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時刻，晏長風一把抓住墻邊掛燈籠的桿，刺向了刺殺皇后的刺客，一邊大喊：“盛十一！救皇后！”

盛明宇亦覺到這場刺殺有些兒戲，正警惕著，聞言立刻轉同時一躍而起，一腳踹向了那刺客。

這刺客被晏長風了一桿，第一刀沒能刺，正要捅第二刀，又被盛明宇準踢開，最終被終于反應過來的軍死死制住，沒了再出手的可能。

可還沒完，這名刺客剛被制服，街道方向又出了兩支弩箭，一支朝著蜀王，一支朝著皇后。

晏長風瞳孔一，當即躍而起，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拋向了空中的弩箭，那弩箭軌跡被撞偏，險拎拎地落在了皇后邊。與此同時，大批趕到的軍將皇后層層圍住。

可依舊有弩箭來，這些弩箭方位不一，有的自百姓群中而來，有的自舞龍舞獅隊伍中來，白夜司的兄弟剛制服了一個，另一個又從別的地方冒出來。

空中飛刀的晏長風剛落地，便見一支弩箭朝自己來，就地一滾險險避開，可就在此時，余瞥見另一支箭向了無人保護的二姐兒！

不得不強行躍起，將呆愣著的二姐兒護在懷里，可勉強之下，速度了影響，抱著二姐兒再次翻滾避開時，被弩箭傷了手臂。

這點疼對而言不算什麼，沒在意，將二姐兒抱到安全的地方，給了姚文竹跟裴萱。

“雪，你傷了！”姚文竹先是被二姐兒嚇了個半死，而后看見晏長風傷，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差點兒急哭了，張地拉著表妹的胳膊看傷，“快讓我看看，傷口這麼深，這怎麼辦啊，小柳姑娘也不在！”

“沒事表姐，一點小傷。”晏長風死死盯著弩箭來的方向，要知道是哪路王八蛋敢朝放箭！

“這怎麼能沒事呢嫂子！”裴萱也急了，“這糟糟的也找不著個郎中，小柳姑娘關鍵時候又被留在了宮里，我二哥要知道了不得急死啊！”

晏長風的視線固定在了街面上的一隊舞龍隊中，這只隊伍還在不斷行進，但據他們行進的軌跡以及弩箭來的方位，基本可以斷定弩箭手就在這其中！

“枝枝，表姐，你們帶著大姐兒二姐兒進鋪子里去，齊掌柜會派人保護你們，我去去就來。”

“雪！你上哪去啊！”

“嫂子你別去啊！”

晏長風穿過吃屎總趕不上熱的層層軍，以及一鍋粥的百姓，直向那只舞龍隊伍而去。

而就在沖出人群的那一刻，忽見一個悉的影縱馬而來，手中的馬鞭直朝著舞龍隊伍中的龍頭位置甩了出去。

那馬鞭裹挾雷霆之勢，準地卷在了那舞龍師的脖子上。

當街甩鞭的不是別人，正是急瘋了的裴修。

他騎馬自東市趕來，可今日哪哪都是人人，騎馬的速度并不比跑著快多，等趕到西市之時，圣駕已經因為刺殺做了一團。

但不論是圣上還是皇后，裴修誰也沒看見，在那一鍋粥似的人堆里他一眼就看見了忙著救人的二姑娘。

在那只箭向的時候，他的心跳驟然停止，倘若那一箭真的中的要害，他那一口氣可能也就回不來了。

他的驚慌在確認二姑娘沒事之后盡數化作了滔天的怒氣，這一鞭子帶了毀天滅地的戾氣，幾乎把那暗箭傷人弩箭手的脖子當場勒斷。

那弩箭手被馬鞭卷到了裴修面前。他俯狠狠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活生生將人拎了起來。

“誰讓你放箭的，嗯？”

那弩箭手哪里還能說出話來，他翻著白眼珠子，本能地張開口，破風箱似的嚨里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裴修一眼就看見他舌底咬了毒，他著他的下頜骨看似輕的，卻又毫不客氣地那麼一扭，瞬間卸了他的下。他角勾起一個溫到近乎殘忍的笑，“想死啊，我會讓你死得記憶深刻，轉世難忘的。”

