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銀子,裴哲山臉是真不好看,畢竟為了醫治二兒,已經花出去幾萬兩銀子了,如今還要出錢,這等于是放了他的不算,還要割他的,他如何能不疼?
要是換作以前,他別說拒絕給銀子,恐怕還會當場給這大兒兩子……
可自打他揣測出圣意后,他對大兒的心態就發生了改變。特別是聽說皇后在見過他大兒后莫名染了病,他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揣測,所以連帶著看楚王這位婿的眼神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以前是八分虛假二分敷衍,現在是八分迎合二分拘謹。
“好!我這就讓賬房給你支壹仟兩!”面對婿冰雕似的臉,他再是不滿大兒的索要也得咬牙答應。
“王爺,難得我爹回心轉意替我布置了新的院子,我們快去看看吧。”裴映寧親昵地挽著尹逍慕胳膊。
那‘回心轉意’四個字從里一出,讓裴哲山又是老臉一僵,好比被人了耳似的。
反倒是尹逍慕在從他側走過去時,薄瞬間揚得老高。
沒多久,裴映寧站在新院外。
臉黑如炭地瞪著院墻上的幾個大字。
“怎麼了?”尹逍慕沒看懂的神,反而對著院名點了點頭,“碧清新,出淤泥不染,看來太傅還是用了幾分心的。”
“用心?呵呵!”裴映寧齜著牙干笑。
碧蓮院?!
要不是看在裴哲山是純種古人的份上,真懷疑裴哲山是在明目張膽地罵!
尹逍慕疑地瞇了瞇眼,問,“有何不妥嗎?”
裴映寧咬牙,“‘不要碧蓮’是我們那里罵人的話!”
說完,黑著臉進了院門。
尹逍慕角狠狠一,“……”
剛剛看著還頗為贊賞的院名,此刻再看,莫名的讓人有種不敢直視的覺。
不過,院名雖然取得讓裴映寧吐,但部還是很讓人驚艷的,一池的碧荷也算應了某爺的贊言,清新怡人,拋開‘臉’的諧音梗,還是有幾分賞心悅目的。
是這一景致就比之前住的小院大了起碼三四倍,更別說其他了。各間屋子又大又敞亮,室裝潢不但整潔,還有古董花瓶、字畫這些價值不菲的裝飾。
“王爺,你說他態度怎麼一下子就變了?你看出什麼端倪沒有?”對于裴哲山的這種示好,裴映寧心里的,但一時間又看不出哪里有問題。
“他是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尹逍慕寸步不離地站在側,別有深意地勾著角。
“你的意思是,太子倒臺了,他打算放棄太子,然后抱你大?”裴映寧皺了皺眉,“就算尹懷宇失位,不也還有尹凌南嗎,皇上只罰他在家抄經文,抄完經文他就復職了。有尹凌南這個老二在,怎麼也不到你這個老三上位。再說了,你到現在在朝中都沒有職務,若皇上有心,最起碼也要給你表現的機會不是嗎?”
尹逍慕抿沉默。
正在這時,凌武從外面進來,稟道,“王爺,大總管汪公公來了!”
聞言,裴映寧瞬間拉下了臉,“居然找到太傅府來了?!”
尹逍慕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只給凌武遞了個眼。
沒多久,汪崢領著兩名小太監到了他們跟前。
行禮過后,汪崢將一份文書和一本奏折呈向尹逍慕,“王爺,皇上本想宣您宮議事,但這兩日百呈上的折子有些多,皇上也不開召見您,故而派老奴前來傳話。”
尹逍慕接過奏折和文書。
打開后,眉心微微一蹙。
汪崢接著道,“夷霖城子失蹤一事鬧得滿城人心惶惶,皇上已令大理寺卿劉稟書劉大人前去調查此案,但劉大人被另一樁案子拖住,一時趕不及去夷霖城。劉大人向皇上舉薦王爺,故而皇上特許,讓您接替劉大人負責此案。”
裴哲山正巧趕來,聽汪崢說完,忍不住說道,“王爺,這可是個差啊!要是把夷霖城的案子破了,定能一鳴驚人震驚朝野的!到時文武百可沒人敢說您是一事無的閑散王爺了!”
