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讓眾人都愣了一下,隻是燕名的作行雲流水,躲過這一擊之後,手便死死抓住了玄宏握刀的手,按住他手腕上的經脈。
玄宏一點準備也沒有,手腕一陣劇痛,哐當一聲,利刃落了地。
燕名這一下來的太突然,別說玄宏沒反應過來,站在一旁的眾僧都沒反應過來,但隻是一瞬間的事罷了,他們也幾乎是立刻就知道眼前這小子扮豬吃老虎,當下衝了過來。
隻是一切都已經遲了,在燕名手的時候,其他人也了。
四周的樹上,草叢裏,一道道黑影箭一般的飛而出,他們才是真的有備而來,手裏都拿著武手敏捷,幾乎是不費吹呼之力,便將幾個僧人全部控製住。
葉長安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慢慢的走了過來。
葉長安的臉很難看,完全沒有破獲一起大案子的興和高興。這案子雖然破了,但是上麵知道了作惡的人是誰之後,心一定也會很複雜。
他慢慢走過去,一直走到玄宏麵前:“想必你就是一年前閉關的方丈玄宏吧。”
說起來也奇怪,代方丈了塵是幾乎日日都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長得什麽樣子大家都知道。可前方丈卻很見人,到了後來更是如此,是以以葉長安的年紀,竟然完全不知道他長得什麽樣子,隻能據廟中卷宗知道他的法號,僅此而已。
“不錯,正是老衲。”玄宏慢慢的直起:“你是葉長安,大理寺卿?”
葉長安點了點頭,正道:“正是,我奉命調查青山寺人口失蹤案,現在人贓並獲,你們還有什麽好說?”
“嗬。”玄宏嗤笑一聲:“既然被葉大人抓了個現行,老衲沒什麽好說的。”
葉長安深深吸了口氣,忍住心裏煩躁:“玄宏,了塵,你們都是一代高僧,本應該慈悲為懷,為什麽要做這麽兇殘的事。這些人都是無辜百姓,更是虔誠香客,有父母家人,你們怎麽下的了手。”
玄宏看著葉長安,不說話。
景若曦從一旁緩緩的踱步過來,撿起地上的刀看了看,悠然道:“因為這世上佛和魔的區別,本就是一念之間。而總有些人愚蠢的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世人。”
愚蠢兩個字讓玄宏眉心跳了跳,定睛看著景若曦:“是你,你是下午那個姑娘?”
“是我。”景若曦還真不怕他:“沒想到吧,下午你在演戲,我們也在演戲。”
玄宏皺了眉頭似在回憶:“老衲不記得自己出了破綻。”
“什麽破綻呢,一件事你既然做了,那麽都是破綻。”景若曦一笑:“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麽暴的?”
玄宏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局是你布下的,確實高明。但老衲確實很奇怪,你是如何布的這個局。”
葉祁等人也奇怪,他們雖然依令行事,但是葉長安並未詳細的對他們解釋過,一個個也都是半信半疑的。
“因為那兩條狗。”景若曦道:“我們離開後,我讓燕名又溜回去看了看,他說你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便來了兩條狗。是那兩條狗啟發了我。”
玄宏老實道:“老衲不明白。”
景若曦道:“昨日死者的傷口可以顯示出的作是側耳聽音,你也不時的側臉似乎在聽著什麽,聽什麽?總不能是打雷的聲音吧。”
“而你總是聽著聽著,一副失的表,那自然是在聽一種聽不見的聲音,什麽聲音是聽不見的,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看到那兩條狗,我恍然醒悟,你用狗笛訓狗,而狗笛的聲音,是普通人聽不見的,隻有極的人可以聽見,那種人,在你看來一定就是與眾不同的,便是所謂的天選之人。”
景若曦沒法向古代人解釋人耳能聽到的聲音頻率為20-20000赫茲,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有些人可以聽到更高的頻率,但這隻是一小部分,因此狗笛的聲音,便隻有寥寥無幾的人才會聽見。
“愚蠢。”景若曦搖頭道:“愚蠢的人若是隻害己,那是單純的愚蠢。若是害人,那就是惡毒。”
看著玄宏的神雖然驚異,但驚異過去又有些不以為然。
景若曦挑了挑眉:“怎麽,不承認你的愚蠢?別的高僧,都是我不地獄誰地獄。你倒是好,你看中誰,就讓誰地獄,這種拯救蒼生的方法,我真是聞所未聞,生平頭一次見。”
“你胡說什麽。”玄宏立刻反駁道:“他們為世人犧牲,功德無量,如何會地獄。”
“那你呢,你會地獄麽?”
“老衲……”玄宏應的很快,但是說出兩個字之後似乎也有些猶豫,頓了頓才道:“老衲問心無愧,老衲也想以一己之力解世間疾苦,但是老衲並非天選之人,實是無可奈何之舉。”
葉長安聽玄宏這麽說,實在忍不住道:“聽你這意思,你這不是殺人,你這是在救人?”
“不錯。”玄宏道:“老衲占卜得知,大梁不日將有大災難降臨,唯有神諭可救世人。老衲做這些事,也都是為了能夠救世人離災難。若葉大人因此要定老衲的罪,老衲死而無憾,死得其所。”
越說,玄宏的腰的越直。連著了塵和幾個小和尚都直了腰。
葉長安一時無言以對,而且心裏約有些擔心。
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當然隻是個口號罷了,真正的天子犯了法,誰也不敢拿他怎麽樣。但是一個和尚,哪怕是一個得道高僧,殺人也是死罪,可是他殺人的理由卻很麻煩。他可以不信,但一旦報上去,皇帝會不會信?
在皇帝心裏,江山社稷是最重要的,說不定就真的會相信玄宏的理由。退一步說,即使皇帝不相信,但隻要心裏有那麽萬分之一覺得有理,就可能網開一麵。
死者何辜,那是五條淋淋的人命啊。
葉長安想到的,景若曦也想到了,而且給惡心壞了,緩緩吐出兩個字:“妖僧。”
“你……”玄宏氣結:“你到底是什麽人,憑什麽如此汙蔑老衲。”
“佛不殺人,隻救人,萬不得已的況,寧可自傷,也不傷人。”景若曦並不去看玄宏,隻看著葉長安,一句一句道:“無論哪朝,哪代,哪國,野史還是佛經,都絕沒有殺人的佛。我佛慈悲,若是我佛對世人都不再慈悲,那佛就會為魔,不用老天降下災難,那本就是一場災難。”
葉長安默默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殺人是個既定事實,至於這事到底怎麽說,就要看葉長安的。
葉長安揮了揮手:“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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