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因是素練守夜，所以明黃就回屋睡覺。

結果剛到了屋門口，就發現坐在那兒等著的銀紅。

明黃皺眉，“銀紅？你怎麼不去睡覺？在這里做什麼？”

銀紅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

站起來，拉住明黃的手，帶著哭腔央求道：“明黃，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份上，你幫幫我吧。”

不得不說，銀紅看上去真是可憐極了。

這麼冷的天，穿著一件薄衫，鼻頭都凍得通紅，再加上紅彤彤的眼眶，就更讓人心了。

明黃想起了葉知秋的叮囑，于是下了回手的想法，只反握住銀紅的手。

銀紅的手也是冰涼的。

原本，銀紅其實也是跟明黃住一間屋子的。

直到上一次挨了板子，降了等級，才搬了出去——其實也沒人讓搬，但是銀紅自己拉不下那個臉面，總覺得明黃會看自己笑話，因此自己主就搬出去了。

后來素練進府，就正好搬過來。

明黃將銀紅拉進了屋里去，再將燈點上。

銀紅看著自己從前睡的床上如今已鋪了被褥，一切都不是悉的模樣，登時忍不住心里翻江倒海地刺痛起來。

咬咬，忍不住問了句：“那個素練，好像很討小姐的喜。”

明黃拉著銀紅在自己床邊上坐下，又尋了一件裳給披著：“素練辦事利落，小姐的確看重的。”

“小姐有沒有提過我？”銀紅攏著裳，低著頭，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明黃頓住，沒開口。

銀紅臉上出幾分憤懣不平來：“難道一起長大的分，小姐都忘了嗎？我服侍了小姐這麼多年，怎麼……”

說重別人，就重別人了？

話到了邊，銀紅看著明黃不贊同的臉，這才都反應過來。

一想到還有事要求明黃，登時銀紅就將這些話咽了下去。

銀紅低聲哭起來，哀求明黃：“明黃，小姐重你，你幫我在小姐跟前求求，讓我回去當差吧。現在那些活……我實在是干不來。那些個小丫鬟還欺負我。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明黃沒想到銀紅是來跟自己說這個的。

下意識就想拒絕。

只不過拒絕的話到了邊，想起葉知秋的吩咐，就點點頭：“那行，明天我找個機會跟小姐說一聲。現在不早了，明天都得早起當差，你先回去睡覺吧。”

銀紅點點頭，想了想，將手上一個銀戒指抹下來，放在了明黃的手心里：“好明黃，以前是我的不好，我總仗著年紀大，訓斥你。你別跟我計較。這回幫幫我。”

甚至說道：“咱們都是府里長起來的，對小姐才是最忠心耿耿的。那個素練是從外頭買的，哪里能比得上我們？還是我們一起服侍小姐，才是最好的。”

明黃僵地點點頭。

其實很想說一句：素練看起來，可你比我好太多了。

但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打草驚蛇，所以生生將話咽下去。

送走了銀紅，明黃關上門，立刻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葉知秋剛醒來，明黃就等不及將這個事跟葉知秋說了。

葉知秋頷首：“那你就回去跟銀紅說，讓回來伺候吧。只是暫時還做二等丫鬟，如果表現好，再升回來。”

明黃應下，服侍葉知秋漱口：“小姐，我心里總不安。總覺得銀紅變了太多，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葉知秋將漱口水吐在痰盂里，笑笑：“人大了，總歸是會有些變化的。有些人變得更好，有些人就變了初衷。我這里，沒有銀紅想要的，也不勉強。”

看著明黃那樣子，葉知秋還勸了一句：“我知道你是珍惜咱們一起長大的分，可是人和人之間，是講究一個緣分的。既然緣分盡了，何必強求？心里不在乎這些，你在乎，傷的只會是你。”

洗漱完畢，葉知秋就過去給林氏請安。

結果去的時候，戚氏竟然已經到了。婆媳兩個正親親熱熱地說著話。

見了葉知秋，林氏招招手：“快過來，我們研究你嫁妝單子呢。你來看看，這幾個莊子，你喜歡哪個？還有鋪子也是——”

戚氏笑道：“要我說，哪里還用選？都給知秋豈不是很好？嫁給十九王爺，咱們還是要多準備點嫁妝。現在要不是太倉促……”

葉知秋連忙拒絕：“也不必如此。現在局勢如此，也不好太張揚。爹爹本是戶部尚書，管的錢糧，要是家里給我太多，顯得好像錢多一樣。不好不好。”

林氏也笑：“哪能都給你？只不過是你選一個。家里這些產業，多是祖傳下來的。將來還得傳下去。這幾個莊子，都是我陪嫁的，和這些年我與你爹爹攢下來的。這些東西，就給你們兄妹兩個平分。”

“那嫂嫂先選。”葉知秋是真心的：“我也不大會經營，都一樣。”

戚氏想了想，竟也沒反駁，當即便笑道：“那我先選了。”

林氏和葉知秋當然沒有反對。

結果戚氏選下來，挑的都是位置不好的，或是旱地沙地的莊子，鋪子也都留下了位置最好的。

林氏都忍不住道：“你這可是太吃虧了。”

葉知秋索將戚氏手里的地契屋契都拿下來，給林氏：“還是阿娘分吧。不過鋪子，我要離城門口最近那個，莊子的話，就要有一片小山坡那個。其他的無所謂。”

城門口那個，剛才看了一眼，是離想買的那個鋪子很近的，就隔了兩個鋪面，打算留著，將來如果可以，把中間那兩個小鋪子也買下來，然后打通，做一個大醫館——一個好的醫館，應當大一點，不僅可以抓藥熬藥，還可以讓行不便的病患暫時能住一住。而且，還可以賣保健藥品。

等名氣上來，這些都是可以做的。

至于那個莊子，葉知秋上輩子就用它種過藥材，所以這輩子，肯定也是要種藥材的。

這兩個，其實都不算好。

林氏遲疑了一下：“那莊子出產可不太行——土不夠。而且位置也偏。”

葉知秋笑瞇瞇：“小時候阿娘不是帶我們去玩過？我就是想留著玩。阿娘就全我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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