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謝景翕對顧恒已經到了而生畏,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打照麵的地步,往日那個驕傲自信也很溫和的顧恒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現在的勾心與迫,幾乎隻是站在眼前就能到他全散發出的占有,好像那無所不在的視線始終充滿攻擊,讓人坐立難安又無比煩躁。

謝景翕盡量裝作鎮定,依著禮數與他頷首示意後便不再看他,可謂涇渭分明。顧恒知曉今兒回府,其實是故意提早回來見的,雖然依舊對他不理不睬,但還是想多看幾眼。

曾氏道:“你今兒回來的倒是早。”

“這不是聽聞大哥回來了,想找他聊些事,但是大哥現在忙,到現在還沒見著人,便先過來給母親請安。”

方姨娘十分賢惠的給顧恒端茶倒水淨麵手,“二爺今天要在母親這裏用飯麽,我去吩咐廚房加些菜。”

顧恒下意識瞥了一眼謝景翕,“那也好,今兒大哥與大嫂回來,不如就一同在母親這邊用飯,父親大概也回來了,芹去通知一聲,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總是好的。”

顧恒這單方麵的和樂一家親,不知道有沒有考慮過顧昀的,連曾氏也是一愣,跟顧昀一起用飯,這飯還能吃好嗎？

曾氏道:“你大哥忙的很,也不知能不能趕的回來,要不派人去問一聲？”

“母親不必顧忌夫君,他每日都是不定時的,有時候要很晚才回的來,耽擱父親母親用飯倒是不好。”

顧恒笑笑,“大嫂何必如此,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想來大哥再忙也是的出時間的,便遣人去隻會一聲,他務必早回來便是。”

連曾氏都聽出了些許劍拔弩張的味道來,謝景翕心裏煩躁無比,心說顧恒真是越鬧越不像話,非要吃這頓飯作甚,而且這哪裏是礙著顧昀,分明就是衝著來的,竟是一步都不肯讓。

謝景翕不言語,再爭下去反倒如了他的意,便索由著他去,橫豎能請的顧昀是他的本事,不就是吃頓飯麽,還能怎樣不。

方姨娘一旁喏喏的看著他倆,“二爺與大好像有什麽誤會呢,怎麽不大說話了呢,之前在晉王府的時候,大落水,二爺看上去還很著急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我在麽,我知道上次大落水都是因為救我,二爺埋怨我也是有的。”

“落水？”曾氏聽的一頭霧水,怎麽顧恒還跟老大媳婦牽扯上了呢？

顧恒冷冷掃了方姨娘一眼,然後若無其事道:“是上次在晉王府,顧莞與嫂子遊船的時候下水救人。”

顧恒並沒有說是因為誰,模棱兩可的讓人遐想,大概都會以為他是為著自己的妹妹,實際上他當時腦袋裏第一個冒出來的人卻是謝景翕。

“莞兒落水了？”曾氏很神奇的摘去了不大關心的部分,“這個丫頭怎麽不跟我說呢！”

“說了不是怕你擔心麽,再說也沒什麽事。”

是那個時候沒機會說,當時正趕上大哥兒夭折,曾氏哪裏還能關心到這以外的事,方姨娘又道:“都是因為救我,所以我心裏一直是激大與三姑娘的,隻怕們因此記恨了我。”

“知道自己討人嫌就說話！”顧恒嗬斥方姨娘一句。

方姨娘頓時就不敢言語了,泫然泣的站在一邊,曾氏這才關心起幾個人之間的這點零狗碎,“你兇作甚,能知恩圖報的有什麽錯,現在好歹也是你的姨娘,別老嗬斥。”

方姨娘得虧不是正經的二,要不這妯娌之間,怕是沒有好了。而謝景翕垂著眼瞼隻管在一旁聽,毫沒有要的意思,方姨娘挑撥一番沒人搭理,著實是有些挫敗,這也不願旁人,隻怪曾氏的心思都在關心的人上,所以沒聽出關鍵,要是侯爺在,恐怕就糊弄不過去了。

正說著,侯爺也進了屋,他瞧一眼難得聚在一起的一家人,臉上也和不,“怎麽,老大沒時間嗎？”

謝景翕道:“夫君是不大吃準的,便不必等他,隻管大家先用便是。”

侯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便點頭道:“也罷,便咱們先用。”侯爺瞄了一眼一直忙裏忙外的方姨娘,“聽聞這次壽宴是方姨娘辦的？”

方姨娘聽侯爺問,頗有些寵若驚,“回侯爺,晚晴能力有限,實在沒幫上大忙,原本想替太太好好大辦一場,但是大說不可破費太多,所以正有些憾呢,太太十年一整壽,是有些可惜了。”

