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僭越了，請大小姐勿怪。”

是朱閔青的娘，不好太讓下不來臺，秦桑見好就收，扶著的胳膊笑道：“嬤嬤言重了，你是哥哥的娘，自當到敬重。可千萬別這樣，讓哥哥看見，還以為我難為你呢，兄妹生隙可就不了。”

一口一個“哥哥”，聽得林嬤嬤心驚跳的，臉都白了幾分。

秦桑看了暗自笑，讓林嬤嬤自去歇息，帶著豆蔻回了西廂房。

兩人剛進門，誰也忍不住了，都捂著樂。

豆蔻滿眼全是欽佩，“小姐，您可真厲害。這院子裏，奴婢不怕老爺，不怕爺，就怕一個。別看整天笑瞇瞇的，可特別嚴厲，奴婢伺候這幾年，挨的打罵都是給的。”

“打你……”秦桑啜了口茶，問道：“你的賣契在誰手裏？”

“在林嬤嬤手裏，可奴婢是老爺從人販子手裏救下的，要過去的，說這樣使著放心，老爺就給了。”

“你去，朝要過來，就說我說的。”

豆蔻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喃喃道：“奴婢……不敢。”

秦桑笑道：“別怕，你看剛才不也在我手裏服了嗎？是朱閔青的娘，又不是他娘，怕作甚，你盡管大膽的去要，肯定乖乖地給你。”

豆蔻將信將疑，去了兩刻鍾，興高采烈回來，舉著一張紙說：“小姐小姐，真給奴婢啦！”

秦桑笑個不停，說：“給你你就收著吧。”

“給奴婢收著？”豆蔻楞住了，略微遲疑地看了看手上的賣契，不確定似地反問道，“您把奴婢的賣契給奴婢？”

秦桑點點頭。

豆蔻多不知所措地原地轉了個圈兒，看著秦桑，眼圈一紅，撲通跪倒在地，“奴婢不能要。”

“為什麽？起來說話。”秦桑看起來有點意外，“你不想恢複自由？若是擔心生計，我雇你啊，也不必搬出去，還跟以前一樣。”

“小姐是好主子，奴婢要跟著您。”豆蔻沒起，雙手奉上賣契，“這是奴婢的忠心。”

秦桑歎道：“忠心不忠心，靠的是心，不是一紙賣契，沒有這個，我相信你一樣的忠心。”

豆蔻隻是搖頭，眼淚撲簌簌地掉，可憐地著秦桑。

“起來吧，我的豆蔻姐姐，我收下就是，你放到裝銀票的那個紅木匣子裏。”

豆蔻這才抹幹淨眼淚，去室拿了紅木匣子，再從小襖裏翻出鑰匙，哢嚓一聲開了鎖，仔細放好，哢嚓一聲再鎖上，依舊將鑰匙放著。

待走到外間，猛然驚醒，轉了一圈兒，這賣契還在自己手上呢！

秦桑招手，“別傻愣著了，眼瞅著沒幾天過年，咱們擬個單子，買年貨去！”

豆蔻使勁眼角，笑道：“好！”

冬季白日短，不過酉時剛過，天已經黑了。

朱閔青站在衙署口，猶豫要不要提早回家。

“老大！”下垂眼過來招呼他，“喝酒去，老吳知道一家酒肆的酒特別好，今兒咱們殺他一頓！”

朱閔青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去了，今天我有事。你先別走……明天有空沒有，上你妹妹，去我家一趟。”

崔應節撓撓頭，“我有空，不知道我妹妹有沒有空，老大，你找做什麽？”

“不是我找，督主的兒到京城有幾天了，在這裏也沒有相的人。你妹妹先前幫我選的服和首飾，就是給的，我想找個機會介紹們認識認識。”

“好說好說，明天我就帶去。老大，督主的兒脾氣如何？我妹妹靦腆，萬一聊不來咋辦？”

朱閔青一笑，道：“這人你見過。”

崔應節訝然道：“誰啊？”

“還記得車馬店大開殺戒的事嗎？”

“當然忘不了，我挨了十大板，疼得我兩天沒下炕。”

“就是。”

崔應節怔楞半晌，忽然大道：“？！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真是督主的兒？”

“對。”

“天啊！”崔應節用手狠狠了兩下臉，喃喃道，“竟真的是，可是老大……”

他的臉變得很古怪，輕聲說：“聽說你當初要殺來著？”

朱閔青輕飄飄的眼神飛過來，“誰說的？”

崔應節蹭地後退一大步，抱拳道：“老大再會。”

朱閔青拾階而下，仍不忘囑咐：“明日記得去，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

家門口懸著兩盞燈籠，在黑暗中幽幽發著，竟映得黑漆漆的門有些暖意。

朱閔青下了馬，還沒扣門，便從裏麵開了。

小常福從門裏出來，一麵牽馬，一麵說：“爺，林嬤嬤回來了。”

朱閔青麵上顯出幾分笑意，加快腳步向二門走。

“爺！”小常福忙道，“您別著急，聽小的說完你再進去——小的早早在門口候著聽音，就是為告訴您這話——林嬤嬤和大小姐鬧了一場。”

朱閔青形一頓，慢慢回問道：“因為什麽？”

“小的也不清楚，就聽後院聲音大，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小的沒敢過去細聽。”

