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君聽了大怒,立時要拿人問罪,可上千號人在一起,本不知道是誰說的。
看到豆蔻還要再說,更是氣得雙目惱火,恨聲道:“把給我綁起來!”
蕭家的下人向來橫行慣了,當即衝過來要拿人。
“誰敢!”秦桑大喝一聲,上前將豆蔻拉到自己後,臉上似罩了層寒霜,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那幾個下人互相看了看,猶猶豫豫地往後撤,蕭君喝道:“你們是伯爵府的人,還怕一個平民丫頭?”
卻在此時,朱閔青的影出現了,他並不上前,就站在角落裏,冷冷注視著蕭君這邊。
蕭君被他森然的目看得頭皮發麻,不自覺了怯。
秦桑沒發現朱閔青,徑自走到人群前朗聲道:“諸位也都看到了吧,伯爵府的人本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裏,想綁就綁,想打就打,簡直目無王法。”
“他們是有錢,哪怕做了壞事……散出去幾兩銀子,一樣能博得賢名,人人為他歌功頌德,又有誰可憐難的窮苦人?這公道嗎?”
“不公道——!”有人道,“憑什麽壞人花錢就能替自己洗清罪名?”
眾人一琢磨,有理啊,加之有仇富的,剛才沒拿到銀子氣不順的,紛紛起哄附和。
秦桑繼續道:“今天諸位來是聽說有銀子可拿,對吧?其實是評選第一公子,用銀子多來評,簡直是笑話,幹脆天下第一富得了!”
眾人哄然大笑。
蕭君發急,心知不能再讓秦桑掌控局麵,忙吩咐奏樂起舞,務必將人們的吸引過來。
哪知這邊剛吹出個音兒,那邊的嗩吶就震天價地響,竟是一點發聲的機會都不給留,把氣得臉紫茄子似的,深深後悔為何自己沒想到嗩吶這個利。
待嗩吶聲消,秦桑笑道:“咱們選人,必要選個仁義的,對咱老百姓好的公子,對不對?”
人們七八舌地說,“說得有理,可咱們又不認識,誰知道是不是仁義?”
“反正我不選蕭家的,你看他家下人多兇惡,主子能好了?”
“不是選蕭家公子,是寧德郡王。”
“誒,我聽說寧德郡王被皇上趕出京城啦……”
“對對,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得罪了九千歲,如果我們說他好,九千歲會不會把我們抓起來?”
“嘶——,小命要,可別提寧德郡王啦!”
……
蕭君有些迷茫,怎的風向好像有些跑偏了,大家竟然這樣懼怕朱緹。
便聽有人問:“姑娘,你家公子是哪位?”
秦桑高聲答道:“錦衛指揮僉事,朱閔青!”
一時間空氣為之一靜,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料到竟會是個錦衛。
朱閔青站在角落的影中,半明半暗中,看不清他臉上是個什麽表。
不知什麽時候,崔氏兄妹也悄悄跟了上來,崔嬈躲在哥哥後覷著他,心頭針刺般疼了下。
靜寂中,是秦桑帶著笑意的聲音,“一提起錦衛,大家是不是就覺得很可怕?可你們真的見過錦衛嗎?他們也是救人於水火的好漢!”
“真是笑死人了。”蕭君譏笑道,“錦衛是好人?誰不知道他們最最兇惡殘暴,無辜死在他們手上的人數也數不清!”
秦桑聽了隻是微微一笑,問道:“諸位,你們有家人死在錦衛手上嗎?”
來人大多是小老百姓,而朱閔青他們抓捕的多是朝廷命,所以無人應答。
秦桑便笑:“蕭小姐,看來是你是在胡說,但我沒有胡說,我有人證。”
啪啪,秦桑拍了兩下手,“把幾位請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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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彩坊後頭的停了三輛馬車,隻見車簾一,上麵下來十二三個人來,男老皆有,且看他們裝束,有頭戴鬥笠穿領短的農戶,有戴六合帽一長袍的商販,甚至還有一位戴著四方平定巾的生員。
眾人正在詫異間,不知這個小姑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朱閔青已認出來,走在最前麵的人正是車馬店的店老板!
他微微怔了怔,心裏有個模糊的猜想,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崔應節湊近了邀功似地說:“老大,這是我找來哦,還有下麵領頭附和的人,也是我安排的。嘿嘿,當然都是秦妹子的主意。”
朱閔青斜微睨了他一眼,語氣寡淡得讓人辨不出喜怒,“多謝。”
崔應節眨眨眼,他應該沒做錯什麽吶,老大為啥看起來不高興?
臺前,小常福叮叮咣咣敲著鑼,大道:“京郊西南百餘裏,道旁有家車馬店,年前慘遭土匪洗劫,多虧我家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免了一場大難。這幾位是店家和打尖住店的客,各位且先聽完了再下論斷。”
紛的人群逐漸靜下來,車馬店老板得了示意,上前一步扯著嗓子使勁喊道:“話說那天夜黑風高,飛雪呼嘯,我正開店迎客,忽地就來了一群土匪,哎呦,一腳就把我踢了個四腳朝天吶!那是見東西就砸,見錢就搶,見人就往死裏打!”
