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走后,寧姝言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手指捋著團扇上垂下的朱紅金流蘇,杏眸微瞌:“容妃終于死了,后宮的人就像花一般,今年花謝了,明年還會再開,永遠只會越來越多。秋樂,你說本宮會不會有一日也只有落得如此下場,后宮之爭就像戰場一樣,不可能屢屢戰勝。”
長長的流蘇在白皙手指間把玩著,金紅線相映生輝,華波,忽而又澤暗淡,忽明忽暗。
秋樂顯見如此傷,勸道:“娘娘您多慮了,奴婢相信,往后的路一定會越來越好。”
寧姝言只是忽然想起那些歷史上的寵妃,又有幾個好下場的呢?
例如西漢武帝的皇后衛子夫,一生恭謹克己、賢良淑德,最后卻落得了一個自縊亡的凄慘結局。
又比如漢高祖劉邦的戚夫人,最后被做了人彘,為歷史上死得最慘的妃子。
還有歷史都承認的偏——順治的董鄂妃,紅薄命,最后郁郁而終。
寧姝言雖然是死過一次的人,可正是因為知道了生命的寶貴,所以尤其惜命。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方才覺得清醒了許多。
自己應該沒有那麼倒霉吧?再怎麼說也得活個六十歲,盡世間的榮華富貴,后半輩子游山玩水,若是死后也能為千古留名的寵妃,那麼來這里一趟也算是值了。
淺淺一笑:既然來了這里,那麼就要活的更好!
清云殿中。
蕭景佑躺在床上,睡得極不安穩,還時不時的泣幾聲。
皇后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肩膀,臉上出格外滿意的笑容:“派人去請皇上了嗎?”
杜若低聲道:“娘娘放心,此刻皇上應該在路上了。”
皇后瞅著蕭景佑的小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一鬧騰就找父皇,真不愧是江氏教出來的好兒子。”
杜若亦是滿臉笑意:“左右都是江氏教出來的老病,大皇子越是如此,對娘娘您越有利。”
皇后舒暢的吐了一口氣,是啊!就因為這個兒子,自己終于可以明正大的派人去請皇上,皇上也會隔三差五的過來了。
為皇后,必須得端莊大度,從前莊妃就總是稱自己子不舒服請走皇上。如今風水也應該流轉了!
聽著外頭腳步聲,皇后連忙拿起團扇在蕭景佑邊輕的搖著。
蕭煜進來時就看到這樣的一幕,皇后和藹的看著佑兒,替他扇著風。
似是聽到了聲音一般,轉頭看到了蕭煜,連忙正起行禮,蕭煜擺擺手讓坐下。
他打量了還未睡沉的蕭景佑,見他額間還有些細的汗水,臉也是紅紅的,微微蹙眉道:“佑兒如何了?”
皇后微微嘆了一口氣,心疼的凝視著床上的小人兒:“興許是母子連心,方才佑兒啼哭不止,臣妾哄了好一會兒,現在才剛睡著。”
蕭煜見蕭景佑手的攥著棉被,閉上的雙眼也時不時的在抖,好似十分沒有安全一般,他坐在一旁,和聲道:“辛苦皇后了。”
皇后含笑搖頭:“臣妾是佑兒的母后,這也是臣妾應該做的,何談辛苦二字。倒是佑兒一直鬧著找父皇,臣妾才迫不得已讓皇上深夜前來。”
“佑兒從前被江氏寵壞了,也甚是黏朕。這段時間,皇后多陪陪佑兒。”
皇后連忙應下:“這是應該的,皇上您放心吧。”
頓了頓,從窗戶瞧了外面一眼,聲道:“佑兒現下已經睡著了,皇上要不要回琉音殿?否則昭修儀心里定十分失落。”
夜已深,來回折騰蕭煜已經深疲憊,再者說不定這時候回去言兒已經歇下了。
他慵懶的了眉心:“昭修儀寬容大度,善解人意,不會因為這等事去計較,朕就歇在清云殿吧。”
皇后微搖團扇的手微微一滯,緩緩放下團扇,臉上依舊溫婉端:“是,昭修儀子歷來通達理,那臣妾服侍皇上睡下吧。”
蕭煜點點頭,兩人起往寢殿走去。
皇后服侍蕭煜寬后,再由著宮人替自己卸掉妝容和頭上的發釵。
時不時的從鏡中往蕭煜的方向看去,見他還未睡著,吊著的心才放了些下來。
微朦微紅的燭火輕輕搖曳,使殿中生了幾分暖意。
孔雀香爐中,裊裊白煙從孔雀尾悠悠逸出,幽細而安神。
皇后側躺在蕭煜旁邊,怔怔的著他,聲音有些哽咽:“皇上,臣妾昨日做夢夢到那個孩子了,今日佑兒拉著臣妾的手,惶恐不安的模樣,臣妾覺得好像他就是臣妾的孩子一般。”
蕭煜迷迷糊糊中聽到皇后悲的說著,他抬手輕輕拍了拍皇后的子,和聲道:“佑兒本也是皇后你的孩子,至于那個孩子……是咱們同他無緣,皇后想開一些。”
皇后想起曾今初王府時的模樣,角就不覺往上揚起,那個時候皇上邊只有一人。
沒有容妃,更沒有莊妃。
那個時候皇上經常來自己房中,后來懷孕了,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至今都能回憶起皇上當時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時,有些初為人父的喜悅,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溫。他也是希自己生下那個孩子的。
可是……那個孩子卻沒能留住。
經常都在想,若是那個孩子能夠平安生下,皇上不可能對自己如此冷淡,更沒有蕭景佑什麼事了。
想,或許是因為沒有孩子,和蕭煜之間從未有過夫妻的溫,只有君臣之禮。
半晌,開口道:“皇上,您還想再要一個嫡子嗎?”
說著手緩緩移在蕭煜腰上放著,抬眸卻見蕭煜呼吸均勻的閉著眼睛。
看著他朦朧的臉龐,越看越覺得朦朧似霧,雖然一個月總有兩天蕭煜會過來,可是行夫妻之禮卻兩個月甚至三個月才有一次。
作為妻子,從未得到過丈夫的心!是此生最大的失敗!
那麼,就要做好這個皇后,坐穩這個后位。權利和后位,這是唯一可以握在手中的東西!也是唯一能夠讓自己有無限風和榮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