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覺得,裴修對釋放的善意有些過了。
即便有裴晏兩家的,他似乎也不應該如此,如此細致周全,好像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自己,連心里一點細微的念頭都能察覺。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有事獻殷勤,必有所圖。
他圖什麼?
錢,權,圖什麼都給不了,所以,那就還是沒安什麼好心。可不是天真的姑娘,不認為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二公子,”晏長風俯靠近裴修,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笑了笑,“你我同乘一車好像更不合適吧?”
的眼眸修長,俯視時眼角微微上翹,兩條流暢似工筆勾勒的眼線斜鬢角,輕易就勾出了一危險的曖昧。
裴修的眼睫微微一,他覺自己但凡說一句合適,或是表現出一點合適的意思,就會被就地正法。
“確實,不合適。”他坦地微微一笑,“我來騎馬比較合適。”
“你?”晏長風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懷疑,“二公子若凍出個好歹,府上不會找我賠吧?”
“裴某賤命一條,要賠姑娘也賠得起。”
晏長風又想起裴二在家里可能不被重視的事,想著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又覺得無趣。
翻下馬,“那行吧,二公子保重。”
上車時瞥了眼裴修,這家伙看著孱弱,上馬的作倒是行云流水。
裴修坐在馬上,著前路搖了搖頭,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方式可能有問題,不然為何總是弄巧拙。
“我說裴二,”盛明宇縱馬靠近,低聲問,“上次的誤會你到底解沒解開?”
裴修無奈,“解是解了,開沒開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麼這樣沒用?連個姑娘都不會哄!”盛明宇恨鐵不鋼,“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人誤會的事了,二妹妹按理不是這樣矯的人,一句誤會而已,不至于揪著不放。”
裴修也百思不解,“每次你都在場,你覺得呢?”
“我覺得……”盛明宇歪頭看了看他,賊兮兮一笑,“你先告訴我你為何對那樣特殊。”
裴修清清嗓子,“沒有為什麼。”
“那你就是不自啊!”
裴修:“……”
盛明宇因為自己的結論醍醐灌頂,“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你沒有因由,無緣無故,那就是看上……”
“你閉吧!”裴修拿馬鞭了下盛明宇的馬屁。
盛明宇被突然加速的馬帶的后仰,未盡的話悉數被涼風吹回了肚子里。
拜蜀王殿下馬快所賜,三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秦王別莊。
秦王殿下的莊子極為氣派,之廣袤竟是一眼不到頭,據說里面種了數百種花木,每個時節都有不同的花宴,幾乎每月都要辦一場,是北都公子小姐們附庸風雅的好去,
馬車停在大門前,晏長風正要掀簾下車,便聽蜀王忽然高聲道:“呦,這不是裴世子麼,可極見你參加咱們這些閑人的宴,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裴鈺!
晏長風一聽見這人便渾繃。
放下掀車門簾的手,坐回馬車里,從車窗簾里開條看出去。
在所在的馬車對面也停了一輛馬車,車下來的男子長得頗為健碩,稱得上是氣宇軒昂,模樣也十分周正,單這樣看著,此人沒有半分混賬的樣子。
他垂著眼瞥向蜀王,笑不由衷地點了下頭,“見過蜀王殿下,我今日閑來無事,忽然起了詩興,便厚著臉皮朝秦王妃討要了一張帖子,過來湊個熱鬧。”
“那敢好!”盛明宇笑道,“世子飽讀詩書,定然有佳作,今日可期待你的了。”
裴鈺謙遜搖頭,“殿下謬贊,我不常作詩,也不擅長,怕是要讓殿下失。”
“有甚可失的,能得世子大作已是榮幸。”盛明宇做出請的手勢,“世子先請,我還要等人。”
裴鈺拱手承不敢,“那我失禮先行一步。”
臨進門他才瞥向裴修,似訓斥似關心的語氣,“浪也有點分寸,府上見天兒一藥味!”
裴修頷首稱是,“謝大哥關心。”
關心?晏長風細細琢磨,倒是也有點,但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訓斥,看起來裴二在家里確實不待見。
不過這個裴鈺倒是出乎意料,以為裴鈺會是個俗的卑鄙小人。下了馬車詢問蜀王:“殿下,你方才說裴鈺飽讀詩書?”
“是啊,他打小念書就比我們強,因為是世子,由不得他不用功。”盛明宇奇怪,“怎麼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你是通過我跟裴二判斷他也是個不中用的紈绔子弟麼?”
“嗯……我要說是你打我嗎?”晏長風玩笑道。
“打你做甚,說我倆不是正經人的多了去了。”盛明宇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當然主要是說我,裴二屬于友不慎,被我連帶的。”
晏長風心說,怕是蜀王友不慎才對。
不知是不是因為裴鈺,更加認為裴修是個偽君子,畢竟連裴鈺看上去都是個儀表堂堂的正人君子。
進得門,有專門的侍引著他們一路進到賞花。此宴名為芙蓉,因為此時節芙蓉花開正盛,卻并非只有芙蓉,亦有有山茶,甚至還有過了季節仍舊盛開的牡丹,之一片瀲滟。
此時已經來了不客,姑娘公子各在一賞花,又間或假借賞花賞一賞人,是年輕未婚男的樂趣。
“二妹妹,男不同席,咱們是要分開的。”盛明宇說,“侍會引你到該去的地方,你趁機認識一些人也好,等時間差不多了,我會我的丫頭去把你帶出來。”
晏長風點頭,“十一表哥費心了。”
盛明宇笑,“還是聽你十一表哥順耳,既是了表哥,就別總客氣了,我不耐煩這些。”
晏長風笑開,“我這不就是在外裝裝樣子麼,若不提醒自己時刻裝一裝,我不定什麼時候就原形畢了。”
說完一抬眼,正對上裴修含笑的視線,這人不知什麼時候又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