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廷川注意到的眼神，他平淡的眸在一層橘燈下出些潤澤。

兩位晚輩靜待家長的發言，盛如換了一個坐姿，揚著臉儀態萬千地看他們：「誼然你是知書達理的小姑娘，又是當老師的，我們當然相信你的為人。不過，我們家的背景況特殊，你也應該了解。你們小夫妻好的話自然皆大歡喜，可萬一……」

盛如也是看到前車之鑒，大兒子顧廷永的事到現在還沒法解決。

「其實，現在這種做法在你們年輕人里也流行的，簽一個婚前協議，什麼都解決了。」

誼然聽到此也是全明白了，倒是認為這種做法沒什麼可詬病的。

不過，對於顧廷川的財產問題是真的從來不曾上心，倒不是因為清新俗視金錢如糞土，於而言，能嫁給顧廷川已經算是一種最好的選擇了。

懶得再花費腦細胞去算計人家的財產，何況平時在顧家又花不了一分錢，就連三餐也有廚師搞定。

不過話說回來，至於其他的花銷……還真沒和顧廷川算過這筆賬。

顧廷川聽到此忽然皺了皺眉，他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子扣了一下，在寂靜的空間里發出一聲脆響，引得顧臨峰也往這看來。

「爸媽，不用了。」

顧臨峰眉宇間因為他的話而微微皺起，垂眸落在他的上，說：「你不要總是任妄為，現在公司都給你打理，你也該一點了，你們小兩口好歸好，有些事也要做其他打算。」

「我從不認為我們的婚姻關係可以百分之百融洽。」顧廷川向來直言不諱，對他和誼然的關係也看待的非常明晰：「但我相信不管發生什麼問題，最後都能找到協商辦法，不會像大哥他們那樣難堪。」

他挑了挑眉，自嘲地笑著：「如果是我辜負，那就是我言而無信，我活該付出代價。」

顧廷川說話的時候沒有看誼然，但眼睛裏的笑意很亮：「如果是誼然想離開我，那我也相信會做到『好聚好散』。」

他的話篤定無誤，令盛如到接下來的話題可能很難再展開。

顧父對兒子抗拒的態度不滿，一個眼峰扎過去：「你倒說的輕巧，依著子就能把問題全解了？」

果然，顧廷川表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擺了擺手，彎著輕描淡寫地帶過：「我選擇的人，為什麼不信？」

誼然猝不及防被他暖了一下，到星星點點的暖意在間盪開，沒有想過原來顧廷川對自己的信任會如此之深，或許，僅僅是他早就習慣了慧眼識人，但除此之外，也有其他什麼因由，讓忍不住側頭看他，一時只覺得心頭滾燙。

盛如眼看丈夫就要在兒媳婦的面前訓斥兒子了，只好用了一個眼神制止他，了一旁神脈脈的誼然，依舊笑著抿不語，心中也是有了別的打算。

……

回去的路上，誼然的心有些不知如何平靜，但車還有司機在，他們也沒有過多流的私空間，著窗外逐漸遠去的風景，回想方才在顧家宅子發生的鋒，看得出儘管兩位長輩竭盡全力對表達接納，但對他們婚事存在的不滿也是顯而易見。

不過，令更意外的大概來自於那個男人隻言片語的維護，顧廷川始終表示出值得依靠的態度，讓人覺得非常安心。

誼然的心有了些莫名的激，有些想說又不知如何去說的話憋了一程，直到兩人到了玄關的時候，怔怔地著顧廷川彎換鞋，口而出：「……其實我本不會燉湯。」

顧廷川的作沒有毫停頓，連眼睛也不眨，聲清朗地說：「我知道。」

誼然拿出包里的礦泉水，給自己灌下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才說：「不過，我馬上就可以學。」

顧廷川「嗯」了一聲，也沒有回頭看，只是兀自了外套，淡的衫更襯得整個人形拔，涵養極好的樣子，可卻又淡漠出塵。

誼然低頭換鞋進了屋，斟酌片刻，還是說：「顧廷川，其實，今天爸媽說的事我也贊，畢竟這關係到你們……」

「我沒說他們做錯了。」顧廷川了眉心，神微微不悅：「但我就是不喜歡。」

既然是他堅持的，那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顧導就是顧導，他總是於理與之間，但非要說的話……總的來說還是理想主義者吧，看他的電影作品就能知道這點。

顧廷川回頭看到不知在發什麼呆，忽然從手邊遞過來一樣東西，叮囑：「對了，這張卡你收好。」

未等開口問，他繼續解釋：「之前我走的太急，很多事還來不及代。這卡里的錢歸你使用，家裏每個月基本的花銷用度會有助理去結算，你不用心，其餘還想買什麼都可以拿這張卡去買。」

