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想直接接秦王,他想幹嘛,似乎不言而喻。
沈東亭覺的這兩口子有點瘋,但再一想,他自己不也是這麽想的麽,除掉秦湛,除掉秦王,他才能徹底掌控局麵,隻不過在他的計劃中,這個過程漫長又孤獨,他從沒想過他們會憑空出現,懷揣著一樣的目的,救他們於水火。
看來顧昀是徹底了秦王的這個局,他所求的應該還有朝堂上的局麵,甚至是那個位置,他冒險而來,求的是一招擊破速戰速決,他掌握的是個先機,不容拖延,故而他急於想知道秦王的所在。
沈東亭跟秦湛對視一眼,說道:“宋會長這趟來,看來不單純是為了做生意啊,那看來沈某是不上了。”
顧昀訝異的看了眼秦湛,“怎麽秦爺,我來的目的您沒跟東爺底啊,你這信不過我不是,怎麽,可是想查一查我的份,還是幹脆懷疑我別有用心呢?”
顧昀嚴肅起來,便有了幾分一幫之主的威嚴,秦湛被他說中了心事,不由心虛,“宋會長這是從何說起,您能親自過來跟我們合作,我哪能懷疑您的誠心,這不是想著正事不著急談,您好容易來一趟,先歇息幾日嗎。”
顧昀:“秦爺好意我知道,但宋某來一趟可不容易,家裏還一堆雜事等著我回去理,總得把正事談了,我才好樂,不然心裏不踏實啊,秦爺你可能不大了解我的脾氣,我這個人一旦決定要做什麽,那必然是勢在必得速戰速決,我來的時候,便已經聽聞聖上他時日無多,這麽好的機會不把握,更待何時呢?”
秦湛不由皺了眉,他是沒想到宋延辰這麽個商幫頭子,居然對朝堂上的事也這樣敏,從他口裏聽聞聖上的消息,可比傳過來的消息及時多了,若非他已經證實宋延亭已死,他是真懷疑宋延辰的別有用心。
沈東亭此時,“宋會長的消息可屬實?”
“信不過我宋某?聖上子骨不好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病危也傳了好久,隨時隨地都能咽了氣,如非如此,我幹嘛這時候火急火燎的過來,可不就為了這難得的機會嗎?”
盛鸞站在一旁直角,心說顧昀可真是能忽悠啊。
沈東亭又跟秦湛對視一眼,然後道:“宋爺您稍安勿躁,我們秦爺手下的勢力不容小覷,有些事早就慮在前頭,呂宋這邊,是幹不來急事的,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自有應對,宋會長您不妨考慮一下長遠的合作計劃,畢竟,咱們是為了共謀遠路。”
這話顧昀跟盛鸞都聽懂了,他的意思是,秦王一定不止在呂宋有聯盟,呂宋這個地方,隻是他們想稱王稱霸的大本營,而非衝鋒陷陣的先頭軍,他們一定早有其他部署,怪不得秦湛如此氣定神閑的沒有作,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莫非已經開始行了麽?
壞了!盛鸞心裏咯噔一下,不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對南海下手吧,他那老當益壯的爹,到底能不能擋得住啊!
沈東亭又道:“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跟老爺子匯報了,最近事多,該給他老人家個底,秦爺您累通傳一聲?”
秦湛恨得牙,到底又讓沈東亭算計了一把,當著宋延辰的麵說要見秦王,他都沒法開口拒絕。
“既然如此,我便跟老爺子說一聲,不過老爺子最近正在修養,不知肯不肯見客。”
盛鸞心裏開始發急了,心說再不見他都要直接殺上門了,他現在已經十分篤定,家裏老巢定然是出事了。
有盛老將軍鎮守軍營,擋住一個陳銘不在話下,隨便找點什麽理由,陳銘就沒有這個膽子進去搜,不搜就沒辦法確定盛鸞不在,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陳銘也沒閑著,盛老將軍這邊攻不下,就對盛府施,足足把盛府圍了十幾天,還借口一個賊躲進盛府,然後親自帶了人進去搜,不料被顧莞領人一路打了出來,敵對的可謂劍拔弩張,盛府這兩位夫人武力值皆表,一點不比盛老將軍好對付多,如此僵持了十幾天,陳銘簡直頭大如鬥。
陳銘猶如把自己扔進老虎窩裏,已然進退維穀,哪怕現在跪地求饒,盛家人也不會放過他,是以你死我活,不把盛家幹掉,陳銘就隻能等著完蛋,他現在唯一可盼的就是謝閣老的圍剿令,有了它,他就是師出有名,管他盛家有罪沒罪,就地格殺不論!
