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覺得好笑,自打顧被,沈氏就不停地找,已經拒絕了很多次,沈氏還不死心。
都找到老夫人那去了,倒不能拒絕了,又吃了幾口,才放下細瓷的碗,“讓過來吧。”
不多時,沈氏便帶著兩個嬤嬤過來了,這次來找宋朝夕是為了宋朝的事,不久前信送不進來,才得知宋朝被了,當時不敢相信,朝和容恒一向和睦,容恒怎麼舍得對朝做這麼狠的事后來聽說是宋朝陷害素心,牽扯到宋朝夕,惹來國公爺震怒,沈氏便什麼都懂了。
心里是帶著怒氣的,跟在丫鬟后來氣沖沖進來,卻在瞧見宋朝夕鼓起的肚子時,不由愣怔在那。許久沒見這個兒,雖然知道宋朝夕要臨盆了,可親眼看到還是不一樣的。莫名想起自己有孕的第一年,肚子也這麼。草長鶯飛的時節,肚子疼,府中找來穩婆,起初時已經會很快生出來,誰知宋朝夕長得大,難產了許久,吃了大苦頭。
宋朝夕出生便子康健,宋朝卻沒這麼好命,出生便很瘦小。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自然就偏心弱小的那個,一開始只是吃著宋朝,后來是玩著,再后來到了倆人會爭搶的年歲,經常因為搶子搶人偶鬧別扭,一看到宋朝夕跟妹妹爭就生氣。
妹妹那麼弱小,做姐姐的怎麼就不知道讓著點。
也太不懂事了。
心一偏就偏了很多年,雖然也知道自己該一視同仁,可宋朝夕不夠順從聽話,沒有朝那般討人喜歡,會順著說好聽的話,沈氏越發偏心小兒。再后來大師算命,沈氏把宋朝夕送去揚州,自此,心中便只有小兒沒有大兒了。
宋朝夕穿著藕荷的褙子,梳著婦人發髻,并未戴太多首飾,只松散綴著幾顆南珠,配著孕后和的面相,倒是有種難言的華貴。扶著腰坐在圈椅上,接過漱口的差抿了口,過了會才問:“母親找我何事”
沈氏從回憶里回神,心還有些復雜,一時沒有方才的怒氣了,“我聽聞你讓世子夫人足了”
宋朝夕笑看一眼,“是又怎樣母親你倒是有意思,跟自己的兒見面,一句問好的話都沒有,開口就問別人家的兒。”
看看,這兒就是不心,要是朝怎麼會逆著,用這種語氣與說話。
但凡宋朝夕有宋朝一般心,也不會偏心這樣。
眼前這個兒離十分遙遠,沈氏便愈發想起心的小兒了,要不是宋朝一筋,事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可這事也不能怪宋朝,誰宋朝夕在背后做了那等缺德事,生生壞了妹妹的姻緣。
沈氏便蹙眉,“你還好意思說世子夫人又哪里不好,要你這樣對付你苛待磋磨自己的兒媳,外人會怎麼說我們永春侯府世子夫人流產后本就心悒悒,整日被困在院中怎麼行你這個當婆婆的就不管管”
宋朝夕定睛打量沈氏許久,沈氏穿著一件湖綠的褙子,這裳宋朝夕從揚州回來時似乎看穿過。再仔細打量,沈氏比一年前蒼老了許久,眼尾的紋路深了,頭上的白發也藏不住,更重要的是人滿臉疲態,一看便知道過得不好。
也是,前些日子跟謝氏商量,安排了一個貌的丫鬟在謝氏房中,宋茂去時果然看好了那丫鬟,后來便把那丫鬟收了做通房。也是有意思,年紀不小的人了,忽然就上了這通房,日日去通房房里不算,還把人放在手心里寵,那通房也爭氣,專房之寵沒多久,便查出有孕了,宋茂這個年紀得了孩子,自然歡喜,簡直把那通房寵上天了,日日都要去看。
沈氏年紀大了之后本就無寵,再看那貌如花的通房整日纏著宋茂,自然心頭不平,整日忙著通房丫鬟去晨昏定省,磋磨那丫鬟。奈何那丫鬟也是個厲害的,回頭就對宋茂哭哭啼啼,宋茂一看自己心的丫鬟給沈氏欺負這樣,走進沈氏房中,手就是一掌。
打完后宋茂也愣怔住了,卻還是狠聲道:“以后你手我房中的事,再這樣我直接一封休書休了你”
沈氏自己過得不順,偏偏宋朝又出了這事。兒不省心,兒子也不上進,眼看著宋程昱日日挑燈夜讀,自己疼的一雙兒卻一點出息沒有,偏偏不得寵的大兒,被男人捧在手心疼,過得這般好。
沈氏越想越氣,人日子過得不順,衰老只是瞬間的事了。
宋朝夕垂頭喝茶,這高門世家被便等于無寵了,宋朝又小產了,還做出那等錯事,若沒人救,只怕一輩子都要被于房中了,沈氏會著急來找也是正常的。
沈氏見無于衷,思來想去決定跟說實話,“你就沒懷疑,為何你妹妹一直在外沒回來”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盯著,“哦母親的意思是”
沈氏莫名蹙了眉頭,已經把話頭拋出去了,一般人都會接下,問一句為何的,宋朝夕卻總不按常理出牌,這副篤定閑適的模樣給人莫名的錯覺,好似什麼都知曉。可這是不可能的,整骨一事尋常人聞所未聞,就是當初都驚訝了許久,宋朝夕怎麼可能會知道
“你就沒覺得顧和你妹妹有幾分相似我也就不瞞你了,顧就是朝,就是你的親妹妹你妹妹子弱,你又是婆婆,于于理都該好好好好照看。”
宋朝夕垂著眸,昏黃的線落在的長睫上,顯得格外清冷疏遠。
