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跟隨宣侯與魏青巖去了“麒麟樓”。宣侯口敘，林夕落的手中便持雕針刻字，魏青巖親自手將木條捆綁於鷹隼上，放飛空中。

三人俱都無多言，一直到傍晚，才算將事徹底的完。

林夕落的手指已被雕針硌出印，沉歎口氣才想起問道：“那方可有會看信的人？”

魏青巖道：“張子清在。”

林夕落心沉穩下來，起站在一旁不多話，隻等宣侯與魏青巖二人談此次急事務，待過半晌，宣侯則著“這手可還能再行字？”

“侯爺吩咐。”林夕落又要持刀，魏青巖道：“用筆即可。”

林夕落鬆了口氣，尋了筆墨，鋪好紙張，宣侯則開始敘傳於各個營地之令，林夕落手起筆落，這方說完、那方不差多時便已寫出，一封接著一封，蓋上宣侯之印，便由侍衛送出。

手腕好酸……林夕落著，知宣侯乃有意如此，若說雕字，那無人能比，自要親自手，可這撰寫書信可還用？

無非是想瞧瞧，到底能承多重的力。

林夕落心中已明，便咬牙堅持著，魏青巖時而投來目，便回以無事之笑，卻讓魏青巖更為擔憂。

該傳的令都已由侍衛送出，宣侯此時才算點了頭，起行至門口，轉道：“……此事不再用你二人，安心的籌備婚事，待婚事大，便尋一二個人跟隨你學此門手藝。”

“侯爺慢走。”林夕落行禮送宣侯出門。魏青巖即刻抱起到一旁，看著手上的青紅印和墨漬。著道：“辛苦你了。”

“侯爺有意如此，我怎能在此時出差錯。”林夕落將小手放置他的大手中“讓你占便宜，吧！”

魏青巖著的小手，臉上卻笑不出：“今兒的事恐怕齊獻王會心，這段日子還要小心才是。”

“他？”林夕落此時才想自個兒還喝了一罐子酒“他早就打算好讓大人與我出醜，若非侯爺出現，這事兒不知要鬧的多麽荒唐。”

魏青巖歎道：“他是油中裏心眼兒最賊的……”

二人不再多說。用過飯後便回了“景蘇苑”。

此時林政孝與胡氏、天詡已經歸來，二人進了正堂，就見林政孝一臉無奈，魏青巖留下與其敘談。胡氏拽著林夕落和天詡去了側間。

“今兒忽然出了戰事。齊獻王未能來迎親，直接抬了轎子給送到王府，該行的禮都未能。大夫人鬧不停，被老太爺給訓了，這是怎麽個事。”胡氏絮絮叨叨將今日的事說完，林夕落道：“是邊境戰況出了急事，我與魏大人到王府，宣侯特意去找他。”林夕落道：“這種事都是天意。誰能說得準？”

胡氏擔憂：“那你與魏大人的婚事，可是要往後拖了？”

林夕落搖頭。“這倒未有。”

胡氏鬆了口氣“沒有就好，娘最擔心的就是這事。”

“瞧您，還不得我快嫁人才好？”林夕落嗔怪，胡氏道：“娘這也是擔心你，對了，冬荷和娘我帶回來了，你可是要見一見？”

林夕落點了頭，胡氏則讓宋媽媽去將二人傳進來。

冬荷一進門，林夕落險些不敢認，本是一俊俏的小臉，如今怎麽瘦黃無？

“冬荷？”林夕落忍不住起過去，冬荷跪地上磕頭道：“奴婢……奴婢見過九姑娘。”

“你怎麽這副模樣？”林夕落知道走後，肖金傑被大夫人好一通折磨，可冬荷一個丫頭，也下得去手？

春桃在一旁忍不住的掉了眼淚兒，口中道：“奴婢剛剛問過，您將奴婢等人帶走之後，冬荷便被二姨太太了回去，六老爺有意要收，冬荷不從，反倒被六夫人好一通打，打過之後便降了使丫頭，奴婢跟著夫人去尋時，還在幫六夫人院子裏撬冰呢！”

“那怎能是丫頭做的活兒！”林夕落看著的手，心中也著實不忍，吩咐春桃道：“去請個大夫來，為上的傷抓些藥，冬荷娘就去幫襯著大廚房做些事，待我想想再說。”

冬荷磕頭道：“奴婢，奴婢謝九姑娘了。”

“快去吧。”胡氏催促，春桃則帶著冬荷出了屋。

林夕落無奈搖頭，胡氏也不願對此多說，而林政孝與魏青巖二人說完公事，便提及私事“……太仆寺卿大人有意在年後推舉您任卿，我未即刻答應，也來問詢您的意思。”

林政孝一怔“在太仆寺任職不久，便這般提職，他人恐怕會心存芥。”

