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隨兩位伯母告辭離開的時候，不僅鄭雲嵐挽著胳膊親自相送，魏清也特意等在馬車前，牽著羅曼的手問：「過兩天，我要隨母親去晚照庵聽經，可以順路去找你玩嗎？」

「真的嗎？都好多年沒有小姐妹找我玩了，魏姐姐要來找我，簡直太好了。」羅曼親的回握著魏清的手，擔憂道：「可過兩天是哪天啊？我胡跑，你過來的時候，我沒在家怎麼辦？」

「我提前打發丫頭告訴你，你跟我一起去聽經，然後帶我在晚照苑玩行不行？」看著明的羅曼，魏清眼角飛揚著溫暖的笑：「妹妹要是不嫌棄，我就時常去找你玩，你有空也儘管來魏國公府尋我。」

「好！」羅曼笑得眉眼彎彎，見魏夫人朝魏清招手，羅曼便和魏清告別：「魏姐姐先回吧，隨後咱們再一起玩。」

魏清『嗯』了一聲，又朝鄭雲嵐行了禮，這才念念不舍的離開。

「妹妹不嫌棄，我也要上晚照苑找你。」鄭雲嵐挽住羅曼的手，笑得眉眼彎彎：「可是我祖母不去晚照苑聽經，怎麼辦？」

鄭雲嵐是比一般公主還尊貴的人，大長公主府更高貴得夠不著。這話羅曼不好接，只得看著鄭雲嵐賠笑。

「瞧這傻樣。」鄭雲嵐掐一把羅曼的細腰，看笑著躲才道：「你回去好生讀幾本詩集，等下次開詩社，我給你派帖子。」

這話出來，連大夫人都驚異的看了羅曼一眼：詩不詩的不要，要的是鄭雲嵐的圈子。要知道，詩社裡份最低的也是侯府貴。

羅曼沒料到能這般抬舉，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主要當真不會作詩……

「高興傻了？」鄭雲嵐輕拍了下羅曼腦袋，不可置疑道：「就這麼定了，回去好生看書，別給我丟人。」

羅曼嘆一口氣，很是無奈：「我儘力……」

大夫人不滿羅曼怠慢的態度，在後頭了羅曼後背一把，提醒注意態度。

羅曼吃痛也沒敢，倒是郡主突然朝大夫人看了一眼，看得大夫人不自在的收回了手。

「算了，我也不指你出什麼大作了。誰讓你小小就去了晚照苑，邊也沒個正經夫子呢。」

說著，鄭雲嵐又笑瞇瞇的看著大夫人，道：「該早些把曼曼接回伯府，這樣我們走也更方便。這麼些年，四太太的心結也該散完了吧。」

大夫人臊得心堵，賠笑道：「蘭苑好今年沒住人了，正著人細細修整呢。等修整好，我定然親自去接。」

鄭雲嵐嗯了一聲，示意羅曼上車：「回去吧，府上還有事，我就不遠送了。」

二太太原本想讓羅曼和坐一輛馬車，可羅曼拒絕了：「回晚照苑的話，走明德門這邊要近些，和回伯府不同路。」

二太太一噎，卻也不好勉強，只能叮囑：「別急著趕路，路上留心點。」

回去的路上，大夫人著人去打聽了後院發生的事。們前腳剛進府門，消息後腳也到了。兩位夫人細細聽完，都不自覺出驕傲的神。

「仗著份，二公主專往人痛。可人活在世上，誰又能沒個痛？曼曼笑瞇瞇的兩句，這不就不住了？」

「還是曼曼有膽識，換別的十一歲孩子，估計嚇都嚇壞了，哪還敢回？」

「氣量也不小，就陳爽做的那缺德事，要說沒魏清在中間推波助瀾，我是不信。曼曼不僅自己坦，還能將魏清摘乾淨。就這一手，收買了多人心？你看咱們走的時候，哪家閨秀不和曼曼道聲別，更別說魏清和小郡主最後的做派了。」

