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皇帝的回話,姜玉手覆上小腹,略顯怯道:“都是。”
姜玄“哦”了一聲,長吸一口氣,像是在給心里做什麼準備,好一會才問:“這個孩兒是何時有的?”
姜玉尚未回答,側姜曜的聲音響起替道:“在貞回長安后不久。”
皇帝口中反復品味這話:“回長安不久。”
稍許之后,他沉聲道:“所以朕臥床病榻,貞來宮里照顧朕,那時你二人就在一起了?私下一直瞞著朕這事?”
姜玄心道難怪了——
難怪那時老見兒一副躲著太子、魂不守舍的樣子。
姜玄不是沒聽過宮人背后議論,說太子和公主私下如何如何親,姜玄以為太子行事穩重,兒溫順婉,二人心中有一桿秤,不會輕易越線。
可這二人趁自己臥病在床,不知道干出什麼事。
皇帝搖了搖頭,嘆道:“真是荒唐啊……”
姜玉看著皇帝如此神,擔心他反對自己與姜曜在一起,問:“您是覺得兒和皇兄荒唐嗎?”
皇帝經歷一場大病,憔悴了不,他抬起頭看兒一眼,拉懷,道:“父皇不是覺得你和你皇兄之間荒唐,是覺得我的兒了這麼多苦難荒唐。這樁婚事從頭到尾就是錯的,是父皇的識人不清,害你了委屈。今夜從旁人口中得知你苦,心如刀割啊。”
冷風將二人的袍吹得翩飛,姜玄低聲道:“父皇只求你能一生平平安安,本想為你找一個值得托付終的夫婿,可惜事與愿違。如今若是你嫁給太子……”
姜玄頓了頓,道:“那也算是一個好的歸宿。”
姜玉被摟在懷里,聽他如此說,心里涌起暖流,喚道:“父皇。”
皇帝憐地兒,滿眼的疼惜,卻在抬頭看到太子時,目一變,帶了幾分敲打的意味。
皇帝嘆息道:“太子啊太子,朕真是不是怎麼說你好,居然和貞在一起。”
姜曜朝著皇帝作禮,“那時父皇尚在病中,兒臣怕父皇不了這樣的刺激。”
皇帝一噎,道:“你也知道這事會刺激到朕啊?”
也虧皇帝早就察覺了這二人之間不一樣的意味,不然今日驟然得知,不得氣攻心暈過去。
姜曜星眸里帶著笑意,道:“那兒臣多謝父皇同意這門親事。”
皇帝皺眉道:“朕只是舍不得兒,想要將留在宮里罷了。若留在宮中,以后了什麼委屈,朕也能替做主。”
“不過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姜玄抬起手,握了握姜曜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太子既要登基為帝,這些流言怎麼,自己也該想好。”
姜玄叮囑完這事,看向小兒,道:“天晚了,貞隨朕回去東宮吧,明日是你皇兄的登基大典,還得早早起來準備。”
皇帝牽姜玉的手,準備回未央宮,然而走了沒幾步,被姜曜給拉住。
姜曜笑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些話要和妹妹說。”
皇帝看了他一眼,每眉頭皺,無奈拂了拂袖,在宮人的伴隨下,走向未央宮,留他二人私下獨。
未央宮偏殿,室燃著燈燭,火苗輕輕搖曳。
聚集在大殿中的人群已經散去。傍晚發生的事,顯然了貴族間的談資。
只怕一夜過去,明日出席太子登基大典的員,都要知道貞公主與駙馬離心,懷了太子的孩子的事。
而無論外面如何風云變幻,此刻偏殿之中,卻極其靜謐。
姜玉坐在床榻邊沿,清明亮的金綃帳垂落,灑在的擺邊,金襯亮的面頰。
姜曜玉冠束發,黑瞳漆亮,半蹲在面前,手按上的小腹,緩緩,輕聲問:“這里是我的孩兒嗎?”
