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平靜道,“孤是為孝道。想必皇叔是敬重皇后賢德,不忍病痛之苦。”
趙承淵微笑,“正是。”
二人各懷心事,再無流,行至宮門口。
吳儉躬上前,“回王爺,麥冬已進去稟明皇上,想必一會兒就有信兒了。”
趙承淵頷首,負手看著閉的宮門。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宮門打開,宮人魚貫而出。
麥冬走出宮門,對著趙承淵福禮,“多謝王爺善心,王爺將丹藥給奴婢吧。”
趙承淵從荷包中拿出來一個小巧的白玉瓶,遞給麥冬,“此丸藥藥效猛烈,服用一粒之后,皇后若無兇險,三日之萬不可服用第二粒。”
麥冬又是福一禮,“奴婢省得了。太醫擔憂丸藥與皇后娘娘服用的湯藥藥相沖,想讓奴婢問王爺一句,可知這丸藥的配方有哪些藥材?”
趙承淵眸微微瞇起,眼尾沁著凜冽冷意。
問這話的人,恐怕是皇上吧。他不肯錯過救皇后的機會,可又怕旁人借機對皇后不利。這一句話不一定能問得出什麼真話來,卻能憑此試探出趙承淵的心境和幾分意圖。
“配方都是各家安立命的倚仗,本王無從知曉。太醫們若是覺得不妥當,本王這丹藥便也不必送進去了。”
他語氣不善,似是制著怒氣。
趙承淵周的威勢本就人,他一旦起了不悅,氣勢更是攝人。
麥冬是習武之人,又常年在皇上的威之下,已然練就了強大的心,在尋常人面前輕易不會出怯意。
可此時在晉王面前,卻不由得生出幾分膽怯,緩緩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無端起的懼意,平靜道,“王爺莫要怪罪。皇后娘娘貴重,太醫們職責所在,自是要謹慎行事。”
趙承淵淡笑著,笑意卻是不達眼,“姑娘此言提醒得對,本王在這之前倒沒想到這一層,皇嫂或是服用丹藥后有個好歹,怕要被太醫怪到本王頭上。”
他出手來,“這丹藥不過是游街串巷的游方道士所制,穩妥起見,姑娘還是還與本王吧。”
麥冬臉訕訕,手里攥著玉瓶,卻是不舍得還回去。
奉皇命如此問話,卻不想竟激怒了晉王。
之前是聽說晉王脾氣不甚好,看著謫仙一般的模樣,實則是最不好相與的。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這丸藥是抱以厚的,盼著它能救了皇后,自己也能免于殉葬的下場。若是還了回去,非但無法跟皇上差,皇后那里……
思及此,麥冬心中惶然,忙解釋道,“奴婢不敢置疑王爺心意。奴婢這就去稟明皇上,皇上自是信得過王爺的。”
趙承淵淡聲道,“本王說的是太醫院,不是皇兄。若是這丸藥經了太醫院的手,將來若有什麼事,怕是誰也說不清。”
他的手微微一,麥冬尚未反應過來,手一陣劇痛,玉瓶便落趙承淵手中。
麥冬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一時沒了主意。
若如此回去,恐怕會沒命了吧。
趙承淵淡聲道,“回去稟一聲皇兄,本王府上還有事,便不久留了。”
言罷,他抬腳便走。
“七皇叔留步。”
趙宸道,“丹藥可以給孤,孤來為母后嘗藥。”
眾人目皆投向太子。
嘗藥,必然是皇后喝過的湯藥和這個丸藥都吃,皇后病了三日,不知用了多個方子,藥量必然極大。是藥三分毒的道理誰都懂,通常嘗藥的都是宮中低賤的小宮小太監。太子萬金之軀,竟如此豁的出去!
趙承淵停住腳,回頭看向他,眼中閃過意外。
“太子可知嘗藥的規矩?”
“知道。”趙宸神坦,“母后病重,孤為人子,自沒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麥冬如獲重赦,忙道,“多謝太子殿下。奴婢這就去稟明皇上。”
話落,便匆匆回宮,合上宮門。
麥冬轉過影壁,跪下俯首請罪。
慶明帝負手站在影壁后,鬢角染霜,沉的眸子。
趙承淵此番來送丹藥的機,著實是讓人不得不防。哪里有那般巧的事,晉王妃在此時子不舒坦了?那不過是他進宮的由頭罷了。
可他此番話,倒讓人有些拿不準。
他這般強勢地將丹藥搶回去,倒不似是執意要來救人的。
慶明帝仰頭看著宮墻,外面依稀有太子和吳儉挽留的聲音。
趙承淵卻似乎鐵了心不肯再奉丹藥,竟真的走了。
慶明帝皺眉,踱步回到殿前廊下。
他拍了拍手,兩個暗衛現,單膝跪地行禮,“皇上。”
慶明帝淡聲道,“去查一查,晉王妃得了什麼病。”
“是!”
暗衛領命悄然出宮。
半日之后,兩個暗衛回來復命。
“稟皇上,晉王妃有了孕。”
慶明帝瞇眼,“有了孕?”
“正是。一直是劉老院使每日給請平安脈,府里滋補養胎的藥材和膳食明顯多了。”
侍衛頓了頓,“那劉老院使的確是糊涂的很,卑職潛劉府,他正對著他的四個兒子大罵,卻一個也沒對上號。”
慶明帝淡聲問,“罵什麼?”
暗衛了角,稟道,“老院使聽說了定國公滿京城請太醫的事,便怪他的兒子們總是在人前拆他的臺,讓定國公覺得他糊涂,不堪重任。若是以后不能去晉王府欣賞玄智大師的字畫了,那他就跟他們離父子關系。”
慶明帝挲著玉扳指,神晦暗不明。
請太醫竟是真。
他踱步出宮門。
守在門外的趙宸和吳儉忙上前行禮。
慶明帝看趙宸的神帶了幾分溫和,“這幾日朕不得空,國事不可耽擱,便由你監國,明日起恢復早朝。”
趙宸拱手沉聲道,“兒臣領旨。”
他語氣一頓,“那母后……”
慶明帝對吳儉道,“你去朕私庫里選幾樣拿得出手的東西,去趟定國公府,將晉王請回來。就說朕已經責罰了太醫院。”
“奴才遵旨。”
吳儉弓著退下。
慶明帝蹙眉看著清冷的宮道,但愿,那丹藥是神藥。
趙宸沉片刻,說道,“父皇,兒臣以為,七皇叔哪怕要對母后不利,也沒有挑這個時候的道理,畢竟……”
畢竟皇后如今已經不行了。他沒必要多此一舉,平白惹禍上。
慶明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擔心的又豈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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