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倒計時：只願你明一生（1）

席陌沒有開口，握的手靜默的傾聽——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他一聲，他也沒有過我，好像他給我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無所顧忌的去佔有，，從沒想過他也有自己的人生，並不虧欠我什麼。我將失去媽咪的痛苦，把漫長的寂寞所有的錯都推在他的上，這對他多麼的不公平，可是他從沒怪過我……」

臉龐是寒冷如冰，只有眼角的滾燙，一滴滴無聲無息的落在他的手面上，滾燙的似乎灼傷了。

「說穿了原來我才是那個最自私的人，我不過是仗著他是親生父親，他虧欠媽咪所以如此的任意妄為，肆無忌憚——」

哽咽的聲音說不下去，如刺在，疼的要窒息了。這些年只沉浸在自己的孤獨與悲傷中，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沒有為他考慮過，亦沒有諒過他的心。自以為是的恨著他，自私的揮霍著他給的寵與溫，沒有想過他也不過是一個得不到自己所的平凡男子，他也會苦會累會老，會死去。

因為是最親的親人所以如此不在意的傷害，換做凌玖月，倒未必敢如此的放肆與任。

「他不會怪你的，你是他唯一的兒，是他生命的延續。哪怕他離開這個世界了，只要你還活著就表示他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你是他的希與所有。」

「我看不見，我什麼都不能為他做，甚至連他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潔白的貝齒咬著角，用力的咬破瓣腥的味道蔓延充斥整個口腔，心頭驚的痛。

從沒想過蕭子墨有一天也會離開自己，而自己會如此的難。

「我想只要你開心快樂的活在他的旁就是對他最好的奉獻，並不一定是需要做些什麼。」

蕭子墨住院后，明珠就不肯離開醫院，一直在病房裡坐著，安靜的像是沒有的木頭。席陌亦沒有強制回去休息，現在這樣的況，除非是把打暈，否則不會離開的。

蕭子墨睜開眼睛，窗外已是華燈初上，病房裡是一片蒼涼，視線落在明珠的臉頰上，皺眉，「你怎麼不回去休息？」

明珠聽到聲音回過神來，手指在床單上索了半會握住他的手指，很涼很僵，「你醒了，嗎？我人送吃的進來。」

「不。」蕭子墨淡淡的回答，「你回去休息。」

「不？我給你倒水……」

「明珠。」蕭子墨打斷的話，語氣沉了沉，「我不需要你照顧，回去。」

明珠愣了愣，被咬破的瓣微微的疼痛著，覺他的掌心離后更加的冰冷，聲音幽幽而起，「我是你的兒，你在這裡，你讓我還能回哪裡去？我已經沒有媽咪了，你還想讓我為沒有爸爸的孩子嗎？」

爸爸！！

蕭子墨黑眸一震，黑眸里盛著暖的而驚詫，「你，你剛剛說什麼？」

「爸爸！」明珠哽咽低啞的聲音艱的溢出，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般很是生，磕磕的，「爸，爸爸……」

眼底一片熱，看著與紊兒有幾分相似的臉龐的兒，角溢出滿足而驕傲的笑容，「你，你終於肯我爸爸了。」。

還以為到死也盼不到這一聲——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一聲比一聲練，一次比一次的肯定，不斷的重複這簡單而偉大的兩個字，彷彿是要將缺失的二十多年沒有過的「爸爸」一次給補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淚雨如下，猶如斷了線的珍珠，零零散散的落下來，怎麼都止不住，掛在蒼白憔悴的臉頰上，閃爍著破碎而無助的微。

「傻孩子。」蕭子墨薄輕抿，角察覺到苦的味道這才發現自己也流淚了。

緣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存在。

明明沒有多的喜歡在意，可是當要失去時卻覺得心要空了，就好像在這個世界上連一個可以恨的人都沒有了。心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風貫穿而過，回聲不斷。

「別哭，就算我不在了，還有席陌照顧你。他永遠不會離開你。」低啞的聲音篤定而心疼，丟下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他又怎麼能捨得。

即便他從未過牧如紊兒，可明珠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對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等發現時便已習慣讓肆意妄為，任倔強。

這便是他對兒的。

「我不要。」明珠不住的搖頭，聲嘶力竭，「我不要，不要離開我，爸爸……別丟下明珠一個人……不要丟下我……」

蕭子墨黑眸心疼而無奈，如果從一開始就能讓這般的任哭喊，而不是抑鬱，或許這些年會過的輕鬆點。

明珠的子里有著紊兒的忍與抑。只是一個人抑的太久，格與脾氣很的會變得乖戾。

「明珠，你知不知道，只有會哭的孩子才會有糖吃。偶爾哭一哭沒事的，如果你不開口，誰會知道你究竟需要什麼？」蕭子墨意味深長的開口，聲音虛弱無力，只是在死前，他真的想告訴一些人生的道理。

「席陌千般錯萬般錯，他終究是這個世界上最你的人。你可以對我任，因為你是我的兒，我許你如此。可你不能對他再這麼任下去。被太奢侈，經不起你多年如一日的揮霍。席陌再你也會有自己的底線，誰能容許自己喜歡的孩子鬧一輩子的彆扭？」

