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死了。
這幾個字砸中了晏長風心里的不安,像一塊巨石砸落心海,瞬間驚起了滔天的恐慌。
不得不聯想到老爹許久未至的平安信。
老爹外出押貨,每路過一晏家暗樁便要寫一封平安信回來,這信并非單純的報平安,亦是查驗各暗樁的手段。那信用暗語所書,由晏家養的信鴿一站一站傳遞,只有在各暗樁都正常運作的前提下,信件才能原封不地按時飛到手上。
今日的信已經晚了大半天,恐怕是哪一暗樁出了事。
思及此,晏長風鉗住大姐的肩膀,抬高了聲音問:“你說爹爹死了?他在哪出的事?”
“爹……”晏長鶯哭得聲淚俱下,“他在哪,他在……在山里,他被匪徒害了!他死得好慘嗚嗚嗚他死得好慘……”
晏長風瞳孔驟然一,不詳的預幾乎將淹沒。
山匪……爹爹此行會路過青州府,此地匪患很氣候,若說遇匪,最大可能就是在這里。算算腳程,他們再有那麼一兩日就應該到青州府了!
可也不對,今日的平安信理應是由與青州府一州之隔的茺州府發出,出事的暗樁必定是茺州府至揚州府間的任何一,怎麼會牽扯到青州府?
千頭萬緒,強忍慌將大姐扶到床上,擰了干凈的帕子給臉,一邊哄著:“姐,我去救爹爹,你放心,爹爹不會死,咱們都會好好的,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晏長鶯得了妹妹的保證,心里有了安全,哭著點頭,”好,我等著,你一定要救爹爹回來啊!”
自大姐院里出來,晏長風便直奔前院,招來府護院領頭。
心里忐忑,但面上不顯,像尋常說話一般:“老吳,勞您帶幾個兄弟連夜走趟青州府,爹爹與老三此行輜重不輕,青州山匪多必然招眼,我怕他帶的人手不夠。”
老吳聞言一愣。
晏家乃江南商賈大戶,各道都有人脈,尋常山匪看見晏家的標志本不敢,哪用得著連夜去支援?
“二姑娘,可是出了什麼事?”
要知道出了什麼事倒還好了,晏長風不便細說,只道:“今日的平安信沒來,我不確定是暗樁還是爹爹出了事,你多帶幾個好手騎快馬過去,最好能在兩日趕到……趕不上也別勉強,能沿途留意一下暗樁也好。”
老吳心里一沉,暗樁出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若只是冤家對頭搞鬼也就罷了,最怕有鬼圖謀不軌,那意味著家主也有危險!他不敢耽擱,抱拳便走,“二姑娘放心,憑著跑死馬我也會在兩日趕到!”
派走了老吳,晏長風又馬不停蹄地去到鴿谷,一口氣放出去數封信,皆是發給距離青州府最近的幾暗樁,是為探路。琢磨著,假如大姐說的是真,那這幾能就近支援老爹的暗樁恐怕也兇多吉。
如果附近無人支援,不能把所有的希在老吳上,因此,又給那附近相的江湖朋友發了求救信。
安排好一切,又快馬加鞭趕回家,路上腦子也沒閑著,琢磨的都是瑤娘跟老三母子倆。
老三晏長青不是母親親生,但自小被母親養在跟前,悉心教導疼有加,與親生無異,如今已經跟著老爹開始接家里的生意,不出意外將來晏家家主必定是他。晏長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謀晏家的家產。
至于瑤娘,一向安分守己,為了避嫌連親骨也不怎麼親近,平日就以針線為消遣,不追求穿戴,偶爾下廚做兩道拿手菜,十天半月的出一趟門,只跟別家姨娘喝茶聽曲兒,也不像是能圖謀家產的人。
所以綜上所述,晏長風認為大姐那些話多半是胡言語,不過心眼兒還是要留,因為大姐那些離奇之言太過巧合,偏偏就對上了老爹去青州府的時候。
一回到府中,晏長風立刻安排信得過的嬤嬤暗中盯著瑤娘。待去到母親的院子時,天已經黑了。
一路大步流星,待進院門,又收斂步子輕聲而。
娘是侯府大小姐,嫁商賈家二十年依舊改不了大族宅養的習慣,凡事都要講個禮數規矩。
晏長風輕手輕腳地掀簾進屋,面向榻上眼睛紅腫的婦人,喚了聲:“娘。”
姚氏哭得心焦乏,正歪在塌里擰眉瞇著,聽見聲音立刻睜眼坐直,期盼著問:“長鶯如何了?可是讓你進屋了?”
晏長風丫頭們下去歇著,坐在母親邊說:“我進去了,中午做了個噩夢,夢見未來的一些事,了驚。”
姚氏兒沒聽懂在說什麼,“什麼夢?什麼未來?”
是不是做夢未可知,但除了夢,晏長風也想不出更合理的可能,總歸先這樣說,母親更容易接一點。
“夢到了未來在婆家的一些事,裴鈺百般待,這才了刺激。”
爹爹那邊沒有消息之前,晏長風不想母親擔心,便只說裴鈺那部分。
姚氏聽得瞠目結舌,嚴重消化不良,這會兒但凡換個人同說這番話,定然人把他當瘋子趕出去。
“這怎麼可能呢,長鶯與裴家小兒從未見過,怎麼會夢到婚后如何?還有了孩子?一個未出閣的兒家怎麼想得出來,一定是話本子看多了罷!”
晏長風道:“我第一反應也是如此,可甭管大姐是怎麼想出來的,如今這個樣子不是作假。”
姚氏一想到老大那個樣子,眼淚又開始打轉。
晏長風想得遠,已經開始考慮大姐的婚事。關于裴鈺,眼下不好憑空懷疑人家,但假如大姐一直如此,那這門婚事就要另做打算。
當然,就算大姐忽然又好了,也已經不看好這門婚事,不想讓大姐冒一丁點兒險。
只是這事不好直接提,斟酌道:“娘,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是神佛指引呢?讓大姐預知未來,避免傷害?”
姚氏愣怔,牽扯到神佛,老大那些離奇之言便顯得鄭重可信起來,說不定真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指引呢?
晏長風見母親已經信了幾分,便進一步道:“既然得了指引,那咱們總要探一探這裴家世子,倘若他不是什麼好鳥,我看大姐最好就不要嫁了。”
“這……”姚氏顯然不能像兒一般兒,畢竟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且不說到沒到那一步,就算那裴家小兒人品不行,這婚事也不好說取消就取消,就算你大姐預知未來,又要怎麼跟人家說呢,便是你外祖母那里也說不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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