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顧墨玧抱住月九齡的那一刻,四個親衛下意識地背過去,花劍與落影還反應極快地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周曲。
月九齡也只是片刻怔愣,隨即抬手回抱住他。
時隔近兩年,來自顧墨玧的悉氣味與溫重新包裹著,這種安心與呵護都讓眷不已。
閉上雙眼,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靜靜地相擁,著彼此的心跳呼吸,以及無法言說的想念。
幾息間,周曲和花劍就要打起來了,月九齡這才拍了拍顧墨玧的後背,低聲道:
「好了……」
顧墨玧卻是下意識地將抱得更,然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鬆開起,目不轉睛地看著。
月九齡鼻頭一酸,卻還是沖他笑了笑,是歡喜與意。
這時,推開花劍著急地上前的周曲不再退讓,唯恐會與顧墨玧私下商量了什麼。
該回去了。
月九齡縱有萬般不舍,卻還是開口道:
「如此,我便等大帥的好消息了。」
相信,顧墨玧會懂的用意。
音落,周曲便打算帶離開,不敢再讓多逗留,唯恐生變。
顧墨玧見月九齡就要走,下意識地出聲道:
「若我有了決定,怎麼告訴你?」
月九齡深深地看著他,沒等開口,周曲先替回道:
「顧大帥放心,若您答應合作,後續事宜自有人與您聯繫。」
言外之意便是,在事之前,要想像今天一樣和月九齡見面,是不可能的了。
得到這個答覆的顧墨玧儼然很不滿意,但為了阿齡的安危,他只能暫且忍耐。
他們需要在月九齡離開後半個時辰才能走——林熙之真是老巨猾,還怕顧墨玧會派人尾隨,暴了行蹤。
不過顧墨玧也不急著離開,他將花劍等人遣了出去,自己一人待在方才月九齡等他的雅間。
*
待到顧墨玧推門而出,守在門口四人立即齊刷刷地看過來。
過去半個時辰里,雅間安靜宛若無人,目睹大帥用類似委屈又像是撒的語氣對夫人說「我好想你」之後,他們非常擔心大帥把自己關在雅間里,守著空房垂淚。
然而大帥此刻看上去並沒有因為夫人的離去而鬱鬱寡歡,更沒有傷心絕,而是容煥發,神采奕奕……
四人面面相覷,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問——大帥這半個時辰里,在雅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顧墨玧徑直往外走,對四人說:「回駐地!」無視留守在出口的周曲手下。
*
月九齡回到青靈山後,周曲便把迎客酒樓的所見所聞都告知了林熙之,兩人思索分析過後,認為顧墨玧極有可能會答應合作,不由地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再對上顧墨玧這個「活閻王」了,這將大大地減他們的損失。
這幾日林熙之打算先靜待顧墨玧的回應,只是沒想到,等來的是大燕軍突然進攻的急軍。
慕容賦匆匆找到青靈山來,將此事告知林熙之。
林熙之聞言正開口,不料因吸了寒氣,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下人忙端茶倒水,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怎麼回事!」
慕容賦看著他臉上的病,憂心忡忡道:
「大燕朝廷沒有任何靜,而且明蔚一向是反對戰的!」
所以這次大燕突襲不可能是大燕的意思,極有可能是西南軍中的統帥將領自作主張發的,而西南軍中雖有明霆這個西南王和臨時統帥秦琰在,但真正發號施令的是顧墨玧。
所以,這是顧墨玧的主意?
為什麼?
他不是一直瘋魔了似的想要找到月九齡,為何當月九齡出現並且出合作時,他卻反而不為所?
難道在他心中,曾經背叛他父親、如今又將他孤家寡人的大燕江山就那麼重要?
就因為月九齡的份是前朝公主,而他是捍衛大燕的將士,所以註定無法再同路?
月九齡此刻也在場,聽到意料之外的變故,垂下眼眸,長而濃的睫遮住了眼裏的緒,在眼下投下兩片影,看上去很是孤寂,聲音蒼涼:
「或許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罷。」
林熙之聞言,視線落在清瘦的臉上,明的眼睛微微瞇起,像是要在蒼白的臉上找出細微的變化…….
良久,他才移開目,看向慕容賦:
「國君如今有何打算?」
被問到的慕容賦猶豫糾結了片刻,還是如實相告:
「您也知道我父皇,他,他為人謹慎,又因今年遭逢大旱,冬尚有兩萬難民需要安置,朝中已有大臣對此不滿,他老人家也……」
沒等他說完,林熙之便冷笑著打斷,「是啊,我與國君相識二十餘載,怎會不了解他呢?」從前慕容徵就這麼優寡斷,若非自己在南蠻替他周旋,如何能事?
可如今他已是一國之君,自己一個滿心只想復興他國的人於他而言已不再是可以信任的人了,說不定自己的這些籌謀,這些計略,在慕容徵看來都是心懷不軌。
思及此,林熙之只覺自己為了南蠻鞠躬盡瘁,到頭來剖去君臣與算計,竟然所剩無幾,頓悲涼。
「太子怎麼想?」
慕容賦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的意見,頓了一下,接著沉聲道:
「我,國師一力扶持我當儲君,便是相信我,我怎能辜負國師的教導與期盼?」
林熙之見他頷首斂目、語氣堅定,點了點頭,對他說:
「好,那這次,太子親自上陣敵。」
旁觀了這一幕的月九齡眉梢了,將目轉移到院裏還未落敗的梅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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