說著，他蒼老的手指了冰涼的臉頰「乖一點，好嗎？好好的和他過日子，別再任。」

明珠好不抑心裡的悲痛與憤怒，「啪」的打開他的手。

蕭子墨愣了愣，隨之又笑起來，手親昵的了滿是淚水的頰，「你看你又和我鬧脾氣了，不過覺親近很多呢！和其他的父親與兒差不多……」

溫的話語里有著憾，著明珠心底最的弦，眼淚再次席捲。

「明珠。」蕭子墨手指溫的拭去流出的淚，「我一直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父親，可我一直學不會。對付人我有千千萬萬種辦法，可對付兒我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我也很想像別的父親那樣能陪兒吃飯，玩樂，給兒說睡前故事；我想你也一直希有這樣的父親。我一直想做可是總做不到，我做不到，但凌玖月能做到，他一定做的比我更好，是一個一百分的父親。其實我很後悔，後悔當年沒讓你跟著他，如果你跟著他和阿九，或許，或許今天你就是另外一個樣子。」無你陌明。

許是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有些累，他停頓了下，似乎輕笑了下。明珠看不見他的表，只能聽到蒼涼的笑里有著許多的無奈與無力，「有時候我真的很惱火啊！明明是我的兒，卻要凌玖月爹地，你是那麼崇拜他，我這個親生父親在你面前顯得一無是。真的很荒唐，是不是……」

是的。

明明是你兒的我，寧願別人爹地，明明你就在我旁，可我總想著小時候溫如神般存在的爹地，那樣的崇拜與敬仰。

只是，只是我只敢在你面前這樣的放肆與任，只敢在你面前如此的輕鬆自在，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缺點。

原來在很早以前我就在心裡承認你這個父親。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想明白的……」明珠控制不住眼淚，只能牽強著控制著抖的聲音。

「傻孩子。」他笑著說，「你才二十二歲，還只是一個孩子，你的人生還沒走到一半，你能想明白什麼呢？現在也不晚，至我等到你肯認我了。就算我很快就要離開你，此生也沒有任何的憾了。」

「好了，別哭了。」他著臉頰上的淚，輕聲溫的哄著：「好好的生活，我相信現在你已有能力照顧自己。你若真不願意好好的和席陌過，我可以幫你。只是你要認真的想好，人一輩子才活一百年，有些人也就幾十年的時間。要遇到一個自己的，又自己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們兩哥已經浪費太多太多的時間了。」

「你不要我了，我不要你管。」明珠哽咽，更像是一種兒對父親的撒。

蕭子墨放聲輕笑，握的手，嘆氣：「不管就不管，我的兒如此聰慧，善良，可，席陌不要了，還有很多男人搶著要。讓他後悔去。」

他輕佻的聲音讓明珠破涕為笑，心很沉重，只是此刻不想再添加他的難過。

「你好好休息，我在這裡陪著你。」

蕭子墨再次陷冗長的沉睡中，更像是一種昏迷。

從始至終明珠一直握著他的手，的不放開，害怕一放開就再也抓不住了。

天亮時蕭子墨醒來看到明珠還在床邊，一夜未曾合眼，是拔掉手上的輸針和各種檢測儀，拉著明珠的手要回家。

明珠搖頭，輕聲道：「爸爸，醫生說你的病需要住院治療，現在我們不能回家。等你病好了——我們，我們再一起回家。」

說話的同時明珠也知道這隻不過是一時的託詞，說完又不的心虛起來。

蕭子墨不管不顧的，急躁起，就要下床。

明珠看不見只得大喊一聲：「蕭子墨。」

蕭子墨不愣住，逐漸的放棄掙扎，跌坐在病床上，怔怔的看著兒。半響，他低沉著聲音問阻攔他的醫生，「如果我接治療，會有——多時間？」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不願意提及的話題，可終究要到問起的這一天，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快到他還沒做好準備。

醫生先是看了明珠，再看看蕭子墨，緩緩說道：「蕭先生，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一時間，病房裡沒有人說話，靜的像一潭死水，只有那些檢測儀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病房。

「爸爸，不要這麼快……這麼快的離開我。再多陪我一會好不好，不管是什麼況，我還想多你幾聲爸爸，想你多回應我幾次。」

蕭子墨噤聲了，靜靜的看著明珠，沒有堅持要出院，而是安心的接醫生安排的治療，哪怕知道這些只不過是拖延他能在這個世界茍延殘幾日罷了。

日復一日，秋葉凋零，一切似乎進了冬眠的狀態，無聲無息的，只是越加寒冷的天氣在細微的提醒著明珠，時間悄無聲息一點一滴的在流逝。

醫院寬敞筆直的林蔭道，兩旁的法桐凋零的枯黃的毫無生機，冬日的微弱而涼薄；在林蔭道的盡頭，有著醫院最好的治療部門，簡單華麗不失簡約；白中帶的牆壁，似乎企圖為這充滿病痛與死亡的地方添湊一份生機，可卻終究是徒勞。

這個偌大的醫院，像哥無聲的巨大墳墓，死氣沉沉。

治療部門靜的連呼吸都能十分清楚的聽見，護士的鞋子「嗒嗒」響聲空而刺耳。這個部門是專門為有錢人設置的，這裡有世界上最好的醫療技和設備，有最好的醫生和護士，費用一般人無力支付的；明珠聽席陌說過，安排在這個地方，是希蕭子墨能得到最好的治療，哪怕最後治癒的幾率等於零。

明珠看不到，但能覺到他們的緒越加的焦慮與無奈，都是很努力的在治療，可卻只能如此。

這種況並不是第一次見，急救的次數逐漸的頻繁，一次又一次病癥發作，一次又一次更深的疼痛。明珠坐在一旁，在黑暗中靜靜的聽著。

不知道蕭子墨還能撐到什麼時候，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無法知的死亡，隨時都可能將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親的親人從的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