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孤”一字自稱,又直呼大名,明顯是帶了幾分冷意。
姜玉自然記得他的生辰就在最近,可連日來與流民打道,是真的將這事拋到了腦后,所以姜曜一出現在面前,和提起這事,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姜玉問:“前線戰事不急嗎,今日回來?”
姜曜道:“前線尚可,今日無戰事。”
姜玉嗯了一聲,擔心他會因此生氣,手搭上他的韁繩,問:“那今日我陪你過生辰?”
姜曜沒有回答,姜玉順勢握上他的手:“馬上還有我的位置嗎?”
明知故問,被姜曜盯了一會,惴惴不安,好半天,才見他了子,讓出了馬鞍上一半位置,“上來吧。”
他主遞出來臺階給下,姜玉當即點頭,出一只手,被他握住給拉上了馬。
馬兒調轉了頭,往巷子外走去。
他一只手臂攬在腰前,姜玉轉頭,朝阮瑩道:“表嫂,我與殿下出去,晚些時候再回來,你替我告知母親一二。”
阮瑩行禮道:“臣婦會替公主轉達的。”
二人騎著一匹馬,姜玉隨他出去,接巷頭巷尾百姓們仰視的目,在一片恭送聲中離開。
姜曜帶著姜玉,向北馳騁了幾十里。
姜玉坐在他前,試探問了幾句,聽他語氣如常,像是并未將忘了生辰的事放在心上。
然而心中始終過意不去。
正午時,二人到了一山腳停下。
姜玉認得此,此前曾來這里看過花海。眼下到了四月,山腳下的山花,比起之前爛漫了許多。
風吹過,花瓣翩飛,落在金的擺上。
姜曜牽著馬往前走,說帶來這里看花。姜玉坐在馬上,長逶迤垂落,
若融金,灑在人上,萬分溫暖。
關外戰事紛,這里卻了一世外桃源,沒有半點戰事的侵擾。
姜玉仰面春,俯下,烏黑如云的長發垂落下,看著側牽馬的男子。
幾個月前,姜玉曾隨蘭家的表哥來過此地,那時一個人行走在花海里,只覺逃離了皇宮,遠離了姜曜,便算重獲了自由,可如何也想不到,兜兜轉轉經歷了這麼多,竟然會和姜曜一起來看花海。
姜玉鬢發上的流蘇垂下,擋住了眼前視線,將流蘇抬起,向姜曜。
姜曜察覺到了的目,由著打量,摘下一朵番紅花,送到姜玉面前,話語平淡問:“喜歡嗎?”
姜玉嗯了一聲,姜曜就將花遞到了手上,繼續往前走。
一路漫無目走下來,姜玉手上已經握滿了燦爛的花枝。
趴在馬背上,素手折了一朵橘的,別在耳朵后,拉他的袖擺,問:“我戴著好看嗎?”
問這話時,姜玉企圖從他神中捕捉到一緒波,觀察他否還在生氣。
姜曜看一眼,長眉微挑,態度漫不經心。
他不回答,姜玉便知曉他的意思了,這次換了一支瑰紅的,簪在耳畔,繼續問:“這枝好看嗎?”
姜曜看向前方,目不斜視,道:“還行吧。”
姜玉道:“可你還沒有看我呢。”
不厭其煩地問他好看嗎,姜曜終于掃了一眼。
裊裊的花映照著的面龐,眼底灼灼生,若有花枝從里面盛放開,聲音若淙淙的流水,照耀,華之盛,令人無法移開眼睛。
山中花海極其絢麗,卻好像都被奪去了彩、褪去了。這一刻,天地間唯有的最為奪目。
姜曜側開眼睛,雙目明亮:“還行。”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好看。”
姜玉頰邊笑意更深,出手去,五指他的指之間,與他扣在一塊。
他要來與看花海,那就來陪他看春。
姜玉道:“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生辰的。”
姜曜面平和:“沒有生氣。”
姜玉問:“真的嗎?”
二人慢悠悠行走在路上,刺眼照在背后,時間過得極其慢,連綿的草原,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風吹袖擺,的長發飄向他。
有一片長發若海藻一樣纏繞上他的面頰,姜曜回過頭來,迎臉被的長發掃過,微瞇眼看,道:“長安城郊外的長嶺有一片平原,我讓人給你種了花,等到時候我們回長安了,再帶你去看。”
姜玉想到了二人之間的那個約定。
他讓給他三個月,說會讓放下戒備,可如今日子過了大半,很快便只剩下一個月。戰線說也得拖上大半年,剩下的日子,他還來得及完他所說的嗎?
姜玉臉枕在手上,懶洋洋問他:“北戎的戰爭,多久能夠結束?”
