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閔青低聲喝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
崔應節訕訕住了口,然而舌頭還是,“老大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被石灰燒了。”
“石灰?!”崔應節聲音陡然提高,驚慌失措道,“老大,你千萬不要瞎,我可全憑你罩著呢!”
朱閔青扭頭他這邊“看”了一眼。
他明明蒙著眼睛,但崔應節清楚地到兩道冰冷的目落在自己上,頓時汗倒立,於是,他默默扶住了朱閔青的胳膊。
朱閔青嫌棄地甩開他的手,獨自挪著腳步,提高嗓音道:“阿桑?”
院子裏的喧鬧引得院子外的人不住回頭,聽見朱閔青,一時也顧不得眼前的朱懷瑾,回就跑,“我在!”
秋風颯然,幾片黃葉掠過朱懷瑾的肩頭,溫和的笑容變得苦,眼神暗了下,卻是轉瞬即逝。
朱懷瑾命人牽馬,縱一躍而上,又吩咐一聲:“請朱大人上馬車,多鋪幾層厚褥,你們幾個好生伺候著。”
他沒有和朱閔青見麵的意↘
秦桑有些不著頭腦,“前前後後也接過五六次了,多對他的為人有所了解,就這也值得你生氣?”
“我沒生氣!真是好笑,我有什麽可氣的!”
他語氣很衝,秦桑一陣愕然,隻當他是因眼傷心不好,舀起一勺藥,小心地吹涼,送到他邊,“不管你氣不氣,藥總是要吃的,張,不然我就著你鼻子灌了。”
朱閔青忍了又忍,終是乖乖張開。
藥中有安眠的分,傾,朱閔青便沉沉睡去。
秦桑悄然出門,在廊下倚柱而坐,盯著逐漸發暗的天際兀自出神。
暮蒼茫,緋紅的穹頂籠罩著大地,歸鴻翩翩起落,伴著幾聲烏啼,靜謐中著一不安的覺。
一個狗尾草編的小狗憑空出現在麵前。
秦桑一怔,回笑道:“你來了啊,怎的走路也沒個聲音。”
朱懷瑾笑笑,“我喚了你好幾聲,有心事?”
秦桑搖頭,“沒,就是累了。”
朱懷瑾立在旁,同樣盯著越發暗沉的天際,“我也有些累了,朱閔青說得對,京城的水太混,一個不當心就會溺亡。”
他語氣含著無限的悵惘,秦桑不由又看他一眼,心下掂掇一陣,見左右無人,便問:“那你是要回齊地,還是繼續留在京城?”
“留京!”朱懷瑾沒有毫遲疑,“我要奪嫡!”
秦桑大吃一驚,這人如此直白,再次出乎的意料。
“進京並非我本意,我一直在被人推著走,這次,我要主地走。”朱懷瑾話音仍舊是溫良的,但語氣卻十分的堅決,“七個郡王死了四個,隻剩下我、朱承繼,另外一個幾乎嚇破了膽,吵著要回封地。”
“不管是不是朱承繼做的局,儲君必會從他與我中間產生,他……”朱懷瑾罕見出譏誚的笑,“德不配位,他當皇帝,天下必會大。”
秦桑心頭砰砰跳,一時間無數念頭湧上來,腦中卻空白一片,什麽事也想不,隻盯著他久久不語。
好半晌,才怔怔道:“這種話你也敢和我說?”
朱懷瑾溫和一笑:“這話我和朱總管說過,現今再和你說一遍也沒什麽。秦姑娘,我並無他意,還是那句話,我對你和朱總管沒有惡意。”
這就是說,他準備和爹爹聯手?那他登基後,爹爹會延續現在的榮寵嗎?就算沒有榮寵,落得平安終老也是好的。
秦桑極力抑製住狂的心跳,然爹爹並未提過要和他聯手,遂故作懵懂,“這些朝政大事我不懂,你說得我心驚跳的,往後別再提了。”
朱懷瑾垂眸,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旋即又笑,“好,我不提便是。”
帶著涼意的暮風拂過,簷鈴輕響,一下兩下的丁當聲中,兩人俱沉默不語。
永隆帝了驚嚇,隻想盡快回皇宮,隔日等宣府衛所的兵力一到,立時拔營回京。
霜降節氣,秦桑等人回家了。
林嬤嬤早早立在大門口,看到朱閔青蒙著帕子從馬車上索而下的場景,當即泣聲哭道:“我的小主子!可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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