極淡地笑了一下,“母親莫非老糊涂了,顧乃嘉慶侯府顧大人的庶,如何能與我永春侯府嫡次相提比論再說二人容貌相差極大,怎麼可能是我妹妹呢”
沈氏見不信,有些焦急,“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就是你妹妹朝你就是再恨我,也不該這樣對你妹妹,你們姐妹二人嫁到這婆家,做人兒媳的日子都不容易,既知艱難,就該攜手并肩才對,你切不能糊涂啊”
宋朝夕挑眉,嗤笑一聲:“母親,我如今是堂堂國公夫人,一品誥命夫人,國公爺疼我,老夫人寵我,府中除了那不長眼的嘉慶侯庶,就沒人敢給我使絆子,我的日子過得不要太得意,有什麼不容易的你看我像是需要跟人攜手并肩的人”
“可那是你妹妹,你這個當姐姐的照顧妹妹也是應該的”
“母親你真是老糊涂了,”宋朝夕不咸不淡地抿了口茶,放下釉面茶盞,語氣極淡,“那嘉慶侯庶是太后賜的婚,嫁的是國公爺的兒子,是我的兒媳。容恒是國公爺的兒子,若是宋朝,又如何能嫁給容恒按你這麼說,這便是欺君之罪,不是你我能擔得起的。母親你若再說這種瘋言瘋語,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日頭正盛,天熱得厲害,蟬鳴陣陣,沈氏卻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空。忽然意識到,顧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那小院里出來了,而這個一向看不上的兒,早就不是能掌控的。忽然想去抓住什麼,宋朝夕下意識推開,這一推,拂掉了桌面上的茶盞。清脆的聲響引來所有的下人,冬兒猛地驚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宋朝夕捂著肚子,只覺得間溫熱,怕是要發了。
青竹都沒有出嫁,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早就慌了手腳,一時竟不知從哪準備起。
“夫人,您見紅了您被永春侯夫人氣得提前發了這可怎麼好”
沈氏可不認為這跟自己有什麼關系,但一想到容z寵妻的樣子,便忍不住一陣后怕,雖則不喜歡宋朝夕,可生產是極其危險的事,若是一尸三命這后果承擔不起。
宋朝夕蹙著眉頭,視線從臉上掃過,沈氏莫名哆嗦了一下。
宋朝夕不是第一次看婦人生產,不過從前是幫別人,如今是伺候自己。不見慌,只淡定地代:“都不要慌,聽我吩咐青竹,你去準備熱水剪刀和干凈的白布,白布要多一些,孩子的都已經洗曬好了,一同拿過來。”
“雪竹,你去準備草紙、醋水和紅糖水,記得草紙要多。”
“紫竹,你去吩咐廚房熬催產藥備著,再熬一些參湯,記得要熬得濃濃的。”
“冬兒,你去把我準備好的送子丹拿出來,再派人去前院通知穩婆和老夫人。”
屋中本來一團,有了這番話,眾人莫名鎮定下來,就好像有宋朝夕在,一切都有了保障。眾人各司其職,安靜地準備著,不多時,高氏扶著老夫人,急匆匆趕來了,穩婆先們一步進了房中。這次國公夫人臨盆前幾個月,國公府便已經把們張羅來,什麼都不讓干,只養在府中,給足了價錢,為的就是等候國公夫人臨盆。幾人閑了幾個月,吃好的喝好的,骨頭都懶了,好不容易見國公夫人發,都恨不得大展手。
誰知一進門,數盆熱水擺在桌子上,半人高的白布堆放著,屋里熏了香和艾草,剪刀、催產藥、參湯都準備好了,就連草紙都已經準備了不。
是啊,待會胎兒出來要直接落在草紙上的,這種事一般人不知道的,國公夫人這竟然都準備好了
幾個穩婆對視一眼,甚至顧不上表現自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一般婦人第一胎都會張驚懼,早早喊疼,把力氣用完了,后頭一旦昏厥可就不好辦了。更何況國公夫人是雙生胎,生產本就艱難,必定要備足力的。
們開層層幔帳掛在一旁,正要提醒,就見宋朝夕十分淡定地躺在那,以一種奇怪的呼吸方式呼吸,還盯著肚子計算著什麼,見們站在一旁,不忘微笑安:“不必張,第一胎總是要慢一些的,怕是到天亮也不一定能生出來,醋水、參湯、生姜水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慢慢守著就是。”
穩婆們互看一眼,生平第一次生出無力。
國公夫人什麼都做完了,還要們干什麼這錢們拿的實在心虛啊。
走廊裏一片昏暗,沈月西跟在林叔身後,走的小心翼翼。她穿著鮮嫩柔和,皮膚白嫩,五官精致,跟這棟陰森的別墅顯得格格不入。“沈小姐是學醫的,應該懂得如何照顧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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