這樣的裴修晏長風從沒見過，那溫和的總帶著三分笑意的裴二公子，此時活像是要毀天滅地的邪魔，陌生到人膽寒。

愣在當場，許久沒說出話來。

“裴大人！”吳循被這一幕嚇得瞠目結舌，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殺得眼睛猩紅的年，這樣的裴修不能讓人看見！

他飛奔至裴修馬下，抓住裴修攥出了青筋的手臂，低聲警告：“裴大人！刺客還是由我們白夜司置妥當！”

裴修眼中的戾氣尚未褪去，手勁兒不減半分。眼看著那弩箭手即將被他掐死，吳循只好強行奪人，“裴大人，得罪了！”

“裴二！”晏長風終于喊了一聲。看出了吳循的焦躁，似乎是想瞞裴二的份。

這一聲“裴二”猶如一陣清風，瞬間掃清了裴修眼中如魔怔了似的戾氣。他松開了手勁兒，將那弩箭手給了吳循。

“不要讓他輕易死了。”

吳循點頭，“裴大人放心，我們白夜司不負責殺人。”

晏長風走向裴二，還沒開口，胳膊便被他抓了去。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病，力氣之大活仿佛要把胳膊擰斷。

想起了方才被他掐住的那人的脖子，不由渾一哆嗦，“你想死我啊，輕點！”

“該死！”裴修即刻翻下馬，喊下了還沒走遠的吳循，“司夜大人，箭上有毒！”

說著他撕開了二姑娘的袖，雙手住的手臂毒。

晏長風先是被“箭上有毒”嚇得一哆嗦，又被手臂上的疼刺激得呲牙咧。

“忍著點！”裴修嫌太慢，直接用吸。

“你瘋了！”晏長風一瞬間頭皮發麻，懷疑裴二是腦子壞了，不然怎麼會不要命地幫吸毒？

裴修吐掉一口，說：“沒事，我百毒不侵。”

吳循亦是嚇得魂飛魄散，他當即去搜那弩箭手的，雖然知道這些人不可能有解藥，還是不死心地想找一找。

“別找了，勞煩司夜去宮里柳清儀回國公府！”裴修撂下這一句，便將二姑娘抱上馬，揮鞭打馬而去。

吳循不敢耽擱，代了手下保護圣上，便親自回宮去找柳清儀。

晏長風第一次覺自己像只手無縛之力的小綿羊，被一個人抓來抱去的毫無反抗余地。也是第一次，沒有驚慌，只有安心。

“你覺如何？”裴修焦躁地揮鞭開道，一邊低頭確定的狀態。

晏長風窩在他懷里，隨著他的上下顛簸，說：“我有點暈。”

裴修抿著，狠狠地了一下馬匹，任由馬在人群中橫沖直撞。

他手里沒有第二顆救命藥，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柳清儀回來。

“我說你慢點，我頭暈！”晏長風覺得還是自己騎馬好，坐別人騎的馬簡直能把五臟六腑顛出來。

裴修怎麼敢慢，二姑娘騎馬比他野，也沒聽說過頭暈，必定是中毒所致。

他將的頭固定在懷里，盡量穩住的，以免氣翻涌的厲害。

晏長風覺得中毒癥狀跟上次有一點像，但反應更厲害，頭暈頭痛腹痛，還想吐。不知是毒強，還是因為沒有了裴二的救命藥。

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消散，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無意識地抓住了裴二的襟，像是握住了還活著的唯一證據。

完蛋，這次可能小命真要玩完了。

裴修覺察到的越來越沉，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他盡量不去想那些壞結果，強著心緒奔往國公府。

或許是老天爺懶得收，裴修回府的時候，剛巧在門口遇上了從墻上跳下來的柳清儀。

柳清儀這一天沒干別的，診脈開藥治病救人，簡直能湊一個功德圓滿出來。被皇后與容貴妃了去，又是診脈又是尋醫問藥，折騰了一溜夠沒完，又被秦王妃領去了秦王府，給世子看病。