謝閣老的圍剿令姍姍來遲,送到陳銘手上的那天,他手捧圍剿令,差點跪下來喊聲爹,這半個月的對峙,已然把他折磨的生死,頭天被顧莞踹到了尾骨,到現在還猶如腰分離一樣半不遂,拿到圍剿令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先把那娘們五馬分。
而盛府院,顧莞已經安排好了護衛人手,準備隨時護送三個小崽子撤離,隻是盛桐不肯走,一定要守著他娘,他不肯走,另外兩個也不肯走,急的顧莞火上房。
盛桐無所謂的平靜無瀾,“娘,廣東府本出不去,你要我們三個去哪,等著吧,大不了就開打,真打起來,總督府不足為懼,廣東遲早還在我們盛家的掌控中。”
顧莞簡直活見了鬼,都不知道這個小崽子哪來的這麽大底氣,真把廣東控製了,那不就等於起兵造反嗎?
盛夫人道:“盛桐說的不無道理,朝廷既然敢下這樣的指令,估計業已到了要關頭,盛家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束手就擒,那才是要完了。”
所謂的要關頭,就是聖上即將咽氣,京城即將要一鍋粥,晉王還指著盛家攘外安,這時候盛家敗了,那就全部玩完,但如果事,盛家現在起兵造反算什麽,本就是人迫害被反抗,反過來,還是擁立新主的功臣,隻要有晉王在,盛家就倒不了。
盛桐點點頭,淡定的舉起一本書,代表他就是這意思。
自家小崽子比沉得住氣,顧莞一時慨萬千,想了想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起兵反了,還能外頭那個廢給製住嗎,於是振臂一揮,“走吧,跟著姑出去先把那領頭的給擒了。”
於是顧莞領人,陳銘手舉圍剿令,就這麽在盛府門口狹路相逢,陳銘捂著老腰,皮笑不笑的,“盛夫人,還這麽盛氣淩人呢,喏,你瞧,圍剿令來了,要不要本給您念念啊,不是我說你,早就勸過你們,早先那會認了,一切還能通融,現在黑紙白字的指令一來,本想當個瞎子給諸位放條生路都不,現在就隻能對不住了,聖令難為,兄弟們,進去搜吧!”
陳銘手底下的副將得了令,一馬當先的要往裏闖,不料顧莞秀一抬,當一腳狠踹過去,那副將猶如一坨人炮,兜頭砸在了陳銘腦門上,陳銘半不遂的跟他的副將來了個當空擁抱,齊刷刷的倒在地上,那場麵簡直不能看,陳銘眼前一黑,咯嘣一聲,脖子給活生生扭歪了。
“反了反了!盛家要造反啊!”陳銘五馬分似的在地上鬼哭狼嚎。
顧莞居高臨下冷哼一聲,“聖令?哪來的聖令,誰看見了啊,是聖上親筆寫的嗎,有印章嗎,不是閣裏哪位大人假傳的吧,我看這分明是有人別有用心的造反,以為屎盆子扣給我們盛家就萬事大吉了嗎,做他的白日夢!”
越來越多的兵將圍在將軍府門前,陳銘被人扶起來,歪著脖子發號施令,“還廢什麽話,給我放火燒,盛家一個蒼蠅都不留!”
就在短兵相接的當口,一人一騎快馬而來,顧莞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盛家水軍裏的人,心裏一驚,心說肯定是出事了!
“東洋來犯!戰事告急!”
報信的小將馬而來,活生生把包圍圈僻開一條道,行至顧莞跟前,下馬稟告:“海上告急,盛將軍命兩位夫人急速備戰前往,刻不容緩!”
陳銘徹底傻眼了,這個時候外敵來犯,沒有盛家本不好使啊,先不論恩怨,有盛家人在,前方好歹能抵擋的住,盛家沒了,所有人都得完蛋啊,而且他方才說盛將軍,是老的還是小的……
顧莞接到軍令,片刻不敢耽擱,一家老小齊上陣,就給陳銘留了個空的府邸,陳銘心說,現在不跑更待何時,甭管是盛家是剩是敗,他都沒個好。
然而他剛轉要跑的當口,前方又來了一撥人,領頭的正是廣東巡胡學庸,他手裏拿的是扣押令,直接仍在陳銘眼前,“陳總督,有人彈劾您擁兵自重誣陷朝廷命,外加貪汙賄欺百姓,這是聖上親書的扣押令,對不住了,隨我走一趟吧。”
聖上親書?真假的啊,陳銘隻覺萬念俱灰,反正不管真假,比你那閣老親書的好使多了,於是隻能束手就擒。
大陳憂外患一即發,各方勢力開始鑼鼓的躁,而遠在呂宋的鴻暉閣,顧昀終於見到了那位隻活在忌中,噩夢一般的人—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