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站到宋朝夕旁,溫和道:“母親,兒媳伺候您用餐。”
宋朝夕似笑非笑,這個做婆婆的若是真懷孕的兒媳來伺候,傳出去恐怕便真了別人口中的惡婆婆了,不過既然顧想靠懷孕來抬價,這個婆婆又怎好拒絕一定會幫顧把這價抬得高高的,越高越好。
來管家,吩咐道:“世子夫人不必多禮,世子夫人剛有孕便比尋常人疏懶,懷的多半是世子爺的嫡子,如今府中再大的事都沒有嫡子重要,天大的事都要給世子夫人讓步。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安心養胎,務必安全生下嫡子才好”
管家應諾。
宋朝夕又道:“將我庫房里陪嫁的人參燕窩,蟲草飲子送給世子夫人,世子夫人缺什麼盡管和我說,綾羅綢緞,玉珠寶,只要是對世子夫人養胎有利,我都給世子夫人送去。”
這話說完,其他宗族的婆婆兒媳都變了臉,宋朝夕的嫁妝是出了名的多,聽聞姑父便是揚州首富,的嫁妝必然價值不菲,可嫁妝是子的私有,便是婆家人若是輕易了子的嫁妝,傳出去也會人瞧不起的。宋朝夕竟然將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兒媳用,這樣的婆婆打著燈籠也難找,要們說,宋朝夕完全不必如此,搞得像倒兒媳似的,縱然婆婆要對兒媳好,卻也不該這樣討好,失了婆婆的威嚴。
宋朝夕對們的驚訝恍然不覺,“青竹,趕給世子夫人搬凳子,切不可讓世子夫人累著了,累著事小,傷到世子夫人腹中胎兒事大”
宋朝夕說完時,顧已經笑不出來了,是打算用懷孕給宋朝夕一個下馬威,畢竟宋朝夕先親卻沒有懷上,而明明后進府,卻早于宋朝夕懷了,宋朝夕這個婆婆哪有臉在面前耍威風想的沒錯,宋朝夕不僅沒有對不好,還對禮待有加,禮待的讓寵若驚,讓所有人都面不喜地看向自己,顧哪里還笑得出來
今日來府中作陪的有不宗親,眾人原以為這繼婆婆肯定不會對兒媳好,如今一看,都羨慕壞了。縱然顧懷了子,可自古子誰沒有懷過顧還年輕,就這樣恃寵而驕了伺候婆婆不盡心便罷了,婆婆還對這麼好,人參蟲草,燕窩飲子,哪家兒媳婦懷個孕就有顧這個待遇的婆婆只差沒把捧上天了,一個繼婆婆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世子夫人,你攤上這樣的婆婆是你的榮幸。”
“是啊,世子夫人真是好命,你看你婆婆長得漂亮人還心善,你不過是懷子而已,你婆婆就對你如此好,這要是生下嫡子那還了得”
顧笑容僵,每每想不著痕跡地控訴宋朝夕的惡行,都會被宋朝夕三兩撥千金給擋過去,是啊,宋朝夕給送那麼多好東西,還讓不用請安不用伺候,把捧得高高的,看似是為了好,可只有自己知道,如今便如同走鋼一般,戰戰兢兢,滿心恐慌。
宋朝夕把捧這麼高,這不是捧殺是什麼宋朝夕對約好越不敢。說什麼安全生下嫡子,若生不下來呢若不是嫡子而是嫡呢現在對這般好,若沒滿足期待,最后又該如何
老夫人滿意地笑笑,朝眾人夸獎了宋朝夕幾句,眾人頻頻點頭,說宋朝夕是嫡母典范。
當下,管家在外頭傳話:“國公爺來了。”
除了老夫人,闔屋的人下意識站起來,這種場合容國公是不必來的,可沒想到他竟然來了。穿著袍的男人背脊直,闊步而來,眾人齊齊給他行禮請安,容z淡然眾,免了眾人的禮,才徑直走到宋朝夕跟前。
面對眾人再冷沉不過的國公爺,竟對自己的小妻子笑容溫和,“今日吃酒了嗎”
宋朝夕咳了咳,雖則底下飲酒,可眼下這麼多人在,樣子總要裝的,也怕酒后說錯了話,沒曾想,卻被他當面揭穿了。宋朝夕咳了咳,十分正經:“妾不喝酒,國公爺回來不會是為了討酒喝吧”
容z勾了勾,眼中閃過融融笑意,“我就缺這兩杯酒”
宋朝夕對答如流:“說不定家里的酒比外頭的好喝呢。”
他笑了笑,向眾人時面如常,恢復眾人悉的國公爺。幾個宗族親眷這才松了口氣,方才對著小妻子的容國公實在不尋常,眼前這個面沉沉,自帶殺伐之氣的國公爺,才是他們悉的那個。嘆之余不免又覺得宋朝夕和容z甚好,雖說是沖喜的親事,可二人不僅是舉案齊眉,對視之間各自眉間都有別樣的繾綣,再加上二人男才貌,不免讓人覺得十分登對。
容z坐下后,眾人才接著坐下,席間氣氛瞬間沉了不,各個正襟危坐。
最自然的莫過于宋朝夕了,丫鬟端來酒壺,替眾人倒酒,宋朝夕很自然地接過,起給容z倒了一杯,倒完后,垂下手,卻在桌下被人握住。這麼多人在,國公爺的威嚴不要了過分的是,他還了手心,宋朝夕想了想,手撓了撓他。二人一來一去,手漸漸握,最終十指相扣。
顧離得近,初時還不敢相信,細細一瞧,被這一幕驚到了。自古以來,高門世家向往的不過是舉案齊眉,也因此以為和容恒是特別的,父母之命的婚事哪有可言宋朝夕是沖喜才嫁給容z,一直以為容z不會喜歡宋朝夕,他心里應該只有程氏才對,可如今忽然不確定了。
