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發誓，跟了百里夜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如此上心。雖說這個人是他的太太，但其實一直都以為兩個人最多也就做到相敬如賓。喬季卡自然是可以得到百里家族的全方位服務，包括瑪瑞蘭醫院的支持。但是這些，完全可以自己來要求，而不需要百里夜代替其開口。

不過現在百里夜做了，便也是在向眾人宣告，他的妻子並不只是名義上的擺施。他對就算無，也有關心，甚至是很強烈的關心。以至於會親自到瑪端蘭去找到葉霜，親自請到家裏來一趟，來說說喬季卡生理和心理上的兩種病癥。

人跟人之間總是很容易開口，彼此沒有了太多的顧忌，再加上葉霜本來就是醫生，那些平常人於啟口的話，讓講來，卻如家常便飯一般。

於是，喬季卡就在親睜睜看著葉霜屏退了所有下人之的后，親耳聽到清清楚楚地對著自己說：

「夫人！你的子宮曾遭過很嚴重的侵害和破壞，並由此引發了一系列機能的不平衡。經了上次的檢查，我完全可以斷定那種傷害是因曾經的墮胎不慎而造的。陋的刮宮手法和不衛生的手條件，使得那一次的手對你的造了難以挽回的傷害。其實嚴格來說，應該算是醫療事故了！」

葉霜這個人一向面冷，特別是當那一副冷麵再配上這樣的語言時，喬季卡覺得，這也就是自己，再換個人，怕是就不住這種打擊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在葉霜的錯愕中開了口，輕聲道：

「其實你不太適合做一個醫生。」喬季卡笑笑，雖然也是淡淡的，可跟葉霜比起來，那簡直就如初春的，照得人暖意融融。「我覺得醫生還是和藹一點比較好，這樣才不會給病人造太大的心理負擔。」

話語輕鬆，就好像剛剛葉霜所說的那些個對於人來講算是致命打擊的病癥，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得不到半點回應。

葉霜無奈搖頭，臨來之前百里夜就曾與說，不要用那種對待正常病人的態度來對我的妻子，那樣你會很失。

苦笑，看來他們夫妻果然有一定的默契。或者說，百里夜對於面前這個人，的確十分了解。

「夫人。」不放棄，再度開口，但面依然如常，也並沒有因為喬季卡之前的那番「建議」而有任何改變。「是分泌嚴重失調導致不能排卵，再加上不正當的刮宮造子宮過薄，無力承擔一個嬰兒。」

的話語十分堅定，也擺明了那種你若不聽勸我就不離開的態度。喬季卡不由得又失聲笑了出來，但是再看去葉霜時，卻是收回了之前那種無所謂的表。雖說認真到也算不上，可至也能夠正視兩人正在討論的這個話題。

說：

「這些我都知道呀！我這子也就是趕上了好時代，還可以在醫生的調整下讓它表面看起來沒什麼大礙。這若是放在古時，怕是郎中早就用一句油盡燈枯來為我提前送喪了。」

葉霜猛地一皺眉，想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雖然總是帶著點病容，但又實在是清麗俗的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此時眼中的喬季卡，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年輕子，到有些像已經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病人。

意識到這大抵就是自我放棄，對於這種傷患者來說，若自己放棄，醫生的醫再高明，怕是留不住想要撒手人寰的那顆心。

可是看起來，喬季卡又不像是尋死的樣子。於是葉霜決定再做一次努力——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至可以調理得讓你能舒服一點！雖然不孕目前來看無法改變，可讓你遭點罪，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想了想，再道：「現在不比過去，什麼事也都不是絕對的。你若真想要孩子，憑百里家的能耐尋遍天下名醫還是可以的，所以……」

「不用了。」喬季卡開口，同時有聲低嘆在心底漾開，只一瞬，便又化了無形。「謝謝你的好意。」說：「我心領，但是真的不用了。病著好，病著就能痛著，只有痛著，才能時刻提醒我要記得曾經都遭過什麼，而不至於讓眼前的好日子慢慢的磨平了心。」

