃嬪躺平，卷王渾難。

姜嫻發現，竟沒有活兒可以卷了！

后宮，最得寵。

兒子，排課排滿。

閨每日還只會在嬤嬤懷里吐泡泡。

除去伴駕的時間，姜嫻的去就只能找三個人——皇后、容貴妃和章賢妃。

由于姜嫻用現代打工經驗優化了宮務理流程，皇后每日經手的事兒也比以前輕松不，落到姜嫻手上的活兒就更輕了，聽抱怨太閑，皇后驚訝：“竟有人嫌事兒，本宮真是開了眼了。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地過，很快一輩子就過去了，不必著急。”

聽到要躺平終老，姜嫻差點暈過去。

在章賢妃那，也沒得到認可。

“無事可做的時候，那便和貓兒玩玩，在佛堂里念念經。”

姜嫻：“賢妃你覺得妃嬪的本職是什麼？”

章賢妃沉：“伺候好皇上。”

“還有爭寵宮斗……沒人跟我斗了，賢妃娘娘要不跟我切磋切磋？”

姜嫻充滿希地看向賢妃娘娘。

賢妃娘娘非常客氣：“送客，請。”

被請出來的姜嫻只好將主意又打到皇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