裴映寧先前還不信裴哲山會背叛尹懷宇那座山頭,此刻看他又驚喜又奉承的模樣,好像是他得到了皇上的褒獎似的,讓不得不承認,裴哲山就是一墻頭草!
一國太傅,正兒八經的一品員,節碎得,真是狗都嫌棄!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尹逍慕的反應,暫時不想搭理裴哲山,當著汪崢的面拉著尹逍慕的手到一旁,小聲問道,“皇上是何意思,當真要扶你上位?”
“你不喜歡?”尹逍慕不答反問。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若本王拒絕不了呢?”
“這……”裴映寧忍不住擰眉。
他要是將來當皇帝,肯定不會陪他玩。
自古帝王多薄,特別是像他這種格的,涼薄起來恐怕更是無。深宮那種地方沒接過,但不代表一無所知,要和一群人像狗一樣搶一臘腸,那只會有一個結果——
把他和那些人全干掉!
看著眸底莫名浮出一殺氣,尹逍慕也不知道為何,只覺心口頓然有些發。他一把將的手握住,低沉道,“本王就算要去夷霖城,也會帶上你。”
裴映寧定定地看著他致如雕的俊臉,心下衡量了一番。
能跟著他去自然是好的,一來避免被人找麻煩,二來可以找機會同他分道揚鑣。
那天生氣,不是無緣無故,而是打心底排斥這樣爾虞我詐的環境。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一開始便是想借婚姻離開裴家,大宅院的氣氛都不了,何況是天子家中……
“王爺,能不能把塵塵兒帶上?”
“帶他做何?”尹逍慕倏地沉了臉。
“把他留在京城我不放心!再說了,咱們這一趟去夷霖城是為了辦案子,塵塵兒,說不定塵塵兒也沒幫上忙呢?”裴映寧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帶他去嘛,你要是帶他去,一會兒我再搞一筆銀子,全都給你好不?”
“再搞一筆銀子?”尹逍慕下意識的朝裴哲山的方向看去。
“我跟你說……”裴映寧踮起了腳,在他耳邊快速低語起來。
夫妻倆離裴哲山和汪崢并不算太遠,不過兩人談話聲都控制得極好,保證他們聽不見。
只是這般明目張膽地在一起‘咬耳朵’,他們自己不覺得有什麼,旁人瞧著卻是忍不住耳臊。
“汪公公,小自長在京外,不懂規矩,讓你見笑了。”裴哲山賠笑道。
“王爺同王妃新婚燕爾如漆似膠,灑家明白,明白,呵呵……”汪崢也笑。
沒多久,小夫妻倆說完悄悄話。
尹逍慕帶著汪崢去了一間屋子,留裴映寧和裴哲山在院子里等候。
看著裴哲山著那間屋子發亮的眼神,裴映寧心下好笑,但面上卻佯裝哀愁嘆息。
“寧兒,怎麼了?何故嘆息?”裴哲山關心地問道。
“爹,兒恐命不久矣,以后怕是沒機會孝敬您了。”裴映寧垂頭抹起了眼角。
“你這話是何意?”裴哲山不解地問道。
“爹,難道您忘了您給兒吃過什麼了嗎?”裴映寧抬起頭,眼眶被的指腹悄悄抹得通紅,眼角也沾著口水作的淚水。
“我……”經他一提醒,裴哲山臉大變,這才想起來自己給兒服用毒藥的事!
“爹,此事我一直瞞著王爺,不敢向他坦白……”
“寧兒,你可不能告訴王爺!”裴哲山激地打斷。
“需要解藥的日子到了,再不服解藥我必死無疑。然而前太子被足,別說我見不到他,就算見到了,恐怕他也恨不得當場殺了我。”
“這……”提到解藥,裴哲山也一臉為難。
藥是尹懷宇給的,至于解藥,有沒有還說不定呢,畢竟那是域國才有的毒藥,而他們一開始本就沒打算讓大兒活命。如今尹懷宇失位,他又有倒戈的心思,就算尹懷宇手中有解藥,恐怕也不會輕易出來。
“爹,其實我有問過白神醫,他告訴我,我所中之毒緋火,需要千年冰珠才能配出解藥,而他那里恰好就有一顆千年冰珠。”裴映寧又哽咽地說道。
“真的?他能配出解藥?”裴哲山驚喜不已。
“可是白神醫說千年冰珠是世間有的寶,一顆價值連城,他不愿白舍。”
“那他要多銀子肯賣?”