說到最後，大夫人都有些酸了：這樣好的姑娘，要是生的該多好！

二夫人倒看得開，只要是伯府的子，誰好都是伯府好。可四房……

看大夫人一眼，趁熱打鐵道：「接回來，是咱們伯府子孫；要一直住在晚照苑……」那還有伯府什麼事？

正暗自驕傲的大夫人嘆了口氣，朝老伯爺夫妻倆院子里看了一眼，道：「你安心修葺蘭苑吧，接人的事，我會和大爺仔細計較。」

「有嫂嫂出馬，這事，就必定了。」

羅曼卻沒去管兩位伯娘的計較，快馬加鞭的回到晚照苑時，古權已經等在了芳草閣，剝繭的推演著太子的計劃。

等羅曼進來，他已經推演了好幾圈，大概有了應對之策。

「錢姑娘呢，怎麼沒帶回來？」羅曼才回來就來了芳草閣，連手都沒顧上洗。清清便打了水過來。

羅曼任由清清給凈手，轉頭認真的看著古權。

「錢姑娘沒了。」古權嘆息一聲，將當天的事，細細說給羅曼知道：「旁人釘在趙家的釘子都起出來了。可都是常年棄之不用的人，沒審出來有用的東西。」

想著錢姑娘從絕到期的模樣，羅曼心裡湧起一冷意。揮手讓清清退下，自己拿著手絹，慢慢著雙手的水珠。

「趙家呢，現在如何了？」羅曼坐回椅子上，聲音發冷。

「有大夫人在，府井然安穩。生意上有幾波人下狠手算計，趙二爺也理妥當了。只是……」

古權覷了眼羅曼，著頭皮道：「有人控了言論，現在滿京城都在往趙家潑髒水。錢姑娘死在了趙家，死因雖眾說紛紜，但都猜是錢姑娘拿了趙家什麼把柄，不然納個妾也不至於縱火殺人。」

羅曼低眸看著腳下，沒有接話。古權接著道：「我們的人也準備著，只能姑娘吩咐，便能下場攪混水。」

「不用了！」羅曼打起神，直了腰桿坐著：「有大舅母和小舅舅呢，趙家的事咱們先不用管。」

「讓查的那些人呢？有結果了嗎？」

「一個月前，曹穩婆便帶著全家搬離了京城，去向，正在查。」古權抬頭看羅曼一眼，沒見到不滿的神，又接著道：「張三爺已經鎖住了，正在查他的私鹽來路，暫時沒打草驚蛇。

我仔細排查了數十回，新明村的異象，十有八九是因為私鹽。」

「把這些事，全稟報給秦王府。」羅曼取出古樸暖玉遞給古權，神鄭重：「細細的說，半點不要瞞。」

古權本有些不甘心，這驚天大案原本是他在跟，眼看著有些眉目了，怎麼就要到秦王手裡。

「事涉太子，又牽扯著私鹽，現在已經搭進去兩條人命，後頭還有一個村甚至更多人要陷困境。這驚天大案，是你吃得，還是我擔得起？」

「是我想左了。」古權上過電，一下子徹起來：他已經跟著姑娘走到大道、正路；以前那些極端的手段都得收一收。那種只要能將姜家踩下來，哪怕拖著全國人陪葬都行的想法，更得從腦袋裡剔乾淨。

「在下明白了，我整理整理，隨後就去。」

「聽說小舅舅辦下來了鹽引？」羅曼靠著椅背，疲憊的了太：「小舅那裡可代清楚了？」

「我正要向姑娘回稟這事。」古權擺正姿態，半躬著腰道：「趙家辦鹽引還是去年提的申請，當時被鹽政司卡著沒辦，趙二爺也就沒再去辦了。

畢竟在太子的勢力範圍，趙家沒打算投靠，也就沒妄想去發那柱財。昨天，鹽政司卻突然通知，讓趙家去納銀領鹽引。」

「看來局全都布好了，趙家鑽不鑽，都有人將他們往陷阱里趕。」羅曼冷哼一聲，眼神突然凌厲起來：「小舅邊的細呢，揪出來了？」

「揪出來了！」說起這個，古權滿臉都是鄙夷：「是周來寶。周家本是趙家的家生奴才，后得老太爺恩賞，放了契了良民。不過周家人，還是在趙家做事，這個周來寶便是十歲就在糧食行學徒，十八歲就當上了糧食行管事，協助掌柜，統管著趙家所有的糧油生意。

他雄心，以為會前途無量，可一直到現在四十了，依舊是個管事。他本來也絕了，可晚照苑從趙家調走了好幾個能幹掌柜，尤其著他的萬掌柜一走，他心思就又活絡了起來。」

「結果小舅舅沒用他，他希落空，就恨上了小舅舅，轉而投到了張老三門下？」之所以不說太子，是他不夠格，太子再不挑食，也看不上周來寶。

「是！上次將錢姑娘迷暈了放到趙二爺床上，張老三給了他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就出賣了舊主，嘖嘖……」羅曼對周來寶都鄙夷不起來，冷笑一聲道：「將他全家盯死了，放個人就五百兩，他後頭必有大用。」

「明白。」

說完這件事，古權又從袖袋子里掏出兩封信，擔憂的遞到羅曼面前：「古早來了急信，王爺賑災的銀糧在倉庫中被連帶搶，現在救災資短缺。

趙大郎又被貪污，狀告趙大郎的賬房先生拿出了明細賬本，搜查轉運使府邸的兵，也順利搜出了足額的銀兩。」

雖在預料當眾，可真的發生了，羅曼頭皮還是一麻，接過信，拿出已經拆開那封，一目十行的看起來：「還好有王爺在。」

可人證證俱全，就算和郡王在，又能周旋幾時？

兩張網嚴的罩下來，遮天蔽日、令人生寒。羅曼袖中的手，得指節發白。趙家家破，下一個就會是晚照苑。太子對政敵，從來就不會手。

這場仗，打不打得過，都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