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舒雨微正在桌前用膳，屋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一旁閑散玩鬧的小悠急忙消失在原地，兩人的談也戛然而止。

舒雨微放下手中的筷子，側過頭看去。來人是常承瀟，不等舒雨微笑問他什麼話，就見他後的兩個侍衛拖著一人走了進來。

是白月！

的手腳都被麻繩捆住，裡也堵著東西，雙眼微閉著，一也不，應該是被人打昏了。

舒雨微呼吸一滯，想說的話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

垂下眼簾，定了定心神，再度看向常承瀟，不解著道：「三叔叔……這是何人？」

常承瀟轉，拽著白月的領一把扯了過來，又對著淡笑道：「雨微，的臉，你不覺得悉嗎？」

舒雨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將視線重新落在白月的臉上，暗暗思忖著最佳回答。

「你不記得也正常……」常承瀟了白月的下，淡漠地看著手中的人，自語道：「這張臉像是像，終究還是差了點。」

他說著，手上的作忽然用力，目漸漸狠厲：「下應該再瘦一些的……」

「三叔叔！」舒雨微連忙停他，道：「我還當你是來陪我一同用膳的，怎麼來看我，還多帶了人？」

常承瀟撒了手，毫不憐惜地把白月朝後的兩人扔了回去，顯然並不在意白月。他輕步走到舒雨微的邊，好心地同道：「雨微，你喜歡這張臉嗎？」

舒雨微一頓，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測，徹底轉過來，與之對視，遲疑道：「三叔叔何以問出此言？」

常承瀟手了的臉頰，目漸漸迷離，似乎是在過舒雨微看著另一個人。

「我把的臉給你，如何？」

舒雨微在心中猛吸一口涼氣，不由得暗道：這開的什麼鬼玩笑？

「三叔叔今日可真奇怪。」強行穩著自己的心神，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樣看著他，噘著道：「三叔叔若是喜歡那張臉，便日日去見好了，何必如此麻煩？」

常承瀟了的腦袋，雙目細細端詳了一番，他道：「雨微，也許你現在還想不起來，但是沒關係，等清容籌備好以後，會讓你想起來一切的。」

舒雨微仍一副使小子的模樣，不去看他，偏頭看著別，餘卻時不時會瞄一眼白月。

「也不知這清容又是哪個好看的姑娘。夭桃穠李，鶯鶯燕燕，難怪一年多都不來見我。」

常承瀟的眼底浮出一抹笑意，似是因這幅樣子頗為開心，他扯了扯舒雨微的袖子，好耐心地哄著道：「清容是我的下屬，便會這換臉。」

舒雨微這才轉過頭，然而眉眼間卻還留著幾分不悅，斜眼看著他道：「何為換臉？」

「你可知道一種名剝皮的刑罰？」常承瀟問完，並未等面前人回應，直接道：「道理是一樣的，只不過，能將一個人的臉完好的下來，再完的合在另一人臉上，半分破綻都看不出。」

舒雨微心中一驚。如此一來，且不說白月還能否活下來，便是活下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有哪個子得了？

「三叔叔，你是嫌棄我長得不好看嗎？」

常承瀟手，展了展蹙起的眉宇，安道：「怎麼會呢？雨微，我只是覺得，換一張臉，你便不用再擔心要殺你的那賊人，屆時，你也就可以隨意出去了。」

見他如此執著，舒雨微心知勸不，便不再多做口舌。裝模作樣地跟常承瀟周旋了幾句，想套出他手的時間，得知還得一段時間，也暫時安下心來。

常承瀟示意門口的兩人將白月帶走，舒雨微雖然心中牽掛，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依舊同常承瀟小吵小鬧，不半分破綻。

那兩人很快便回來。舒雨微尋思，常承瀟應該是將白月也關在這座院子的某，於是常承瀟一走，便出去到院子里逛，名為散步，實則觀察。

在後院研究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便到前院兒去了。

剛到前院，舒雨微就發現面朝院門的一側角落，似乎有兩個侍衛在守著一個屋子，但記得，那兒原是沒有人駐守的。

舒雨微心下生疑，於是緩步過去。

門口的兩人，正是今日隨常承瀟一同來的那兩人。見舒雨微似是想進來，兩人紛紛出手擋住，將攔下。

舒雨微好奇地看著屋門，出聲問道：「那裡面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看向正前方，似是不打算回應的話。另一人沖點了點頭，神嚴肅道：「雨微姑娘，裡面關押著要犯，所以不能讓你進去。」