裴映寧比了個剪刀手。
“兩仟兩?”
“不,兩萬兩。”
“什麼?!要兩萬兩?!”裴哲山忍不住驚呼。
“爹,他說千年冰珠是寶貝,還是看在我是楚王妃的份上才折價給我,還說可以為我免去煉藥的勞苦費。”裴映寧說完,又低著頭‘嚶嚶嚶’道,“可惜我拿不出那麼多銀子,若是用嫁妝,勢必會讓王爺起疑。可是我再不服解藥,王爺同樣會起疑的,我就怕他到時查出是您給我服的藥……”
“不就是兩萬兩銀票嘛,爹給你便是!”裴哲山咬著牙道。
“真……真的嗎?”裴映寧激的抬起頭。
“你現在就隨我去賬房拿銀票,趕讓白神醫把解藥煉制出來!”裴哲山說完便往院外走。
尹懷宇已經被廢,就算回到朝堂也是大勢已去。而睿和王尹凌南那邊,他們早就結下了不可細數的梁子,別說他不可能扶持尹凌南上位,就算他愿意,尹凌南也容不下他!
既然皇上有心重楚王,而他的兒也做了楚王妃,那他扶持楚王也是名正言順,待楚王將來上位,他便是當仁不讓的國丈……
這等好事去哪里找?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柳柳蔭!這些年自己的苦心真如包子打了狗,好在老天眷顧,讓他轉就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裴映寧跟在后面,憋笑憋得肺都疼了。
……
因為皇上的一紙文書,他們沒有在太傅府久留。
汪崢也很快回宮復命了。
在回楚王府的馬車上,裴映寧數著貳萬壹仟兩銀票,眼睛都笑沒了。
“王爺,我跟你說,你沒看到裴哲山取銀票時那臉,就跟黃土里刨出來似的,哈哈!”
“本王替你管著。”尹逍慕突然將手中一沓銀票奪走。
看著空空的雙手,裴映寧一臉黑線,接著便往他上撲,“尹逍慕,你別太過分了!上次你昧了我的嫁妝錢還沒給我呢,你休想再搶我銀票!”
承認自己心黑,坑了裴哲山他們一筆又一筆,但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只螳螂,尹逍慕這家伙居然當麻雀在背后等著!
尹逍慕將銀票藏于后,見撲來,便快速放到下,任由推搡都不為所。
裴映寧快炸了,瞪著他怒道,“你還不還?”
尹逍慕雙手將腰肢箍住,輕勾著薄道,“你隨本王去夷霖城,回來便還你。”
裴映寧咬牙切齒,“這是我坑爹坑到的,你要缺錢就坑你爹去,他的銀子比任何人都多!”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
“……”裴映寧汗了汗,反應過來他有轉移話題的機,便齜著牙道,“尹逍慕,我警告你,我可以陪你去夷霖城,甚至幫你查案,但是你要敢出爾反爾,我絕對要你好看!”
尹逍慕眸不自然的往小窗外漂移。
就算上沒銀子,他都拿不住,要是讓隨帶著上萬兩銀票,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呢!
至在沒懷上他的子嗣前,他是不會把那些銀票給的……
想到這,他眸斂下,暗暗地看著平坦的小腹。
不知道這里何時才有靜?
……
書房。
聽汪崢稟報完,尹承佑滿意地點了點頭,郁了多日的臉總算好看了起來。
他從龍案下方的暗屜中取出一塊金的令牌,遞給汪崢,沉聲道,“把這個給楊明彪,告訴他,務必要做得干凈利落,朕不想楚王回京時還活著!”
汪崢躬接下,小心翼翼的收好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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