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悲哀從四面八方襲來,直齊渺悔得不能自已,忍不住嗚咽哭出聲來。
沁芳見狀,唯余嘆息。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人,又是被太后教導起來的,誰知最后有這景呢?
緩步走到貴妃跟前,“太后臨終時,托奴婢給您帶句話。”
“太后說:欒青山的風不錯。若娘娘有朝一日行到水窮之,便自請降位為婕妤,上欒青山。”
沁芳聲:“太后的心意,娘娘可明白?”
齊渺聽聞姨母并未替請饒,竟是沒來由心松了一下,滿含熱淚點頭,“我知曉。”
姨母親自給降位婕妤,是怕還留有嬪位,能夠養子嗣滋養野心。上欒青山,則是修養。
姨母最是知曉的子,一早便知道會有今日,難怪去年臨近中秋時,總是一遍遍地叮囑。
可終究是對不住姨母了。
“陛下,臣妾三日后便去欒青山。”打定主意,了眼淚看唐昀,“只是在臨行前,臣妾有一事,想親口告訴皇貴妃,還請陛下應允。”
關雎宮戒備森嚴,皇貴妃眼下輕易不外出,若不求得陛下允準,是進不去的。
唐昀皺眉,猶豫了片刻。
“好。”他應了,“明日午后,皇貴妃若是愿意見你,朕會人知會你。”
“對了,”唐昀將那封懿旨拾起,“太后懿旨,你也該瞧瞧。”
齊貴妃恭敬地雙手接過來,一字一句緩聲讀著:
“后妃顧氏青昭,通達賢令,上孝下憐,芳德著于天下……”
太后并不確定日后顧青昭會走到什麼樣的位份,便只以“后妃”代稱,可這并不妨礙太后對的贊譽。
“自王府,侍奉君側,恭謹有余寬厚尤甚,哀家甚欣之。特立旨,冊顧氏青昭……為皇后,居椒房宮。”
齊渺念完最后一個字,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后,將懿旨緩緩收起,雙手奉還給唐昀。
哀笑,“姨母慧眼,皇后娘娘實至名歸。”
翌日早朝時,太后懿旨之容便傳遍了京城。
自然不了的人想要議論反駁。
可這一回,有太后懿旨加持的顧青昭,后位便是妥妥當當的了,即便有人置喙,也只是一些淺薄之言,不能搖局勢了。
巳時正,齊渺得見了顧青昭。
在關雎宮東暖閣。
齊渺有些意外。
東暖閣一向是招待親近些之人的地方,到了如今,也肯在東暖閣見嗎?
緩緩繞過落地罩進里。
其實甚踏足此地,可每一回來,竟都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可這一回,迎面看到坐在榻上面容姣好的顧青昭,已然升不起恨了,也沒有怨,更多的釋然。
殿里的人被屏退出去了,此地唯有們兩人。
顧青昭見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冊看向。
并沒有擺皇后或是皇貴妃的架子。
齊渺輕笑著坐下。
這麼多年了,竟恍惚間有種回到王府葳蕤院的覺。
問顧青昭:“姨母的懿旨,你可見著了?”
顧青昭點頭,雙手輕拿起桌案上的茶壺,微微傾了傾茶倒出茶。
齊渺著失神,“也合該是你。”
顧青昭將茶盞推到面前,“武陵茶,嘗嘗。”
齊渺垂眉,看著杯盞里蒼筤的茶,神思漸漸飄遠。
“當年你我同住葳蕤院時,你第一回來我那里,就是喝的武陵茶。”
“我就猜你沒忘。”顧青昭自顧自也倒了一杯給自己,淺淺品了一口茶,“只是當時我只記得你給我那滿匣子的銀子了,都沒來得及品茶。”
齊渺回想起往事,頗覺不堪回首,“那時心思笨,只不知道送什麼好,只知道送些金銀。如今想想,總覺得市儈直白得很。”
略飲一口茶,輕語:“可有時候,直白,也未見得就不是好事了。”
磨蹭著杯沿的指尖頓了頓,齊渺垂眉,睫微微,“到底是我對你不住。”
片刻后,抬眉,眸里似是融了武陵茶淡薄的茶,落寞灰沉得。
“抱歉。”
顧青昭飲茶的作也微微頓了頓。
“我很不愿原諒你。”放下茶盞,“我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真你和沈得嘗所愿,我與澤兒還有小五小六,會遭遇何等境地。”
“所以,你即便如今落了難,我也不會幫你。”
齊渺垂頭,并不敢埋怨。
這是應得的。
即便事未,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又如何能要求害之人一定要原諒呢。
“不過,你可以放心去欒青山。”顧青昭從袖口子拿出一份鍍金邊的小冊子來,這是今年生辰宴時,二皇子唐翊悄悄送的生辰禮。
之所以悄悄給,是因著明面上給的生辰禮乃是齊渺準備的。唐翊覺得不鄭重。
他特地學了祝賀人生辰的一首古詞。
親手抄錄下來,認真地封在小匣子里送來。
只憑這一點,顧青昭便會善待他。
“二皇子,我會妥善照料。”
齊渺看著小冊子上悉無比的字跡,一瞬間想到了什麼,淚水噴涌而出。
顧青昭遞了塊絹帕給,“二殿下年齡不大,卻是幾個孩子里最懂事穩重的一個。今日你跪在紫宸殿之時,他來關雎宮見了我。替你來看我。”
聞言,齊渺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
“你與我之間,雖有隔閡。可孩子們不曾紅過臉,更不曾相互為難過。從前如此,日后,也是一樣的。”
齊渺抹了抹淚,哽咽得厲害,“謝……謝謝。”
到了如今,除了謝的話,不知還能說什麼。
“不必謝我,我只是心疼這個孩子。”顧青昭著,對講:“齊渺,二殿下他,比你自己,更在意你這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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