葉霜放棄了，覺得跟這樣的人沒法通！

於是，那輛車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喬季卡甚至還衝著葉霜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葉霜沒回瑪瑞蘭，而是直接一通電話打給百里夜，在確定他是在市中心的大廈里后，直接就奔了那邊去。

兩人在百里夜的辦公室見面，葉霜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

「你放棄吧！沒救了！」

百里夜沉聲不語，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就好像這些話已經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一樣。

「既然沒救，那就不救了吧！」然後無奈揮手，「回去吧！我也不想再聽什麼。」

葉霜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語。是個聰明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也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又該說多。於是便只微點了點頭轉而走，卻又在就要出了房門時聽到百里夜說了聲：

「配些調理的中藥送到莊園，就算不能治病，好歹也養一養。」

點頭而應，而後提步離開。有那麼點點的酸意自心頭而泛，卻又被其生生住。其實這就是命呢！緣份這種事真的很奇妙，不是你時刻在邊守著，就真的能企盼到他終有一天能夠回頭看你一眼。縱是做得再好，縱是好得一如葉霜，也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多年相守，到頭來被一個突然冒出來子打敗，而那子居然還帶著那樣的一病痛……

知道，若這一切被公之於眾，喬季卡是絕對不可能再繼續留在百里家的。多年不曾管過百里夜私事的老爺和夫人一定會在那時候再次出面，以大家長的的份來干涉這場婚姻。

但是這事能公佈嗎？當然不能！誰也不可以說，不管心裏有多不好，都不能說。這是一個下屬最基本的忠誠，是葉霜一直堅守的道德觀和職業守。

……

這一天，百里夜很忙，卻不是為自己忙。

葉霜所轉述的話讓他明白，喬季卡這是不達目地不罷休。他知道其實並不想放棄自己，至也會努力撐著完「打敗齊樺」這一偉大的計劃。

但打敗了之後呢？

這便是百里夜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也沒真正著手去籌建什麼IT公司的原因！他是不確定當那個人真的完了報仇計劃，以後還可以怎麼活著！這個仇恨似乎是生命的全部支柱，一但這個支柱沒了，會不會轟然倒塌，這是他一直都在怕的。

所以他想拖，也一直都在拖。可卻也知道，一直拖著不是辦法，總有一天還是要答應。那麼，既然這種方法不行，那便也只好來試一試那勞什子「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到是要看看，真的沒有了活著的目地之後，喬季卡，究竟會怎樣。

會幽幽而去嗎？會直接眼睛一閉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嗎？

不可能！至，他百里夜不會允許！

手指一，線電話按起。只響兩聲，另一頭便有聲音傳來——

「爺！」

終於還是為喬季卡要的那個IT公司起了開端，當百里夜對著電話那頭說了此事時，對方給出的建議是：

「組建，不如直接收購一家。爺若要急，這是最好的辦法。百里帝國出面，就是要一家上市公司，十天的時間也沒有問題。」

這是職業經理人的建議，道理是對的，百里夜不是不懂。但卻不想這樣做！也說不清楚什麼理由，只是覺得，是給喬季卡的東西，總歸想要送個全新的。當然，也得是最好的。

「收得不幹凈。」他沉聲而語，是對那經理人：「自己來做，我給你二十天的時間，規模不用大，但人員一定要。辦公選址……就在百里大廈吧！在我這座。」

「是，爺。我這就去辦。」那經理人答得乾脆利落，不多問一句。這是百里帝國人最基的職業素養！從他們進到百里帝國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意見和建議可以提，可一旦爺做了決定，那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絕對的服從！

電話收線，百里夜苦笑搖頭。到底還是不放心，到底還是想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個喬季卡啊！他雖然見識過聰慧過人的一面，可也不知怎的，就總想著還得幫著、護著。

這念頭很奇怪，有的時候想想，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像從前的自己了。

……

「這些是什麼？」帕堤莊園的早上，有剛頭的春芽兒漫了整片幾回春的土地，看起來確是有些春意盎然的覺。彼時，喬季卡正指著家裏下人端到面前的一碗東西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