秦王世子除了斷了胳膊，只能用一只手摔盤子摔碗，沒有一點病。診了脈要走，卻又被秦王府上的小妾們團團圍住，若不是看著晏長風的面，早撂挑子不干了。

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天黑，但秦王府還是沒有放出來的意思。覺得事非常不對勁兒，于是趁著吃飯的時候跑了，沒有馬，人又太多，選擇了飛檐走壁。

也是巧，又遇上了吳循。吳循告訴二姑娘中了毒，特別批準可以在上元夜飛檐走壁。

“快把二姑娘抱回去！”

柳清儀看晏長風沒了意識，二話不說便沖進府門拿的藥箱。今日進宮，上帶的零狗碎都被白夜司的人搜刮了去，連藥渣子都沒剩。

兩人與生命爭時間，速度都發揮到了極致，像兩抹魂兒似的穿梭在國公府中，府里的下人們還以為活見了鬼，愣是沒認出二爺來。

兩人配合默契，裴修剛把晏長風放在床上，柳清儀就拿來了藥箱。

“還是砒石。”柳清儀找出了解藥給二姑娘服下，“但這次見了，劑量大，比上次嚴重，明日不知道能不能醒。”

“能醒就行。”裴修一直看著晏長風，“會不會有別的后癥？”

“你罵我呢。”柳清儀瞥了裴二一眼，“我制的解藥怎麼會有后癥，除非吃解藥的時間太遲。”

裴修對自傲的柳四姑娘一點意見也沒有，這種時候傲上天才好，“有勞柳姑娘了，兩次救命之恩我記在心里了。”

柳清儀不以為意，“我是沖二姑娘，我的小命是晏家主救的，我跟二姑娘又投緣，你不用客氣。”

“不。”裴修堅定道，“你是救了我兩次。”

柳清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頭沒腦地說：“我曾經在山崖下上一對殉的，骨頭摔得四分五裂，但手是握在一起的，我一度非常不理解男之間為什麼有會有這種堪稱邪教一樣的，這會兒，我似乎是懂了。”

裴修笑了笑，殉他不會，更不會拉著一起死。如果今日有個三長兩短，他會一刻也不停歇地活著，讓該死的死了，該上位的上位，直到他將生命耗盡。

“柳姑娘，或許還要麻煩你跑一趟。”他說，“圣上那邊如果有中毒者，你得救。”

柳清儀看不上宮里那些人，不想浪費的藥，但知道裴修是為了二姑娘討這個功勞，“行，我這就去。”

晏長風走后，圣駕依舊著，刺客比想象中多，白夜司一共抓了五六個，竟還有弩箭出。圣上怒不可抑，當即要求封鎖誠門，全城搜捕刺客。

這個上元夜可謂徹底了套。去年死了孫子，他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歌舞升平，可今年是刺殺到了他自己頭上，這質就不一樣了，這是造反。

倘若不是秦王護駕及時，他恐怕要代在了這里。

“圣上！貴妃娘娘中了箭，箭上，有，有毒！”陳公公語無倫次地說。

“什麼？竟然還敢放毒箭！”圣上氣得簡直要升天，“傳旨，后面抓到的刺客格殺勿論，一律就地正法！”

這……

陳公公不敢應，因為圣上糊涂，今日這象，下這樣的命令，也就意味著是寧可錯殺都不放過刺客。

這意味著定會有無辜百姓牽連，說不定還會有人趁機公報私仇，殺任何人都可以說他們是刺客，這豈非了套？

“父皇不可！”秦王請求道，“今日上元節，公然大開殺戒必定影響惡劣，有失民心，還請父皇收回命！”

秦王的話圣上聽進去了，心里不由夸贊秦王仁義，顧大局。

“朕知道了，讓他們只管先抓人，回宮再審，”圣上這才想起容貴妃，“隨太醫可有給貴妃瞧過？”

陳公公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瞧過，但無解。”

圣上終于意識到了嚴重，“那這不就是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