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宮嬤嬤還是王嬤嬤,都不能讓靖平侯和侯夫人認領了這個「安排不周」的罪名。
「回稟殿下,侯爺在信裡面聽說,縣主一個月前大病了一場,侯爺和侯夫人日夜懸心,這才派了奴婢兩個回京照顧縣主。至於小爺和小小姐那裡,王家老夫人另派了兩個得力的嬤嬤過去,還請殿下寬心。」王嬤嬤不卑不地說道。
「既然將明和將明媳婦都安排好了,那就這樣吧。」平安大長公主臉上沒有半分的笑意。
晏和一回京,將明便派了邊最得力的家將回來,現在又送回了兩個嬤嬤,不是防著這個祖母,還能是什麼。
「殿下,奴婢回京之前,侯爺給奴婢一封信,務必要讓大長公主您親啟。」宮嬤嬤從上掏出一個信封。
平安大長公主挑了挑眉,從芳草手裡接過信。撕開蠟封,出裡面的信紙。
書信不厚,只有三頁,平安大長公主逐字逐句地掃過,面越來越難看。只見的繃起,眉頭蹙,當看完最後一頁信紙后,臉上已經是風雨來的神。
「好!好得很!」平安大長公主將信紙撕了一個碎,手一揚,漫天的紙屑全部撒在了宮、王兩位嬤嬤的臉上面。
「他們兄妹兩個,本沒把本宮這個祖母放在眼裡。」平安大長公主揚眉冷笑,「今日你們兩個奴才是給本宮下馬威的嗎?」
「殿下,奴婢不敢。」宮嬤嬤和王嬤嬤二人齊聲道。
宮嬤嬤在叩首之後,一臉平靜地說道:「殿下,先侯爺和先夫人就這麼兩滴骨,兄妹分自是非同一般,縣主了委屈,侯爺豈會坐視不理。」
「你說的沒錯。」平安大長公主眼裡劃過一道幽暗的芒,「他們兄妹深,只有本宮,枉做小人。」
大長公主冷冷一笑,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謝晗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這個妹妹,是個什麼樣的禍害!」
「殿下!」宮嬤嬤是看著謝晏和長大的,往日里將謝晏和視作自己的眼睛珠子一般,哪裡能忍得了別人這樣侮辱自己的心肝。哪怕這個人是平安大長公主!
宮嬤嬤護主心切,忍不住說道:「縣主天真爛漫,或許對殿下您有些許冒犯之,那也是出自於對您的一片孺慕之,以為您和顧家老夫人並無不同,對小輩始終懷有一顆慈、包容之心,是縣主想錯了。」
「放肆!」不等大長公主開口,芳草率先呵斥道。
宮嬤嬤面平靜地對上平安大長公主冰冷、凌厲的目,淡淡一笑,潤的面龐一臉無懼:「殿下,侯爺還說了,他只有縣主這一個妹妹,和李家的婚事,侯爺絕不會答應的,即使是要養縣主一輩子,侯爺也是心甘願。」
「你知道什麼!本宮都是為了將明!」大長公主被這個一意孤行的孫兒氣到不行。對於謝晏和這個孫,大長公主並不重視,但對靖平侯府的繼承人——孫兒謝晗,平安大長公主卻有著不一般的。
謝家的後輩里,謝晗是最出的,不僅文武雙全,還是進士及第,如今年紀輕輕又位居高位,謝家所有的小輩加在一起,也不如這個孫兒。
若是為了他那不的妹妹搭上大好的前程,平安大長公主只要想一想都會覺得心口痛。結果,自己一心一意為他考量,他卻執迷不悟。
平安大長公主說的大義凜然,宮嬤嬤和王嬤嬤的眼裡卻飛快地閃過一抹諷刺。
宮嬤嬤不卑不地說道:「奴婢見識短淺,不如殿下深謀遠慮。但侯爺和縣主一母同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骨相融的兄妹,哪裡分的出你我。」
「好!本宮明白了。」平安大長公主心裡產生一深深的無力,但已經被謝晗這個孫兒掐住了七寸,儘管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罷。
「殿下,奴婢告退。」侯爺的意思已經傳達給了大長公主,宮嬤嬤二人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只是兩位嬤嬤在來之前絕沒有想到,大長公主對縣主的不喜已經到了不願意掩飾的地步。只怕這中間發生了許多二人不知道的事。
宮嬤嬤心裏面更是一陣難過,縣主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子,大長公主如此冷漠,也不知道縣主了多委屈。
哪個慈的祖母,又會罵自己的孫為「禍害」呢!