容z坐在宋朝夕側,實則很不合規矩,可他是容國公,一府之主,縱然不合規矩又如何誰還敢挑剔容國公不視線又落在容恒上,容恒坐在那,等長輩筷子之后,才悠然舉起筷子,自始至終沒有看向自己。顧原本還不算特別難堪,可就在這時發現素心竟然沒走,整個人便不好了。
容z不在時,席間要自在許多,如今他回來了,席間不得不重視起來。容z問了賀青州幾句話,賀青州知曉他是朝廷重臣,自古以來,讀書人向往的便是通過科舉一朝及第,進翰林院謀個正式職,規規矩矩熬幾年資歷,若是出名門,有祖上庇蔭,便可以短這個過程,此后進六部任職,升遷,最終到達人人向往的位置。
而容z如今已在他向往的最高位置了,縱然文和武將所謀不同,可大抵還是一樣的,賀青州將來若是朝為,免不了需要容z這個上位者指點,更何況容z與皇上關系甚好,狀元都是皇上欽點的,若容z能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縱然相信自己的才學,賀青州也免不了會想這些,面對容z便愈發拘謹,謹慎地回了容z的問題。
容z對旁人時一向沉默,只淡淡地點頭。散席后,外頭忽而下雨了。
宋朝夕遠遠向垂下的雨幕,冬日下雨實在冷,迫不及待想早些回去了,然而容z正與人談,想了想,握在傘站在游廊上等他。
容z原本與人說話,余看到一抹鮮紅的影,站在走廊下手等雨。
“這些事下次再談,我先走一步。”
與他說話的是族中親眷,和容z自一起長大,正想說什麼事能讓國公爺如此焦急,一回頭便看到不遠等人的宋朝夕。親眷免不了慨,以前哪見過容z這般世人眼中沉穩的國公爺像個年郎一般,匆匆而去,倒是真的很寵這位小妻子。不過想到宋朝夕的容貌,他便釋然了。
“怎麼不走”
宋朝夕回頭,一襲玄披風的男人,沒于游廊的影下,雨吹,了他的肩頭他卻渾然不覺。宋朝夕踮起腳尖,拍拍他玄袍上的雨滴,抿輕笑:“等你一起回去。”
離得極近,玫瑰香撲鼻而來,混著上獨特的香。游廊兩側總有雨吹進來,容z笑著接過丫鬟手中的傘,舉在頭上,他只顧幫打,倒是他自己肩頭已經了一大塊。宋朝夕挑眉,“國公爺不如自己打一把傘,省得占我的傘。”
容z輕笑,“只分你一點傘便不愿意了”
“用我的傘是白用的要給錢的”宋朝夕手對著他,手到空中卻被他牽住。
宋朝夕微怔,下意識看向四周,縱然跟容z在床上極其親,可這畢竟是外頭,若是被人瞧見怎麼辦微微掙扎:“國公爺”
容z失笑,“要錢沒有,要人倒是有一個。”
又愣住了,總想咬他下。
顧站在他們后,眉頭越蹙越。走到容恒院中,遠遠便看到打扮素凈的素心,正在和容恒說著,一襲寶藍披風的容恒站在那,玉樹臨風,謙謙君子。二人有說有笑,素心溫婉淺笑,容恒眼中閃過淺淡的笑意,枯枝頭,幾盆紅梅已然綻放了,雨幕低垂,從顧這個角度看,他倆男才貌,好的足以畫。
顧心像是被掐了一下,看過許多不睦的夫妻,表面安,背地里卻免不了哂笑,那些妻子憑借著父母之命就把自己嫁了,怎麼可能和睦呢若是妻子漂亮一些,溫婉一些,知識趣一些,和丈夫心意相通一些,丈夫又怎麼可能出去找別人從不同別人,也自信絕不可能變糟糠之妻,可萬萬沒想到,親才數月,便已經和夫君無話可說了,而那個面對說一句話都嫌多的夫君,如今正和另一個子談笑風生。
他不是沒有話說,他只是和無話可說。
顧看著笑意盈盈的素心,好似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可如今一切了笑話。
“世子”
容恒聽到的聲音,立刻止住了笑意,變得從前一樣漠然,他淡淡地點頭,“找我何事”
他漸漸凝滯的笑讓顧心如刀割,顧看向素心,笑得諷刺,“世子爺,若你真喜歡表妹,便把抬了便是,何必在我面前表現得不喜歡表妹,一轉眼卻與表妹談笑風生”
容恒眉頭直跳,越蹙越,如此咄咄人的顧與他印象中那個溫婉子相差甚遠,他一個國公府世子,注定了不會只有一個人,縱然是抬了素心又如何值得這樣大驚小怪跑到自己面前來,不顧世子夫人的形象,出演斥責他從小到大,何曾被人這樣指責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顧愈發放肆了,明明是嘉慶侯府自己搞出來的事,卻拎不清總來指責他。
他不由也冷著臉,“你何必出演挖苦我若真想抬姨娘,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不”
顧瞬時白了臉,“世子爺”
容恒冷聲道:“我現在就去找父親,跟他說要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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