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蓮這句話說得僭越至極,但也正是因為態度這麼剛,才讓蕭常在懂得忌憚。
萬一呢?
萬一顧似錦下次侍寢的時候,給陸臨淵吹幾句耳邊風,那倒霉的不就該是了?
正當進退兩難之際,忽而在後聽見了一把慵懶的聲音:
「喲,可真是熱鬧。」
來人是麗妃,雖沒有貴妃那麼跋扈桀驁,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自宮以來,三年間陸臨淵連宮門都沒踏進去過一步,甚至連什麼名字都不清楚。
所以,採蓮的那句「無寵之人,就是低賤」在聽來格外刺耳。
「皇後娘娘病著,是沒人能管你們了嗎?誰剛才在這兒嚷個沒完?」
蕭常在腆著笑臉迎上去,指著採蓮說道:「回麗妃娘娘,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婢子!顧答應這兩日得寵些,邊的奴婢也一個個的放肆無狀!」
麗妃挑眉看向採蓮,只一個眼神,就嚇得採蓮跪在了地上。
「麗妃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實在是蕭常在剛才出言不遜,侮辱我們主兒,奴婢氣極了才會......」
「啪」
麗妃摑了一耳,冷笑著說:「蕭常在是常在,顧似錦是答應。常在訓斥答應,哪來的出言不遜?即便是蕭常在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也不到你一個奴婢對著主子大呼小喝的!」
採蓮:「是......麗妃娘娘教訓的是,奴婢......」
「啪」
又是一耳。
「本宮讓你回話了嗎?」麗妃眸掃向顧似錦,「顧答應平日裏就是這樣教奴才的?」
顧似錦跪地恭謹道:「麗妃娘娘恕罪,嬪妾疏於管教,讓宮中奴婢衝撞了娘娘,嬪妾回宮后定好好管教。」
「這是你的家生奴婢,你管教了多年了,也沒見懂禮數。」
「轟隆隆」
雷聲大作,暴雨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宮連忙給麗妃撐傘,將手到傘沿下,接了幾滴雨水,沉聲道:「這場雨來的正是時候,你們主僕倆就在這兒跪著,在雨中好好兒反省反省,自己哪兒錯了吧。」
*
敬事房的公公冒雨來了鍾粹宮,又是來傳旨的。
今夜陸臨淵還是翻得顧似錦的牌子。
「可得恭喜你們主子了,被皇上接連翻了兩天的牌子,實乃大喜之事!我瞅著再過幾日,你家主子就該升位份了~」
琪琪恰恰蹦蹦拉拉笑得合不攏,只有寧瀟瀟嘆了口氣。
唉,看來今天晚上,顧似錦又得跳上七八十遍的健了......
顧似錦晚上「侍寢」,這會兒就得準備起來了。
可人還沒回來,於是寧瀟瀟就撐傘準備去皇後宮中迎。
走到半道上,雨停了,遠遠看見顧似錦和採蓮被淋了落湯,互相攙扶著向走來。
立馬迎上去,一邊給顧似錦去上雨水,一邊問們發生了什麼。
顧似錦不肯說,倒是採蓮一肚子委屈,喋喋不休個沒完。
看著顧似錦一臉委屈又忍的模樣,寧瀟瀟莫名有些心疼。
這好好的一個大主,因為自己穿書的緣故,日子都過什麼樣了?
回到宮中,顧似錦就開始發高燒。
奴才們回了敬事房兩次,問問能不能不去侍寢,得到的答覆都是不行。
今夜侍寢的時候,還是寧瀟瀟負責守夜。
著門聽著裏面的靜。
果然,陸臨淵又要教跳新的健了。
顧似錦是個傻子,也不說自己子不舒服,就跟著陸臨淵在這兒跳。
寧瀟瀟真害怕劇烈運過後一不小心猝死過去。
於是冒著大不敬的風險,推開了寢殿的門,跪在地上對陸臨淵進言道:
「皇上!小主今日真的不能跳了!」
陸臨淵早上才看見了毫無掩飾的d,現在看見,腦海中全都是果凍「duang~duang~」晃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寧瀟瀟繼續道:「小主下午淋了雨,現在還發著高燒。皇上要是再讓跳下去,恐怕得出大事!」
下午敬事房的奴才其實有給他通傳過顧似錦發燒的事,不過他那時候以為這些只是顧似錦不想跳槽,故意找出來的借口罷了。
所以他想也沒想,就駁回去了的請求。
畢竟不來「侍寢」,自己就沒辦法明正大的將寧瀟瀟來。
可現在仔細看一眼面蒼白皸裂的顧似錦,似乎當真狀況不大好。
寧瀟瀟自顧起,攙扶著顧似錦坐在了床榻上歇著。
陸臨淵問:「為何會淋雨?」
顧似錦:「都是嬪妾自己不小心,嬪妾......」
「哪裏是你不小心?」
寧瀟瀟才不是那樣聖母的子,索將今日發生的事給陸臨淵轉述了一遍,期間還不忘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陸臨淵聽后眼角眉梢流出了些許怒。
他對顧似錦說:「你今夜不必回去,等下朕會讓太醫來給你診治。今夜你就睡在朕的寢宮。朕倒要看看,後宮那些人還能作出什麼花樣來!」
當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得意事。
旁人只覺得陸臨淵一出生就是人生贏家,有一個當皇后的母親,十四歲就被立為太子,二十一歲順利登基,後宮佳麗眷數不勝數,一旨令下便能定天下生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原本都不是他想要的。
太後生他的時候,崩難產,雖然保住了命,但自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故而將全部心,都傾注在了這個唯一的兒子上。
變態的掌控,令陸臨淵的整個年都活在窒息的氛圍里。
只三歲時,太后便著他去尚書房,日日看著他背書,一點錯誤就輒打罵。
後來年齡大些,陸臨淵也知道了反抗,但每每反抗,都會喚來太后歇斯底里的痛哭。
總說:「母後用命生下你,為了你母后這輩子都不能再給你父皇誕育皇嗣了,更因此得了你父皇的冷落。你若還不爭氣,你要母后怎麼活?」
太后將這一生的不幸都算在陸臨淵的頭上,用現在話來說,陸臨淵從小到大,都在承著來自親媽的pua。
直到他當上了皇帝,才有了他第一次的反抗。
後宮這些眷,都是太后替他選進宮的。
所以這些年來,陸臨淵一個也不。
他是在用實際行告訴太后,他如今已經再不是那個被扯著線,可以隨意控的提線木偶了。
誠然,後宮眷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也都看在眼裏。
他只覺得無比噁心,並慶幸自己從未和這些人,有過毫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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