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不肯回院子,雪又著實下得太大,趙承淵便帶著去了外院。
想必,老院使也快來了。
路上遇到蘇柏。
他搖著扇子笑道,“王妃,好幾日沒見著你了。”
韓攸寧道,“蘇先生真是健忘。我若記得沒錯,兩日前你我剛見過,你還從我這里‘借’走一幅玄智大師的畫,打算什麼時候還?”
蘇柏笑瞇瞇地討好道,“反正你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讓我多欣賞幾日,尚不算辜負玄智大師那般辛苦地畫它。”
韓攸寧問,“那三個月前你借走的那幅呢?”
蘇柏依然討好地笑,“過幾日就還,過幾日就還。”
趙承淵淡聲道,“他早就悄悄拿去裝裱了,怕是以為那幅畫是他的了。”
蘇柏鼻子,“我那不是怕弄壞了它嘛。”
他打著哈哈轉移話題,問冷著臉的表弟,“我方才見葉常去請老院使,王爺就沒想過府里還養著一個醫高超的大夫?”
“你擅長的是下毒,算不得大夫吧?”趙承淵道,“本王還真怕你再給王妃吃什麼莫名其妙的毒藥。”
“這事過去多久了,還記恨著呢。小!”
蘇柏怕晉王再舊事重提,說那假死藥之事,趕腳底抹油,“走了!”
趙承淵和韓攸寧去了外書房。
趙承淵為泡花茶。
韓攸寧隨手拿起來一個質樸的竹筒茶罐,“這罐子看著眼。”
說著便要打開蓋子,趙承淵探手將罐子拿走了,“府里竹筒罐子那麼多,難免多有相似。”
韓攸寧道,“我聞著里面是花茶,王爺又自己制花茶了?”
“嗯。”
趙承淵回答得心不在焉,又拿起桌上另一只茶罐子,兩個一并高高地放到旁邊多寶閣最頂上,又繼續沖泡花茶。
韓攸寧奇怪道,“王爺放那麼高作甚,用起來多不順手。”
“好幾罐子呢,先喝桌上這罐。”
“可我聞著似乎那兩罐更合我心意,要不王爺給我一罐嘗嘗,我看看王爺最近制花茶的手藝有沒有進。”
“都是差不多的東西。”趙承淵指著桌上的琉璃杯,“挑個你喜歡的杯子。”
韓攸寧的注意力功被轉移,對著桌上的琉璃杯細細挑起來,“王爺竟把這些杯子都留下了,不套,看著得很。”
趙承淵見不再追問,微不可見地舒了一口氣。
二人呆了沒多久,張老院使便拄著拐來了。
他對趙承淵行禮之后,打量著趙承淵邊的俏小娘子道,“許久不見,王爺親了?”
趙承淵道,“是。當年你還來喝喜酒,給本王送了整整一匣子藥丸做賀禮。”
老院使一愣,“可是玉榮回春丸?”
趙承淵:“正是。”
那一匣子回春丸,即便是日日吃,怕也能吃個三年五載。
他對自己尚有自信,并沒當回事。剛親那段時日他攸寧,護衛院外的葉常卻覺得他或需要這個,便將回春丸擺到了外書房,讓他方便避開攸寧服用。
沒多久那匣子便被攸寧發現了,便以為他當真是里虛空,且頗為嚴重,需用這藥丸補著方可敦倫。
直到現在,攸寧對這件事一直心存疑慮,無論他如何以事實說話,始終是半信半疑。
老院使可謂是,毀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老院使恍然,“我就說怎麼也找不到了。我還當是老三拿去自己吃了,為此還打了他好幾子!”
他邊的張老四道,“父親,您打的是我,我是老四。”
老院使瞪他,“我說的就是老四!”
老院使在宮里呆了大半輩子,是極講規矩的人,他認定了自己是頭一回見晉王妃,頗鄭重地行了跪拜大禮,待全了禮數方巍巍起。
韓攸寧記得,去年春日里老院使來給看病時,曾經前前后后來了這麼一出。
他看向趙承淵,以目相詢:他當真還能看病嗎?
趙承淵點頭:能。
他對老院使道,“你來幫子診診脈,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調理的地方。”
老院使巍巍走上前,為韓攸寧診脈。
他白眉低垂,眼睛微閉,眼看著鼾聲越來越響,張老四上前推了推他。
“父親,您在給晉王妃診脈呢。”
老院使驀然驚醒,睜開眼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莫要打擾我診脈!”
他這回沒閉眼,凝神片刻,撤了手,慢悠悠收著脈枕。
趙承淵沒了耐,問道,“王妃如何?脈象上可有不妥之?最近嗜睡,又不吃東西。”
他沒有明確提證,因著老院使一旦犯糊涂泄了口風出去,皇上很容易猜到真相。但老院使曾在先帝在位期間掌太醫院,對證的脈象和癥狀定然悉,自己只要提了這些,他便會有所警覺。
老院使老神在在地捋著胡須,頗欣地看著趙承淵,“老臣的玉榮回春丸還是管用的,王爺服用這麼短時日,便有效用了。”
韓攸寧若有所思地看向趙承淵,又不著痕跡地移開目。
他果真在用著回春丸,老院使都說了。
且觀他最近半年,的確比之前頻繁不知多,且頗為貪,想必是服用得久了那回春丸有了效用的緣故。
只是這種藥哪能是常年吃的?以后還是要勸他節制,不可年紀輕輕便支了子。
唉,男人那可憐的自尊啊!
趙承淵眸心微,“老院使何意?”
老院使笑呵呵道,“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
趙承淵霍然起,“當真?”
“自然是真的,倆月了。”老院使巍巍將脈診收進藥箱,“待王妃生了麟兒,王爺要給老臣下帖子過來喝滿月酒啊!”
“自然。”
趙承淵臉上的喜氣收也收不住,也不顧外人在場,上前小心翼翼握著韓攸寧的手,不敢用力,生怕傷著,了胎氣。
“攸寧,我們有孩兒了。”
韓攸寧原本還沉浸在對趙承淵子的憂慮中,想著如何委婉而又不傷自尊地勸勸他。
此時聽他如此說,腦子中的弦一時沒搭上,便有些呆愣愣的。
有孩兒了?
要當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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