“這倒無妨，卿不過次五品，未及正五品進朝堂，暫且還無懼此事，何況您在這次戰事中，也的確幫了他不忙，太仆寺這地兒多數都乃渾人，正經做事的無幾個，即便有，也乃力不從心。”魏青巖說到此，更提及了林豎賢：“……他年後出仕，這當口選的也乃一關鍵點，皇上恐會再行召見當麵問及戰事，但他無論如何作答，恐怕都是錯兒，讓他提前思忖琢磨一二，別回答不慎，被發落去邊轄之地，那便是苦熬了。”

林政孝未想到他能為林豎賢打算，目中多幾分訝異，立即拱手“我定與其將此事說明，魏大人如此恤他，實乃大度。”

“無妨，他爭不過我，我何必介懷？”魏青巖對此不屑，林政孝苦笑著沒法回答，又議了一番婚事，則各自睡去。

***

林綺蘭這一新婚之夜，在床上哭了一宿。

蓋頭雖然揭了、這杯酒也喝了，上的裳也被褪去了，白綾上也染上了，可新婚夜的喜，沒有，恨不能拿這白綾將自己勒死……

這齊獻王還是個男人？

林綺蘭倒吸口氣，看著手邊的角先生，上麵沾染的，狠狠的將這件扔在了地上……所有的東西全都砸碎！

趴在床上歇斯底裏的大哭，林綺蘭心中滿是恨，能恨誰？最恨的便是林夕落！

若不與那刑克的魏大人有關係，怎會被齊獻王要走？雖然早知這齊獻王好不同，可也不至於如此待？是個人，不是畜生！

林夕落……我一定要你好看，我一定讓你死的不痛快！

***

大年十五元宵節，街上比尋常幾日更為熱鬧。

林夕落於這一日重新將錢莊開張，所用的掌櫃不是旁人，正是的十三叔林政辛。

林政辛自林綺蘭嫁過之後，林府便不願再呆，更為張羅林夕落的婚事忙前跑後，來往於林府與“景蘇苑”之間，反倒是被林夕落給留下了。

邊錢莊正好缺一大掌櫃，林政辛學業無，做這事豈不正好？何況錢莊三教九流都接，林夕落用旁人還真信不過。

好說歹說，林政辛算是應了，林夕落又尋了嚴老頭當初說起那位過耳不忘、對數字極為敏的瞎子做幫襯，其餘的賬房、夥計又尋了三人，便於正月十五這一日正式的開張了！

林政辛一的掌櫃裳，主上前點了炮，這“劈裏啪啦”一頓崩響，周邊前來恭賀的人都被請進一旁的酒樓吃席麵。

林夕落與魏青巖二人到此時，林政辛正拽著一老賬房在請教錢莊中規矩，瞧見二人來此，不免拱手道：“魏大人安，九侄安。”

“瞧你，怎能與我行禮。”林夕落斥道：“不過是來瞧瞧，往後都靠著十三叔了？”

林政辛笑道：“瞧你說的，我一閑人，來此也乃學學本事，再在宅子裏混下去，廢人一個了，魏大人信任我便好，不然豈不是給九侄和七叔父丟臉！”

“能有這份心便好。”魏青巖沒有多說，而是在周邊瞧了瞧，林夕落進門看了帳，更見了那位瞎賬房，二人正打算離去時，卻正巧看到有二人從東西兩方往此行來。

二人是誰？李泊言，林豎賢。

林豎賢明日便進宮麵聖，得了林政孝的囑咐，他才知曉這些提點都乃魏青巖的話，心中依舊有愧，總覺應該當麵道謝，剛剛去了“景蘇苑”便得胡氏告知錢莊開張，二人應該在那方，便朝此走來。

李泊言是心中更苦，大年三十那日喝多了酒，在林豎賢的陋屋中灌了茶便離去，可孰料這酒茶飲多渾發熱，出門又是雪天滿地，回去便一病不起，直至大年十五，才算走路不打晃。

這病臥半月，他也算想了清楚，那日林豎賢雖是自責，可話語中的道理也在斥他。

他二人多何？既是已經認做妹妹，何必再自我糾纏？故而，李泊言也覺再藏下去，實在愧對眾人，後得魏海告知，今日錢莊開張，索也來此。

二人走個對麵，不免都愣在原地，搖頭苦笑，都看向魏青巖與林夕落。

魏青巖率先進了屋，林夕落轉跟著進去，李泊言率先邁步，卻正與林豎賢並肩而行，門口隻能過一人，誰先進？

“您是出仕狀元，您先行。”李泊言讓了路，林豎賢作揖拱手：“您乃六品千總，我一布狀元，您先請。”

二人在此禮讓幾次，不免又在苦笑，為了“禮”字已丟過分，還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