誼然聽得神經一跳，又見他想的當真是周全：「萬一遇上什麼急需用錢的事，又找不到我，可以聯繫小趙。」

接過他的銀-行-卡，心裏想著小兩口過日子用些丈夫的「工資」也算天經地義。

誼然自詡幽默地笑了笑，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謝謝你信任我，我不會辜負你的。」

顧廷川只是微微一笑，在眼裏看來簡直是璀然生輝。

其實，他一直記得誼然告訴過顧泰關於「畫風」的那句話，但是，畫風不一樣的，不是很有趣嗎。

誼然抬頭，著已經住過好些日夜的客廳、臥房，又想起兩人在第一夜就做的那些事。他們在黑暗的遮蔽中親吻貪歡，許多的-乾而甜，他們尋找彼此眼中的**，他在的深，像是得到了和溫暖，全是好的驗。

忽然覺得渾一，明明和當時相比現在的他們要更一些，可怎麼這種覺愈發的磨人和難熬呢。

然而，顧廷川像是沒注意到複雜的神，側看向問：「既然燒也退了，今晚我要工作到很晚，你沒意見吧？」

「啊？哦，那個……」誼然被突然發問，腦子轉了幾個彎才反應過來：「那你自己注意休息，不要太勞。」

顧廷川雙眸緩緩一瞇，點頭：「嗯，自己先睡吧。明天我會去學校，然後，直接趕回片場。」

誼然轉正打算去做自己的事，不經意聽見後那人又問：「我的力在你看來很差嗎？」

來不及思索，急忙就說：「啊？沒、沒有啊，你很厲害的……」

說完才覺得對方可能本不是這個意思，臉上頓時炸了似得通紅，向後退了幾步以掩飾神的不自然，口如有擂鼓般地跳。

「我是說，我不覺得你很差，就是，以前就聽說你是『工作狂』，現在看來都是真的，你太需要休息了。」

顧廷川頓了半晌，他就站在工作室與客廳的界，半影讓他眼中明晰的笑意更為勾人心魂：「大概，確實是我太忙了，那天也沒多關心你一下。」

他還怕不夠赧似得，又補上一句：「早上起來沒有哪裏不舒服？」

誼然略有一瞬大腦空白，然後才用力地搖了搖頭，顧廷川不知為何又多留意了幾眼，分明帶了些暖意，這才狀若無事地徑直去了工作室，關上門。

……

一夜好夢，誼然下樓吃過早餐才發現，顧廷川竟然又把自己關在那間寒氣十足又神的工作室里大半宿。

他剛出來就給公司的下屬打電話，英文和中文換著用，發音純真流利，每一幀細節都緻的像電影里的畫面，就連與打招呼的時間也沒有，而誼然也實在沒機會再次提醒他注意，彼此匆匆忙忙打了一個照面，就趕去學校了。

早上兩節課過的很快，誼然回到辦公室沒多久，看到姚雋正想起說些什麼，眼睛一瞥，發現「哈本」的施校長擺著他的「高姿態」走了進來。

施祥也是戴眼鏡的，但比起姚雋的書生氣，他頭髮微禿，個頭又矮，偏偏就是能多出幾分「腔」。

此時他微瞪了眼睛，對誼然說：「誼老師，你出來一下。」

說話間，已經轉離開辦公室，往樓梯走去。

誼然對面堪憂的姚雋做了一個鬼臉，這才邁著小步跟上去。

等到走廊四下無人的時候，校長狀似微笑地看著，開口：「誼老師，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老師之間還是要以工作為主，不要因為你們都年紀輕就走得太近。」

誼然本來還以為校長會對有所誇獎，平心而論，這幾個月每天工作都是相當認真，可誰知施祥一上來就對的工作予以否定，還貶低的努力。

「不要整天就想著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工作要努力，你還是太年輕，要學會方方面面都為學校考慮，之後還有評職稱的事，誼老師你要多上心啊……」

誼然聽得愈發雲里霧裏，自認不是沒有責任心的老師，甚至過去都因為太過忙碌而耽擱自己的發展了，為什麼對方要給扣帽子？

實在不明白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又向來不是喜歡吃悶虧的人，但是在職場上也只好裝傻地僵笑著。

施祥說：「你和姚雋最近要郝子躍的家長來學校，你應該知道，我們國際學校的家長很多都是有些來頭，平時工作夠繁忙了，他們也是相信我們，才把孩子送進來，一遇到什麼事就找家長過來，不是顯得我們老師不夠本事嗎？」

這下才算聽懂校長是什麼意思，誼然更覺得無比憋屈，不是不知道，有些話、有些事都需要多方權衡才能去付諸行。

要說這份工作，也是堂姐的那位有錢老公好不容易給托關係介紹過來的，別人是好心替打點關係，給一份安穩優渥的工作，不能輕易得罪校長，讓人家難堪。

想到這層關係，誼然開始覺得當初貪圖走捷徑的自己真是有一些可笑。

實在憋不住了，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校長，顧泰的叔叔是著名導演顧廷川，連他都可以放下整個劇組空過來一趟，郝子躍的家長為什麼不能來？他們是哪個國家的總理首相嗎？」

施祥被這樣回也沒急著生氣，反而手放在的脊背，誼然不習慣這樣的肢接，一時渾僵，神泛白地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