朱閔青歎了口氣，神似乎有點疲倦，走到後院，隻見東西兩廂房俱已亮燈。

西廂房的窗戶紙上映著兩個子的影子，傳來說笑聲。

東廂房很靜，好似沒有人在。

他徑直推開房門，喊了聲：“嬤嬤。”

“我的小主子呦！”林嬤嬤聽到聲音早站了起來，等朱閔青走到跟前，出手著他道，“讓嬤嬤看看，瘦了瘦了，就知道你沒好好吃飯，想吃什麽，嬤嬤給你做去。”

嬤嬤目中的疼、依讓朱閔青心頭一，因笑道：“不忙吃飯，嬤嬤，不是要過完年才回來？風雪天不好趕路，子骨要。”

林嬤嬤笑道：“事辦完了我就回來了，心裏記掛著你，哪裏能安心過年？”

“人……找到了？”

“唉，別提了，找是找到了，都是不省事的遠親，罷了，不指他們。”林嬤嬤歎道，“想當年閔氏一族多麽風，多人以姓‘閔’為榮，現在一提‘閔’字，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朱閔青眸子一暗，低聲道：“人之常，無可厚非。”

“若是娘娘還活著，我的小主子何至於這份苦？殺千刀的張昌，不得好死！”林嬤嬤咬牙切齒恨道，“之所以用娘娘的姓給你取名，就是要你記住娘娘，這份仇恨你不能忘。”

“我從未忘記過，我發過誓，要將張昌千刀萬剮，就一定會做到。”

“嬤嬤知道小主人絕不會人失。”林嬤嬤欣一笑，繼而叮囑說，“太監沒幾個好的，朱緹你不能不防！”

朱閔青眉頭微皺，道：“他對我不錯，沒有他的庇護，我活不到今日。”

“傻孩子！”林嬤嬤急得拍了他一掌，“他是有所圖！真要對你好，就該請了先生教你讀書，他卻讓你做錦衛，又在東廠裏……全把你的名聲搞壞了。”

“這條道是我自己選的，錦衛是最快掌握權力的方法，也是最容易接近皇上的途徑。嬤嬤，此話休要再提！”

可能是覺得語氣太重了，朱閔青放緩聲音道：“朱緹我會防著的。”

林嬤嬤繃的麵孔鬆弛下來，緩緩道：“還有他的兒，也不得不防。”

“秦桑？”朱閔青有些驚訝，“的確很聰慧，但一個小姑娘，有什麽好防備的？”

林嬤嬤盯著他，問道：“你有沒有對心？”#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聽到這話，朱閔青頓時愕然不已，好一會兒才笑道：“怎麽可能？我怎會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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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沒有就好。”林嬤嬤的緒終於平和下來，好似解釋一般道，“嬤嬤知道的，無非再囑咐你一句罷了。”

朱閔青思量了一會兒，慢慢道：“嬤嬤，你從小養我長大，在我心裏，你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林嬤嬤著帕子了眼角，含淚笑看著朱閔青，一副無限欣的樣子，卻又聽他說，“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今天的反應有點奇怪。”

“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朱閔青輕輕掙開的手，轉坐在椅子上，“嬤嬤，為什麽你對秦桑有那麽大的敵意？”

林嬤嬤不敢說是怕他貪，忙道：“我是怕朱緹利用監視你，今天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從你屋子裏出來。還把豆蔻的賣契要走了，擺明了是要拿住這院子的人，這不得不讓我多想。”

朱閔青沉片刻，道：“秦桑磊落，不是玩私手段的人，況且我這屋裏也沒有不可見人的東西。”

林嬤嬤怔楞住了，萬沒想到，小主子居然這麽相信那個小丫頭。既如此，自己不能再多說，若因此和小主子生分了，倒是得不償失。

這些年過慣了平靜日子，腦子也變得不靈，太著急竟失了分寸。忍一時之氣，從長計較，就不信，自己鬥不過一個小丫頭！

於是，林嬤嬤深吸了口氣，強著心中的不忿，道：“小主子放心，在大業未之前，我不會和小姐起衝突。”

朱閔青豈能聽不出的意思，眉頭微皺，說：“你不在京城不知道，一直在幫助我們，你沒必要擔心。嬤嬤，怎麽說也是朱緹的兒，這座宅院的主子，你多還得敬著些。”

說罷，他起要走，林嬤嬤忙喚他：“剛回來，又去哪兒？”

朱閔青沒有回頭，“明日崔家小姐來訪，我告訴一聲去。”

林嬤嬤看著他的影往對麵廂房走去，忽然一陣眩暈，兩一，跌坐在椅中。

恍惚覺得，自己離京的這半個多月，小主子變了……

此時外麵的風已經小了，零星飄著幾片雪花，隨風飄到朱閔肩上，旋即消失在那朵玉蘭花中。

他輕輕叩響了秦桑的房門。

開門的是豆蔻，“爺可算回來了，小姐一直等著你呢！”

屋裏一濃濃的甜香，火盆劈劈啪啪地響，秦桑坐在小杌子上，拿著火鉗拉著炭火，正在烤栗子，見他進來便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烤好。豆蔻，給爺拿個碟子。”

“不用，我不吃。”

“那你剝，我吃！”秦桑老大不客氣吩咐他，拍拍手站起，端端正正盤坐在炕上，“過來坐，我有話和你說。”

朱閔青端著碟子坐在炕桌另一邊，“是我嬤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