殿靜悄悄的,只聽得見二人淺淺呼吸聲。
姜玉臉頰微燙,道:“是你的。”
便見姜曜在前虔誠地跪下,將頭靠在小腹上。
姜玉心頭開一層漣漪,手上他的玉冠。卻見他側開臉頰,輕吻的小腹。
哪怕隔著一層料,一麻之,也迅速從他瓣及的地方,開始向四周蔓延。
姜玉握住他的手腕。
姜曜抬起頭,燭照得他臉頰明亮,若珠玉琳瑯,他雙瞳映照著的影,輕聲道:“這個孩子會平平安安地長大,會是我們的珍寶。”
姜玉心房被一的緒包圍住,溢滿了幸福。
低下頭,一綹長發垂落下肩頭,他順勢輕輕吻住了的瓣,攬到懷中。
紅燭搖曳,圍繞鍍亮二人。
姜玉被他吻得耳紅,推他道:“快走吧,等會父皇會來和我說話。”
姜曜站起,看著被自己吻得紅艷的瓣,笑著道:“明日你與我一同出席大典。”
姜玉嗯了一聲,送他出殿。
翌日,登基大典,禮之后,姜曜回到宮殿。
姜玉隨他一同走殿中,提著裾,快步過門檻。
偌大的未央宮,唯有宮人安靜地侍立在角落里。
姜玉回想大典上發生的一切便耳垂泛紅。以為姜曜讓出席典禮,只是讓與眾人一般,在一旁看著,未曾想剛剛姜曜直接帶著登上了玉階,和走完了全部的儀式。
以往新帝登基,能陪著皇帝邊極的唯有皇后,可姜曜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朝出了手。
他那樣的舉昭示著什麼,不言而喻。
姜玉立在未央宮中,心撲通直跳,聽到后傳來的玉石撞清越聲,轉過頭去。
年輕的帝王信步走來,頭頂冕冠十二玉珠撞發出清越聲,耳畔垂下的紅繩折耀眼芒,玄的冕服上繡著五線織繁復的花紋,華麗無比,令人不敢直視。
他停下步伐,腳下織著柱子的影,安靜地向,讓姜玉心怦然了下。
他道:“這次是登基大典,之后還會有我們的婚典。”
姜玉額間金鈿熠熠生,一步步朝他走去,影在面上明滅變化,道:“皇兄,我做過一個夢,夢里似乎也是這樣的景象。”
姜曜問:“是什麼夢?”
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笑容嫻靜,若驚鴻照影。
“是另一個世界的你我二人,歷經了種種波折,終于在一起。”
姜曜淺笑:“看來無論在夢里還是現世,我都喜歡你。”
姜曜手,去握姜玉的荑,被輕輕反握住。
角一勾,言笑晏晏,眼中若有千樹萬樹的花盛開,“我也很喜歡你,從第一回逃婚,敲響東宮殿門的那一刻,我和你之間的緣分怕是再也解不開了。”
姜玉湊過去,踮起腳與他耳語,一如今日在大典上,清風鼓袖,轉聲音清朗,向他誦讀祝詞。
“我寄君春與長風,愿陛下千歲,歲歲有今朝。”
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輕輕一笑。
姜曜捧住的臉頰,瓣印了下來,與深深地接吻,讓在他臉頰邊華麗的珠翠步搖,前后輕輕晃。
窗戶打開,花枝的幽香伴著清風飄進殿。
斜照進大殿,也照亮王朝這一對新主人。
他們未來的沐浴在明之中。
深秋九月,秋高氣爽,皇帝親封其義妹貞公主為后,于建章宮舉辦封后大典,場面恢宏壯麗,令觀禮者莫不艷羨。
據說這是王朝開國以來,最盛大的一次封后大典,只怕百年之后,史書上也會記載這一盛典。
陛下對其妹貞公主的疼,至此可見一斑。
年輕的帝王,有龍韜虎略,剛剛收復了失地,王朝百廢待興,正是蒸蒸日上之時。大昭舉國上下,對帝國的未來充滿了期盼。
待來年,冬末二月,公主于椒房殿誕下一位小公主,出生時恰逢旭日東升,日沖破黎明之態。
皇帝為其取名“意歡”,一生平安歡愉之意。
三年之后。
未央宮后院。春爛漫之時,整個皇宮在盎然的春意里,綠意深深淺淺。