「三叔叔竟還瞞著我什麼事嗎？」佯裝不悅，不聲地朝門看了幾眼，可惜一無所獲。道：「一眼都不能看嗎？」

那人搖頭，正準備同說些什麼，忽然神一，同側的人一齊躬道：「主子。」

舒雨微扭頭看去，見是常承瀟又原路回來，固然心裡張，好在面上還裝得住。嬉笑著沖常承瀟跑去，摟著他的胳膊便道：「三叔叔，你這又折回來，是捨不得我麼？」

常承瀟分外寵溺地了的腦袋，大抵是沒有起疑。他道：「我有個東西忘記送你了。」

說著，他便從袖兜里，出一把緻小巧的梳子，遞到的面前。

記憶如泉，很快便一腦的湧的意識。沐堇之當日收到梳子時的喜悅之，也隨即被共。舒雨微喜笑著接過，又依葫蘆畫瓢說了沐堇之說過的話，將常承瀟哄得開開心心。

轉瞬就下了自己的那顆共心理。

這是在這一年多的中著自己練出來的。照顧起居的姑娘總往的屋裡焚香，每每聞到，心頭都會激起一陣絞痛，時間一長，便慢慢能將這共能力收放自如。

常承瀟看穿了的小心思，低頭問道：「想進去？」

舒雨微心中暗喜，立馬點了點頭。

常承瀟揮了揮手，示意侍衛開門，隨即領著走了進去。

白月果真是關在這的。被隨意地丟在一堆枯草上，手腳依然是被束縛的狀態，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時的已經輾轉醒來。

看到舒雨微，也是一愣，好在的被東西給堵住，否則，舒雨微還真怕直言說出認識自己，畢竟白月看著的目實在太複雜，人一時難以猜出在想什麼。

常承瀟摟著舒雨微，淡笑著同道：「你多悉悉這張臉也好，清容說了，這樣有利於你想起那些回憶。」

舒雨微輕蹙著眉，稍稍搖了一下頭，地告訴白月不要暴自己。白月見狀，很快便收回視線，又轉而一臉憤恨地瞪著常承瀟。

舒雨微仰起頭去看旁的人，道：「三叔叔，可是換臉會不會很疼？」

「放心。」常承瀟低頭與對視，道：「疼也只會是疼，我給清容囑咐過了，不會傷害到你的。」篳趣閣

舒雨微沒再多問其他。將目移到白月的上，看著看著，忽然瞇起眼來，一副回憶往事的模樣：「三叔叔……看看久了，我怎麼覺怪悉的……我覺，我似乎忘了些什麼，可我一時半會，竟想不起來。」

聞言，常承瀟不由得雙眸微。他俯下來，兩手抓著舒雨微的胳膊，目中帶著點點熾熱，連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道：「你所言當真？」

都未等來面前人的回應，他便已經垂下眼簾，自顧自地欣喜言笑道：「清容果真有本事。」

獨自高興了片刻，又抬頭看向舒雨微，道：「這樣，雨微，你什麼時候想來見都可以……你一定要想起來，想起來你是誰，想起來我們之間的過往！」

看著他幾近癲狂的樣子，原本應該高興自己謀算得逞的舒雨微，此時，只覺得面前的人可笑又可悲。

轉世這種荒謬的事都能相信，也許他是真的很沐堇之，只是，這人都土了，深還有什麼用？

沉默不語，只是淺笑地看著面前的人，心中對他的厭煩只多不。

當日夜裡，舒雨微便又去了趟關著白月的那間屋子。侍衛給打開了門，允準進去卻並不將門關上，反而一同轉過來看著。

舒雨微於是也不敢有太多舉，不過，因是背對著兩人的，便用口型告訴白月，自己會想辦法救出去，讓暫且忍耐。

白月沖眨了下眼，表明自己看懂了的話。

舒雨微接著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沖白月「嘻嘻」一笑，贊了句：「這張臉可真是好看。」

說完，便上前幾步，靠近白月，將簪子在了的頭上。與此同時，藏在袖兜里的小悠迅速扔出一瓣兒碎鏡片，那是舒雨微來之前特意打碎了屋裡的銅鏡，生生給弄下來的。

因是落在了草堆上，加之舒雨微又同時出聲說了幾句讚的話，所以那陣細小的聲音並未被外頭的人聽見。

借著舒雨微寬大的擺，白月作輕緩地踩住了腳邊的那瓣兒碎片。

做完這一切之後，舒雨微便轉離開。

並未回屋，而是躲在暗，只探出雙眼睛來，悄悄地看著那兩個侍衛。

見他們在出屋之後又走了進去，舒雨微的雙手不由得死死抓住牆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