姜曜沉默不語,手拂開臉上的長發。
大概他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半年吧。”他的聲音散在風里,目中有華流轉。
姜玉看他黑水般的眸子中,倒映著自己的面頰,見他確實不像是生氣了,莞爾一笑:“是嗎,你過來一些。”
從袖子里窸窣拿出一,遞到他面前。
姜曜接過那,翻看了一會,抬頭看向。
姜玉道:“我記得你的生辰就是最近,早早就給你繡好了香囊,里面的平安符是我親自去求的。但最近也實在太忙,不出空,來為你準備其他的禮。”
姜玉出手,去攬他的肩膀,在他的面頰向靠近時,的長發翩飛,隨長風飄,纏繞在二人周。
今日是他的生辰。
想到這里,眉眼輕彎,傾,輕輕吻住了他的瓣。
他上溫暖和,帶著一片暖意。他與擁吻過無數回,無論他的親吻是冷冽的、霸道的,還是帶著侵略意味的,卻從未有過像今日這樣溫和的。
瓣若即若離之際,輕聲道:“生辰快樂,殿下。”
說完便覺,他攬更了。
二人在花海里擁吻。
世界沉浸在一片爛漫之中,萬千道耀眼的照落下。
風袖揚,飛花飄落,艷麗花枝簌簌。
他松開了的,姜玉瓣嫣紅,側過臉去,等好半天,再轉過頭來,臉頰浮起一片輕紅。
道:“再看看春吧。”
姜曜牽著馬,清風拂面。二人的袂融春之中。
夜轉向傍晚,黃昏給花海鋪上了一層金。
姜玉一整個午后都浸在卓爾草原的花海里,到夜晚時分,姜曜帶去了山腳下一山宿。
姜曜“篤篤”敲響了門。
半晌,門后才傳來一道沉重的腳步聲,門從向外打開,山宿的主人,探出了半邊子。
這是一位年邁的老人,兩鬢花白,角皺紋深刻,“進來吧。”
老人家看到姜曜與姜玉,以為又是賞完花留下過夜的客人,打開門,讓開了一條道。
二人牽著馬一同進來。
老人家穿著木屐,給二人領路,足踏在木板上,在寂靜的夜里發出嗒嗒聲響。
“北邊起了戰火,最近山里都沒什麼人來,都忙著逃難去了。二位這個時候來,屬實是稀客了、。”
他將二人領到最一間居室,向兩側推開扇門。
姜玉,見屋窗明幾凈,古樸雅致,山澗的月過窗楞照進來,猶如夜明珠,將屋照得通亮。
老人家道:“這屋子靠近山巒,外頭還有溫泉,夜里冰寒,兩位貴客可以先去溫泉泡一會,上暖和了再睡。”
那老人家走之前,向姜玉,見挽著高髻,沒梳婦人的發髻,問了一句,“你二人是夫妻吧?”
“啊?”姜玉正在環顧四周,回神道,“啊。”
老人家見過不出來幽會的年輕男,對此早習以為常,也不多說什麼,替二人將門關上。
居室里安靜,只聽得滴滴答答的水流聲。
姜曜走到花鳥燈架前,用火折子將燈燭點燃,轉過頭看向姜玉。
若有若無燭,在他雪亮的雙瞳中閃爍搖曳。
他吹滅了點燭火的火折子,將折子扔到桌上,道:“今日我來見你,從你口中得知,你忘記我生辰了,起初確實有些不滿。”
聽他這麼說,姜玉心頭慨,自己果然猜得沒錯。
居室外水聲潺潺嗎,他聲音在空的室響起:“今日是我的生辰。”
男子面若玉石,那一雙眸子湛然若深海,角笑意讓人琢磨不。
“今日是你的生辰。”姜玉復述了一遍
孤男寡,共一室,今夜他沒將送回蘭家,而是帶來此。二人畢竟不是純的男,早就坦誠相待過,有些事心有靈犀。
他的生辰,只送一個香囊,確實說不過去。
而他一直以來,真正想要什麼,姜玉一清二楚。
他就這樣看著,像是在等下一步作。
眼睫抖,抬起腳,褪下腳上鞋,拎起金的裾。
姜曜長眉挑了一下,目緩緩下移,落到出的一雙玉白的足上。
那雙玉足,蓮步微,朝他走來,足邊裾若水波開。
姜曜目輕抬,到茶幾旁的團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視線所及,是姜玉退下了外,出了雪白的玉肩,月白的小,若云霧依偎在雪山之上。
披帛與裾逶迤輕輕落在了的腳邊,雙手捧著小,三千青垂落在頸間,清的若蟬翼包裹了薄薄的一層,像有明珠從里面出暈。
的過分嫵,卻又過分清純,一雙善睞的明眸看著他。
姜曜抿茶的作,不經意間慢了許多,著道:“我過生辰,你不用做這般犧牲。”
可說著,他向的眸漸漸黯淡下去。
從中出纖細的腳踝,朝他所坐之,一步步走去,道:“你不想嗎,那你為何帶我來這里?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對嗎……”
直白不諱地拋出問題,說完,看向后的架子,在上面找到一壺酒。
姜玉不顧姜曜勸說,給自己倒了一盞,幾乎沒一會,酒氣便涌上來。
面薄紅,走過來,坐到他上,姜曜一只手摟住腰,膝蓋微抬,子便往下再了一點。
借著酒勁,問他不想嗎,姜曜面不改道:“我帶你是來泡溫泉的。”
姜玉聽得得出來他聲音的變化,沉喑了不知多,然而他神慵懶自若,越發反襯出的著急。
薄輕咬,明明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礙才如此主。也知道哪怕不主,今夜最后也是何形。
承認今日在花海里,被他溫繾綣樣子迷了眼,讓短暫地忘卻了他此前對做過的種種。
然而,也只在今夜,他生辰這一日。
紅輕抿,勉強出一點笑意:“那你等會,抱著我一起泡。”
說完,已經傾下,握住姜曜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將他抵在居室的門上,輕輕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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