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勳一副被皇帝的憤怒弄懵了,傻瞪著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巍巍地問,“好好兒地,皇上為什麽生氣了?”
“你給朕跪下。”皇帝手指著又冷又的大理石地麵。
書房的地麵沒鋪地毯,就是為了懲罰那些犯錯的臣子。
“臣又沒犯錯……”
謝勳委屈地小聲嘀咕,兩條以速下,膝蓋到地麵上時,故意誇張地呲牙咧。
“皇上,臣膝蓋疼。臣剛被人刺殺呢……”
“你好意思喊疼~”皇帝沉眉怒目,指著桌上的摞地高高的折子,“這些都是彈劾你的,你自己說說該怎麽辦吧?”
“史又參臣什麽了?”
謝勳著膝蓋,不怎麽放在心上的樣子。
“彈劾你公私用!”
“彈劾你越權!”
“彈劾你濫殺無辜!”
皇帝每說一句,丟一遝折子。
謝勳這才停止了,乖乖跪好。
“這都什麽狗屁玩意兒?”
“你在嘀咕什麽?說出來讓朕也聽聽。”
他倒要看看這個紈絝又能編出什麽不著調的歪理。
“皇上,臣覺地那些史彈劾地毫無道理。”
皇帝譏誚地哈了一聲。
你個大紈絝數落史沒道理?
謝勳卻義正言辭地叭叭起來。
“保護京城的百姓不被壞蛋迫害擾本就是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的職責。西市出現惡霸欺百姓,甚至涉及命案,謠言四起,幾乎影響整個西市的平穩。他們去理,以平民憤,難道不是分事兒嗎?這件事,臣最多算個報信兒帶路的。在民間,報信的人還能領到賞銀呢,怎麽到臣這裏就了公私用,越權呢?”
謝勳抓著散的發髻,一副想不通的樣子。頭上本就歪了的發冠,被他這幾下抓撓,變地搖搖墜。
“若是這樣,那以後誰還敢向府檢舉壞人?”
“還是說,那些上折子的史本不知道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的職責範圍?”
謝勳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要是這樣,倒也有可原。”
有可原你娘啊!
史要連朝廷各部的職責範圍都搞不清楚,還當什麽?
這可比彈劾錯了罪名更嚴重好不好。
咳咳咳,皇帝掩飾地假咳幾聲,“那濫殺無辜呢?聽說酒鋪裏死了七八個人……”
“這個臣就更冤了~”謝勳大喊著打斷,膝行到桌前,“臣都給出了重賞,五城兵馬司的兄弟哪個不想抓活口?是他們自己裏藏毒,自我了斷的。仵作呢?他們都不用仵作驗嗎?”
仵作當然驗過了,隻是那些史是揣測聖意上的奏本,自然不會管這些。
皇帝一次次被打臉,心裏開始憋悶了。
“既然你不參雜一一毫的私人目的在裏麵,為什麽要重賞跟著你去西市的兵?”
皇帝終於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普通兵一兩銀,校尉五兩,在酒鋪參與廝殺的得了十兩銀,死傷者更是得了五百兩甚至千兩銀的恤。這一遭,你花出至萬兩銀。你圖的什麽?”
謝勳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著皇帝,“朝廷有刑律規定百姓不能給予兵賞銀嗎?”
皇帝真地很不想搖頭否認,可真沒有這條刑律。
朝廷的俸祿低,尤其普通兵,月俸才一百個銅板,飯都吃不飽。偶爾在外麵幫商戶員幹私活兒,得些賞錢,隻要那些兵認真當值,不鬧事兒,朝廷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臣出重賞,隻是為了臣的好兄弟,楚玨。他老爹是戶部尚書。楚玨說,他老爹近幾個月早朝都被其他部罵,嘲笑戶部的倉庫都連耗子都不屑去。”
“臣就想,那些兵要是把活兒幹好了,朝廷豈能不賞?這一賞,楚尚書就有難了。楚尚書在衙門不好過,回去還不得捶楚玨?做兄弟的,不能給兄弟惹麻煩啊!反正臣月銀多,就幫兄弟一把唄。”
謝勳撓了撓頭,噘著,“若是這樣也錯了,那還是讓戶部來出這筆……”
“不用!”皇帝著急地打斷,右手連連往下,“你沒錯!”
是朕錯了,行吧!
再讓這紈絝說下去,他又要被摳銀子了。
這次可是上萬兩!
全國的稅銀,收上來不到半月,就都有了去,一個蘿卜一個坑,別說萬兩,就是百兩的閑銀,都拿不出來。
最後又得從他這個皇帝的庫摳……
為了銀子,皇帝決定憋住衝到嚨裏的那口老,僵地扯了扯角,“之前是朕錯信了那些史的話,既然都解釋清楚了。你起來吧。”
謝勳卻沒起來,仰著腦袋向皇帝,“皇上把臣痛罵了一頓,還罰跪,難道就這樣算了?”
“那你要怎樣?”皇帝擰眉。
“自然是要罰那些腦子有病的史啊!連臣都能想到的事,他們卻不明白,蠢到家了,不配為。擼了那些家夥的位,讓他們回家吃自己去!”
皇帝心裏苦的一批。
連著被無錯彈劾了兩次,是人都有脾氣,何況是霸道慣了的京城第一紈絝?
就算擱朝堂上,史胡彈劾員,查無此事後,那史也要被降職甚至擼。
隻不過,這次察聖意的史人數有點兒多……
可若不置,他又怕早朝時,謝派的人發難,反而更麻煩。
咳咳咳~
皇帝捂著一頓咳嗽,安順趕送上溫茶。
皇帝慢吞吞地喝了,又用帕過,才再次看向謝勳。
“你這次委實委屈了,那些史朕稍後都會懲罰。作為補償,朕,你才進宮當差,職不能再升了,否則又會被彈劾。對了,你的庶出大哥還隻是六品,也太低了點兒。安順擬旨,升他為正五品校尉……”
“皇上!”謝勳大聲地打斷,膛一鼓一鼓地,“您這好像不是在補償臣吧?”
皇帝拍了下腦袋,“瞧朕,怎麽忘了你和你那個庶出大哥不和……可朕金口玉言都說出來了,不能收回。下次,下次朕再加倍補償你。”
娘的,你把朕的臉摁在地上了不知道多下,朕報複一下,怎麽了?
朕就是要惡心你!
等你那個庶出大哥進宮來,朕還準備了更大的禮盒等著你來拆呢。
“朕乏了,你跪安吧。最近幾日也不用來宮裏當差了,這兩天你也怪累的。休息好了,和你庶出大哥一起進宮。”
在能讓這個大紈絝吃癟的人進宮前,皇帝都不想再見到這張臉。
謝勳隻能跪安離開。
“安順,你說,他到底是真紈絝,還是假的?”
皇帝瞇著眼著謝勳離開的背影。
謝勳又一次安全無虞地跳過他挖的坑,讓他不得不多想。
畢竟,他見過太多善於偽裝的人。
若謝勳不是真紈絝,那他就是個極可怕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