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崔元央抱著腦袋跟著趙長河一路穿梭在山間,看著他極為稔地找到了一個山凹陷鉆了進去,又在里拉出一些較干燥的枯枝樹葉,點燃了火折子。
很快就形了一個暖暖的小窩。
換地方倒不純粹是因為那里遍地尸看了滲人,更主要是不想又遇上“避雨”的,如今奇怪的殺機沖著崔元央來了,趙長河不得不更謹慎幾分,找個荒山野嶺的山總沒人能找上來了吧!
崔元央抱膝坐在篝火邊,手晃來晃去,左右烤著微的兔絨,想又不敢。
里面可只有一件小肚兜,還是鴛鴦戲水款。
趙長河沒管那麼多,自顧了外,赤烘服。
崔元央不敢去看他的健軀,偏頭咕噥:“匪類。”
趙長河懶得理,你早上都窺我練刀了,又不是沒看過,這會兒擱這假害……我又沒大發把你摁地上。
崔元央罵不了趙長河,只好把鍋給了老天爺:“什麼鬼天氣,煩死了。”
“春雨連綿,本就是正常事,沒這春雨,也沒你們家的秋收。”趙長河烘烤著服,嘆氣道:“我說你現在的腦回路,難道不該是絞盡腦在想到底是誰要殺你?你以前得罪過人麼?”
崔元央出神地搖頭,從小在家眾星拱月的,真是人見人花見花開的那種,哪能得罪過人啊?非要說的話,偶爾訓斥過下人倒是有的,總不會誰記恨在心,這麼點小事就要買兇殺人吧?
這也太那啥了……沒法猜。
趙長河也覺得納悶無比,這小姑娘能得罪誰啊?利益糾葛?也沒和誰牽扯到利益相關啊。
要說崔家人有仇家倒是正常,可是針對這麼個小姑娘有什麼意義嗎?你要說擄去擺十八般模樣還可以理解,就買兇刺殺圖啥呀?純屬泄憤?
當然如果有人純屬泄憤也不算奇怪,世上啥人沒有……但如果這樣的話,那就真沒法猜了。
不對!
趙長河心中忽然一個激靈:“你半路跑來找我,幾個人知道?”
崔元央愣了一下:“家里人應該都知道了的……外人的話,不清楚誒……”
“對。”趙長河打了個響指:“就算你家人急讓人找你,可這才跑出來多久啊,各地這時候剛收到消息開始找才對,可刺客都已經上門了!這時間線,不太可能是外人買兇。”
崔元央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是家里人?家里有人要殺我?”
“不但是你家里人,而且還是個知道你跑是為了來找我的人,這才能最快速度找到伱的所在。”趙長河面無表:“你覺得會不會是崔元雍?他最符合這個條件。”
崔元央大聲道:“不可能!”
趙長河搖搖頭,他也覺得不可能,崔元雍要殺妹妹的話,就這憨批一路早就能被一百種方式坑死,何至于等到現在。就算是刻意等離開之后甩干系,其實這干系都甩不的,人人知道妹妹跟你出門游歷,結果死在外面,你這責任怎麼得開,絕對也是要被問責的。
現在最心急火燎的人就是崔元雍才對。
“不是崔元雍,倒有可能是想讓崔元雍背上沒看好妹妹導致妹妹橫死的大責任。”趙長河笑了一下:“看來你家部有奪嫡呢?崔家這一輩上了潛龍榜的是不是就崔元雍一個?其他人呢?”
崔元央咬著下不吱聲了。
有沒有上潛龍榜,其實并不能代表別人不如崔元雍優秀,畢竟世書是據戰績說話的,別人可能戰績不顯,但實力足夠。
何況世家選擇家主,倒也未必據實力,嫡長的份還更要些,實力與人品只要不是太難看導致全族反對的話,基本沒人能撼嫡長地位。
崔元雍崔元央都是長房正室所出,崔元雍看似不是長子,他頭上還有個親哥哥……不過這位親哥哥是側室所出,也就是說,別看崔元央喊崔元雍做二哥,其實崔元雍就是嫡長子。
份最好,又是潛龍第三,名氣最大,基本就是天定的崔家下一代家主,別人在他面前真沒啥競爭力的。
但如果他出事了呢?
害死妹妹這罪夠不夠?不好說,但是塊好砝碼。
起碼崔元央的長房親哥可不止崔元雍一個,庶長子不提,還有嫡次子呢。其他各房是不是也虎視眈眈,誰也不知道。
崔家這一輩,男丁興旺。
不過按照這個推理,最有可能的似乎是嫡次子,同樣也是崔元央同父同母的至親哥哥崔元,這個可能讓崔元央人都麻了,半天說不出話。
趙長河道:“怎麼不說話,我對你家的事不了解,這需要你說說況有助于分析啊。”
崔元央囁嚅了半天,才結結地把況大致說了一遍。
趙長河神有些搐,什麼長房次房,嫡長庶長嫡次的,聽了頭都漲大三四圈,捋了半天才捋明白,大家族寄吧事兒可真多。
他有些頭疼地著腦袋:“你先不用那副天塌的模樣,未必是你親哥,可能是別人。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更重要問題是——我可能打不過殺手。”
崔元央也想到了這一層。
如果是崔家子弟出錢懸賞,這個賞金說不定比趙長河那個黃金千兩還離譜,貪這財的殺手可不是什麼玄關三四重的,多強的人都不好說。
其實趙長河自己的賞金也可能引來很恐怖的敵人,所以才需要遮掩行蹤。
目前沒多強的人找上門,無非是沒那麼狗屎運,哪有什麼恰好對這賞金有意又恰好就很強的殺手就在近?就算在近又憑什麼恰好找到他們?
韓無病也是不知道從哪里大老遠找過來的,剛才這個刺客也應該只是去山神廟避雨恰好撿到死兔子,真正的遭遇因素是大家都在山神廟避雨,而不是他們開了雷達。所以更強的人肯定有,一時半會還沒遭遇而已,趙長河區區玄關三重,能應付幾個?
如果只有趙長河自己倒是很簡單的,誰也不知道他會往什麼方向走,只要別再逞英雄豪去武館自曝在下趙長河,一個月后天知道他在哪里?很快就啥事都沒有了。
但崔元央總是要回家的,清河位置就在那,別人不需要來找他們,只需要在去清河的各個路線上分人守株待兔就可以了,怎麼送得過去?
“如今就看崔家的反應了,會不會派兵悍將接應所有道路……”趙長河說著說著又很快自我否定:“好像也不現實,他們哪知道你在被人刺殺?多半以為你跟野漢子跑了,連聲張都不太敢來著。”
崔元央腦袋耷拉,兔子耳朵都快垂地上去了。
離家出走一時爽,天知道會有這樣的麻煩……此刻真覺得之前趙長河罵得對,這就是個傻子。
“我有個主意啊。”趙長河著下:“就是可能你名譽完犢子了。”
崔元央奇道:“什麼主意?”
“我們只要不去清河,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去看看江南煙雨,看看漠北風,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他們又沒開天眼,憑什麼找得到我們?就是等以后你家人知道你的下落了,說不定半年一年都過去了,他們腦子里可能外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天下人也該知道了……”
崔元央張了張,不知道怎麼回應。
趙長河斜靠壁,閉目休憩:“還有一個方案直截了當,我們現在日夜兼程趕回清河。懸賞不過剛剛開始,知道的人并不多,真能多人天羅地網堵你的可能其實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如果要回去就要盡快,逐利之輩方,你我已至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