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太監總管高喜已是第二次出現在八方街，走進衛府的大門了。

放眼綏安，人人都知高喜是皇上邊的紅人。

和高喜攀上關係，間接等於和皇上也攀上了關係。

所以柳蓉一見高喜，立馬迎了上去，一改之前略帶挑釁，甚至夾帶威脅的態度，語氣嫵至極，「高公公，你來了呀。快坐，快坐。」

朱嬤嬤立馬端上剛泡好的茶，柳蓉接過後雙手遞到高喜手中，「上次菁菁的事，還得多謝謝高公公沒有跟計較呢，否則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呀。」

搖曳生姿的腰，要扭得多浮誇就有多浮誇。

這種變臉比變天還快的人，高喜在宮中見得多了，和們周旋，睜眼說瞎話是常事，「舉手之勞的事，二夫人不必掛在心上。」

「一點茶水銀，還公公笑納。」

說話間，柳蓉將視線準備好的銀票，悄無聲息地塞了高喜的袖。

「二夫人客氣了。」

高喜邊說邊手，將銀票往裡塞了塞。

「衛公子今日不在府嗎？」

一盞茶已下肚，高喜卻還是沒有見到衛斯年的影。

柳蓉矯造作地嘆了一口氣，「老爺昨夜將自己喝醉，下人估計是沒能將他醒。公公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待老爺醒了，我一定轉告他，免得耽誤了公公的其他行程。」

聽起來很是，很是大度的模樣。

高喜自是不相信柳蓉能有這樣的度量，但鑒於皇上口諭的是件丟人的事，所以高喜相信柳蓉。

不僅會轉告衛斯年，還會讓八方街，乃至山河鎮，人人皆知。

「皇上口諭，三日後，七王妃正式府，提前與七王爺進行磨合。迎娶之事一年以後再商定日子。」

不過門直接府？

這不存心給衛芫荽，給整個衛府難堪嗎？

眉眼間都是笑意的柳蓉，縱使已是竭力控制，開口時還是難掩嗓音里的幸災樂禍，「公公，這綏安朝可沒有這樣的先例的呀，哪有不過門就住到七王府的？這可何統的呀？」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二夫人說呢？」

高喜搖搖頭，將問題直接拋回給了柳蓉。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柳蓉點頭道，「皇上說得對，這兩人之前面都沒有見過，就該住過去多磨合磨合。這萬一不合適，還能一拍而散。」

「什麼？讓衛大小姐直接住到七王府？卻又要延後迎娶？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我估計皇上是礙於之前的承諾，不得不讓七王爺娶衛大小姐，可一破鞋，七王爺憑什麼娶？所以找個了磨合的理由，中途休了便是。」

「要我說，這衛大小姐真可憐。要是沒有這個婚約，憑那張臉隨隨便便給別人當個妾，也是吃穿不愁的。可要是被七王爺休了，誰還敢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誰讓要跟男子行茍且之事的！」

原本想著在衛芫荽嫁七王府之前，他們也和拉拉關係的。

不曾料到宮中竟如此不重視衛芫荽，否則也不會以妾進門的方式辱了。

如此不被待見的人，和拉關係，那不等於是侮辱自己嗎？

「你們就等著吧，這不出一個月，七王府肯定就要將衛大小姐給趕回八方街！」

「七王爺擺明沒有看上衛芫荽，否則哪有先睡後補禮的說法。」

如此一來，柳蓉又覺得衛菁菁有機會了，畢竟八方街除了衛芫荽，衛菁菁可是最的那個子。

只要讓衛菁菁在七王爺面前臉，柳蓉有自信那張臉定能迷住七王爺。

「二夫人如此明事理，咱家一定會轉告皇上的。」

高喜起，似笑非笑地看著柳蓉。

「謝謝公公言。」

柳蓉激地將高喜送出衛府，隨即帶著一群僕人昂著高傲的頭顱，朝著春食肆而去。

今兒，將是衛芫荽再次被踩回地上的日子！

春食肆跟隨衛芫荽去江安的姑娘們一早就坐上馬車離開了八方街，剩下的姑娘們則去河流給衛芫荽撿明日比賽用的新鮮螺螄了。

整座食肆，只有衛芫荽一個人。

柳蓉人還未到，胭脂味就率先進了衛芫荽的鼻腔，嗆得咳嗽不止，「二夫人今日真是好興緻，帶這麼多人來給春食肆捧場，可惜我們今日不開肆呢！」

別說帶人給春食肆捧場了，縱使是鬼，柳蓉也不會帶去的。

食肆最重要的就是人氣，衛芫荽哪點配得上給它帶人氣去了！

「你們春食肆的膳，我這個二娘可不敢食的呀，這不一小心要是毒死我了，豈不是就如了你的願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早日把地契還給我，等你被七王府給攆回來，我還能給你張羅別的婚事。否則……你就等著被八方街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吧。」

柳蓉挑了挑眉，冷冷的說道。

唾沫星子若是真的能淹死人，那衛芫荽豈不是早就死了千上萬次？

「我與七王爺之間的事，就不麻煩二夫人心了。」

當然要心，若衛芫荽被七王爺重視了，那的那些地契還能拿得回來嗎？當然不能！

柳蓉出手，拍著衛芫荽的肩膀，「芫荽呀，都是一家人的呀。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好裝的？別人七王爺都不迎娶，就讓你直接住進去，你以為你能有什麼地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言下之意就是你再不和我這二娘搞好關係，你可毫退路都沒有了。

那種像跪倒在柳蓉下，靠施捨而活的茍且生活，衛芫荽看不上，不如直接回爐重造，十八年後又是好漢一條！

「這地位是靠自己積攢的，可不是像二夫人這樣，上說說就行的。二娘還是先管好自己，多想想怎麼理好你郎的後宮比較好。」

知己知彼，雖說不一定百戰百勝，但捅對方刀子一定能捅到致命點。

凌實不是只有一個人嗎？哪兒來的後宮！

見柳蓉獃滯，衛芫荽滿意地從懷裡掏了一張紙條放到手心裡，繼續在耳邊低聲說道，「這是部分名單，二夫人不用謝。二夫人若想要完整的名單，拿我娘店肆的地契來換即可。」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糊弄！」

柳蓉自是不信，和凌實比金堅，凌實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對不起的事。

「是不是糊弄，二夫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還有這陷里的人，是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二夫人可太自信了。」

看著柳蓉那黑如鋼炭的臉，衛芫荽端起手中的菜，瀟灑地消失在了的視線里。

而柳蓉的心，此時像有千萬隻蜂在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