中年男子解開服,出前一道疤,“我一年的汗錢,一家老小要吃飯,開春的種子要拿錢買,我不願意給,土匪一刀下去,我半條命差點沒了。”
說到,竟嗚嗚大哭起來,引得觀者一陣唏噓。
旁邊的老者巍巍拄著拐,卻是聲如洪鍾,“土匪是生生把人往絕路上,我們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眼看著一店的人都要死於非命。”
眾人的心不提了起來。
店老板咕咚咕咚喝了壺涼茶,把一抹,“那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照著我臉就劈,我當時眼一閉,心道完了,可憐我八十歲老母無人照應,豈不是要活活死?”
“哪知老天爺到底開了眼!”他一拍大喝道,“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位男子拍案而起,形一飄就攔在我前麵,但見一道白閃過,那匪人的腦袋已然落地!”
眾人一陣驚歎,“那是誰啊?”
“隻看好漢一行三人,將所有匪徒殺了個,罷了拂而去,未留下隻言片語。我等當時驚魂未定,竟也忘了問恩人的姓名!”店老板不無憾道,“直到第二日報,才得知是路過的錦衛大人。”
此言一出,四下轟然,前麵的人聽得真切,後麵的人聽得模糊,經過中間幾人有聲有的渲染,待前麵的話傳到後頭,朱閔青已了除暴安良、救民水火的大英雄。
風向瞬時就變了。
青石磚鋪就的地麵在日頭下閃著白亮亮的,秦桑麵微紅,額頭曬出一層薄汗,但神十分的好,雙目灼灼,竟比日還要炫人。
朱閔青遠遠著,出一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微笑。
這些人說的話,七分真,三分假,他殺土匪是真的,卻是被得不得不出手,救人的是,不是他。
如今,這一切反而了他的功勞。
聽著旁人真實意的讚,他突然覺得,做個心懷善意的人也好的……
而蕭君此時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了,隻覺得心一個勁往下沉。§思§兔§網§
任憑如何猜想,也想不到秦桑竟找出這麽一群人搖旗吶喊。
這些人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朱閔青會大發善心救幾個平頭百姓?簡直是笑話,隻怕人死在他腳下,他也隻會皺皺眉頭,嫌厭擋了他的道兒!
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和憋屈直衝上來,指著店老板幾人罵道:“大膽刁民,膽敢妄言眾,來人,去順天府報,把他們統統抓進大獄去。”
秦桑悠然搖著扇子,臉上笑的,“蕭小姐,別著急抓人,殲滅十來個土匪的大案,衙門豈能不查?當地府已備了案,有誰不信,盡可親自去查。”
一個倒噎氣,蕭君憋得臉通紅,好半天才恨恨道:“管你吹得如何天花墜,我的紅簽兒最多,還是我更勝一籌!”
秦桑不以為意,“你且等等,今兒就要你知道,什麽銀子打水漂。豆蔻,去把畫卷取來。”
秦桑清清嗓子,小常福會意,立時招呼嗩吶手再來一曲。
如今人們已習慣,嗩吶一響,必有好戲,所以自然而然地靜下來。
秦桑揚聲道:“俗話說,相逐心生,一個人的相貌會隨著他的心地好壞而變化,心腸好的人眉眼間流出來的,必定是善意。”
略停了幾息,等下頭眾人聽明白了,示意豆蔻上前,“這是朱閔青的畫像,大家請看,此般神仙一樣的人,能是殺人如麻的惡人麽?”
畫卷徐徐展開,展現在人們麵前的,是一副等高的工筆人畫。
“哦——”前頭的人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歎。
玉蘭花開了一樹,風過樹梢,落英繽紛,塌上半臥一素男子,眸飛揚,瀟灑俊逸,得不似凡人。
他邊含著似有似無的笑,神態溫和,泛著淡淡的暖意。
朱閔青本就長得好,秦桑又畫得好,且或多或“化”一番,竟是比他本人還要好看。
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悄悄看紅了臉。
遂有人道:“我略通相,從麵相上看,這人是個有福之人,不似大大惡之徒。”
小常福令兩個人舉著畫像,一邊往後走,一邊吆喝,“這是我家爺朱閔青,懲惡揚善,專抓壞蛋的大英雄朱閔青!”
車馬店的一眾人也跟在後麵,不停地宣揚朱閔青的義舉。
秦桑把附近一家茶肆包了,茶水花生瓜子不限量供應,並請了說書的給大夥解悶,不過在說正文之前,須得先按事先編好的詞兒,講一講錦衛救人的事。
人們談論的都是朱閔青,此時還有誰記得寧德郡王是哪位?
滿是紅簽兒的簽筒在那裏,七口空空如也的箱子擺在那裏,蕭家一眾人木雕泥塑般的傻站在那裏,更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蕭君又又惱,雙目幾噴火,“秦桑,卑賤的小民說他好有什麽用,掌權的可是王公貴族,我們說他是惡人,他就是惡人!”
秦桑笑了幾聲,輕瞥一眼,“蕭小姐,‘你們’是誰?”
“得意忘形了?我們,自然是宗親勳貴,文武百!”
“你代表不了他們。”秦桑拿扇子輕輕拍了拍的肩膀,麵上笑意盎然,語氣卻含著三分挑釁,“蕭家得意不了幾天啦,還是想想怎麽求皇上法外施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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