芳草將宮嬤嬤和王嬤嬤二人送出了室,皮笑不笑地說道:「兩位嬤嬤慢走。」
宮嬤嬤和王嬤嬤對視了一眼,兩人淡淡一笑,拂袖而去。
大家各為其主,天然就站到了對立面。
……
靖平侯府。
謝晏和回到府里,卸掉釵環,換上一月白的寢,對著婢吩咐道:「不管誰來,都不要來打擾我。」
鴛鴦應了一聲「是」,揮了揮手,帶著屋裡的丫鬟魚貫著退出屋。
謝晏和倚在墨綠的彈花大楹枕上,一雙桃花眼裡有些神思不屬。那枚琉璃蓮瓣盞碎在手裡的覺太過真實,直到現在,心裏面的恐懼都還沒有消失。
陛下的青龍衛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除了負責拱衛陛下的安全之外,專司刺探報和暗殺。
建元帝登基之初,青龍衛為皇帝立下過汗馬功勞。上至達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無不談青龍衛而變。
公主府里的暗衛,定是青龍衛無疑。只是……這人是隨自己而來,還是一直潛伏在祖母的府裡面?
如果是後者,謝晏和還能鬆口氣,但若是前者,便是如鯁在、如芒在背!
「縣主。」廂房外面傳來珍珠清潤、和的嗓音。
謝晏和眉尖微蹙,甜糯的嗓音出一惱怒:「不是說過,任何事都不要來打擾我!」
「回縣主,宮嬤嬤和王嬤嬤到了,就在正廳里。」
珍珠話還沒有說完,謝晏和赤腳踩下地,急匆匆地奔到屋門,一把推開屋門,一迭聲說道:「兩位嬤嬤在哪裡?快讓們來見我!不,我這就過去!」
謝晏和說完便往屋外跑。
「縣主,您還沒有穿鞋子。」
謝晏和像是一道清風一般,從珍珠旁掠過……
珍珠跺了跺腳,趕忙衝到室去找被謝晏和掉的繡鞋。
珍珠剛追到走廊上面,便發現自家縣主已經停下了腳步。
宮嬤嬤和王嬤嬤兩個含淚站在抄手游廊上面。
「縣主……」宮嬤嬤終於又看到了自己心的小主人,矮跪倒在地上,淚水猶如決堤了一般,模糊了的雙眼。
「縣主,您長大了,奴婢都認不出您來了……」宮嬤嬤心裏面說不出的難過。
雙目抖著向面前的,只見謝晏和一月白寢,勝雪,眉目如畫;勝如西子妖繞,更比太真澹濘;鉛華不,標格無雙!比想象的要更,也更好。
「嬤嬤……」謝晏和一瞬間淚落如珠。
雙膝一,跌坐在地上。不自地出一雙手臂,牢牢抱住曾經像是母親一般照顧的人,一時傷心的不能自已。
「嬤嬤,我是不是在做夢?」謝晏和櫻微,著比記憶中要蒼老許多的臉龐,那張潤的圓臉上面添上了細紋,謝晏和心碎至極。
「不是在做夢。縣主你不是在做夢……」宮嬤嬤嗓子發堵,嗚咽著道,「自從離開縣主之後,奴婢每日每夜都在想你……還有侯爺,聽說你訂了婚事,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嬤嬤,都是我無能,才會讓兄長為我懸心……」謝晏和難過至極。仔細看就會發現,宮嬤嬤黑髮裡面已經有了銀。
不必宮嬤嬤說,謝晏和也知,是為了自己,鬢間才會染上風霜。
「不是縣主不好,就是您太好了。陳家的下作手段,您哪裡會!」宮嬤嬤溫地拍著謝晏和的後背,含淚的眼睛出濃濃的慈,還有一憤恨和心痛。
從宮嬤嬤得知太子為了陳蓉退婚之後,宮嬤嬤就在心裏面日夜詛咒這一對夫婦,恨不得剝其皮、食其!
宮嬤嬤再一次後悔,當初自己不該就這麼離開縣主。
當年若不是縣主的嫂子——侯夫人王氏生大爺的時候傷了子,宮嬤嬤通岐黃之,為了侯夫人的,才遠赴西北,伺候著侯夫人養好了子。
就在宮嬤嬤準備回京之時,侯夫人再一次懷孕,宮嬤嬤為了靖平侯府的子嗣,只能無奈留下。這一耽擱,就到了如今。
若是早知縣主會在京城孤一人、盡欺凌,宮嬤嬤當初說什麼都不會離開。
著清瘦的軀,宮嬤嬤心痛如絞。
「我可憐的縣主,您苦了……」
「嬤嬤……」謝晏和再也忍不住,一頭撲到宮嬤嬤的懷裡,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打了的襟。
主僕兩個抱頭痛哭。
還是在一旁默默垂淚的王嬤嬤率先發現了謝晏和的不妥之,驚道:「縣主,您怎麼著腳出來了,底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說著,這位老婦人凌厲的眼神落在謝晏和後的丫鬟上,直看的眾人忍不住齊齊打了個寒噤。
宮嬤嬤這才如夢初醒,慈的目連忙將謝晏和從上打量到下,在看到謝晏和白皙如玉、如嬰兒的腳趾后,心痛至極。
「縣主,您是要痛煞老奴啊!您快把鞋子穿上。地上這麼涼,您弱,哪裡守得住這寒氣。」
宮嬤嬤在看向謝晏和後的丫鬟時,目里不見了對謝晏和的心痛和慈,比王嬤嬤的眼神更加的狠辣。
「該死的小蹄子,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縣主的嗎?」
「嬤嬤,不怪們……」謝晏和糯糯地撒道,「是我太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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