侯爺聞言眉頭一挑,“你預備怎麽個大辦法,說來我聽聽。”

方姨娘隻以為是侯爺有興趣,所以獻寶似的滔滔不絕起來,“我原本預備著多幾的預算,原來用的那些擺設都有些老舊,是預備置辦一些新的添點喜慶,另外菜品皆是由桂嶽樓的師傅掌勺,多請一些好的太太姑娘們樂嗬樂嗬,還要再搭建一個戲臺子,請京城裏有名的玉班來開嗓,總歸太太整壽,都是使得的,不過我沒有經驗,隻一味想著哄太太開心,大說往年均有定例,侯府今年大事小的多,已經不敷出,想要減省些,所以並不肯撥銀子,當然大當家有當家的難,是晚晴考慮不周。”

方晚晴會說話的本事真是一點都沒變,這還當著曾氏的麵呢,就能拿屎盆子往頭上扣,這膽也著實是人敬佩。

侯爺那臉上看似是在笑,實際已經不大愉悅了,曾氏是知曉侯爺的脾氣,正想辯解兩句,便被侯爺一個冷眼掃了回去,曾氏頓時不敢言語,心裏也有些後悔,不該由著方姨娘折騰。

侯爺著脾氣笑道:“想法倒是不錯,隻是侯府的怎麽就老舊了呢,我記得年前還好好地呢。”

“這個大概是庫房管理不當吧,好些都蒙了灰,也都不大好,我那日去看了一眼,能用的實在不多,想來是大忙,不大顧的庫房,不過平常都是能用的,就是辦宴席的時候不大好看罷了。”

侯爺看謝景翕一眼,謝景翕忙道:“是媳婦考慮不周,方姨娘若是有甚難,盡管找我便是,隻是若依著方姨娘那個預算,恐怕要多花一倍不止,我沒回來之前,方玳與帳房是不敢批的,而我也是想著問過父親與母親的意思,並不敢擅作主張。”

侯爺笑著點點頭,也沒說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曾氏終於逮著機會開口,“便不用這般破費了,按照往年的定例已是不錯,不必再加,方姨娘不知當家的難,也怨不得,總歸是一家人吃頓飯便好。”

方姨娘心思敏,終於聽出了些不對勁,曾氏忽然改口,莫非有甚不知道的緣故不,於是也不敢再提,“太太教訓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顧恒在旁聽了一起子,卻是忽然站起來狠狠扇了方姨娘一掌,“不懂規矩的東西,母親吩咐你做點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大嫂不在也就罷了,回來了哪還有你置喙的餘地,再者誰你自作聰明大大辦的,事先不知道跟我商量嗎？難道就你有孝心,我們就都沒有嗎？大姐這兒才去了幾天,你母親如何自！”

方姨娘被這一下打倒在地,倒是把大姐兒這事給忘了,心裏一時也有些後悔冒進,於是趕忙跪下來,“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侯爺太太,二爺,大,都怨我,我不該擅作主張的！”

曾氏張了張口一個字也沒出來,侯爺隻管坐著喝茶不言語,顧恒把方姨娘提溜起來直接甩了出去,方姨娘腳下一踉蹌,直接跌倒在在外麵石階上,手上頓時蹭出了。

“還不滾回去好好反省,出來給我丟人現眼,回頭再收拾你！”

二爺鮮有這般當眾下人麵子的時候,跟大爺比起來算是很和氣的,平常對下人也不曾如此,就算對謝景琪也是關起門來吵鬧,隻是對方姨娘好像格外不待見似的,卻又經常去屋裏歇著,實在人捉不。

大概隻有方姨娘知道,他這是為著謝景翕發落呢,方姨娘當眾給謝景翕難堪,顧恒豈能饒。

侯爺始終沒有二話,直接傳了飯進來,一桌四人就這般相顧無言的吃了一頓晚飯,謝景翕覺的方姨娘罪有應得的同時又替可悲,在這個家裏,一個姨娘實在是毫無人權可言,估計方才顧恒就算是當眾殺了,侯爺也不會皺皺眉頭的。

晚飯用到最後,顧昀才姍姍來遲,他進來點點頭,算是一下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今兒有要事在實在不得空,便下次吧。”

顧昀能開尊口解釋一句已經非常難得,多半也是為著自家媳婦,侯爺反倒有些寵若驚,“回來便好,可曾用過飯？”

“我吃過了。”顧昀朝謝景翕出手,“我是來接阿翕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