院子花叢邊一只低矮的秋千,搖漣漪般的弧度,秋千上的小人乖乖地坐在上面,的襦垂下,兩只小來回地搖晃。
小姑娘聽到遠傳來的腳步聲,抬起雪白的面容,笑道:“吳懷,你來啦。”
宦應了一聲,笑道:“小殿下,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里來秋千了,奴婢一陣好找。”
秋千上小姑娘面容白凈,如同琉璃一般,真是十乘十繼承了父親和母親容貌的長,加上乖巧可懂事,每日被帝后二人打扮得,可極了,就像一只雕玉琢的小雪團。
無怪太上皇不釋手,每日都要來
小公主雙手握著秋千繩子,直小,著繡鞋上的珍珠,笑道:“吳懷,我剛剛去殿,看到父皇將母后抱在膝蓋上說悄悄話,就沒有過去打擾。”
小公主懂什麼呢,父皇和母后也總是抱在膝蓋上文言款語地和說話,在的懵懵懂懂的印象里,這便是表達意的方式。
所以很小就知曉,父皇很是疼母后。
之前不懂,橫沖直撞跑進未央宮,恰巧撞見了父皇將母后抵在桌邊悄悄耳語,自己跑過去,去拽父皇的角,使盡全力氣,爬上父皇的大,想讓他也抱抱自己,被趕來的吳懷拎了下來,趕帶出殿去。
從此就知曉,自己不能進去打擾父皇母后恩。
而每到這個時候,小公主就都會一個人跑到后院來玩,連看地上的螞蟻走路,都覺得十分有趣。
不過,小公主有時也會覺得無趣,想找一個玩伴。
其實倒也有一個玩伴,是的安姑姑和一個還了俗的和尚生下的男孩,比還大一歲。
二人時常去太上皇宮里,時不時把太上皇屋里鬧翻了天,太上皇也拿束手無策。
其余大多數時刻,小公主一直很乖。
今日的極好,小公主坐在秋千上,搖著子,輕聲道:“吳懷,我不開心。”
吳懷趕忙低下頭,“小公主,怎麼了。”
抬起頭,小小的瓣張開:“父皇和母后說,他們要去江南南巡,吳懷,江南是哪里,南巡又是什麼呢?”
吳懷一愣,蹲下給解釋。
小公主雙手絞著的帶,“他們去江南,那我去哪里呢?我不想和父皇母后分開。”
小公主黏人得厲害,比如每晚都要父皇和母后都陪著睡,雖然常常醒來,就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就到了另一張床上,但骨子里就是個小黏人,每日不是纏著父皇,就是纏著母后。
小孩眸子如葡萄水洗,了眼珠,聲氣,“父皇說要將我留在宮里,和皇祖父住,我也想去江南嘛。”
吳懷看落淚,連忙去哄,“公主莫哭。”
小姑娘拿拳了眼淚,強忍著不掉淚,正巧一抬頭,瞧見遠好像出現了一道影,登時睜大眼睛,接著小從秋千上跳下來,還沒站穩,就往遠奔去。
緞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頭上發帶飄飄,撲了來人懷里。
小公主脆生生喊了一聲,“父皇!”
年輕的帝王,蹲下,將小姑娘抱起,父二人一見面,小姑娘便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印。
姜曜被親得失笑,等親完了,才看向,發現瓊鼻通紅,像是哭過一般,低聲問:“怎麼了?”
小公主眼里清亮,短小的雙臂勾住他的脖頸,聲音委屈道:“你和母后要去江南玩,我也想去,不要丟下我。”
姜曜將往上抱了抱,猜到了大概從哪里聽到了這話,聲哄道:“父皇怎麼會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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